《长女谋心乱皇都阮瑾瑜楼萧然》第433章 .只为这一天！

    “我的阿瑜长大了，也要做阿娘了。别怕，阿娘先前亏欠了你许多的时光，可如今却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你。生孩子是一件很疼的事儿，可痛又开心着，你感受着那个鲜活，与你原本是一体的生命，正一点点的从你身体里离开，真真实实的来到你面前，会很幸福，很有成就感。”
    “就像阿娘当年生你的时候，疼晕了两次，可当产婆把你抱到我面前，让我看到你小小的嘴巴，小小的脸儿……我真是觉得，一切的疼，哪怕再痛不欲生，都值了！”
    “阿娘……”我抱住她的脖子，那一日冲动之下，在马车上这么叫了她以后，时隔数月，我从未再这么喊过她。
    今时今日，她温声描述我的出生……仿佛又让我和那一个时间莫名的联系起来，我仿佛看到了当时的“自己”，心中动容。我是真的……真的原谅她了。
    “阿娘，我还是怕……”我握着她的手，心里早已默认了她的身份，可真的走出这一步，真的喊出“阿娘”两字时，仿佛打破了最后一层屏障，揭开了最后的窗户纸。
    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我觉得“阿娘”这两个字，是世上最温暖的词。
    “嗯，会的，我当时也很怕，所有的想象力都用在了对各种不好结果的预测上。”她抿嘴笑了笑，“但你知道，府上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产房，产婆，器具……提前一两个月都准备上了。就连这院儿里的小丫头，都专门叫产婆们给调教了半个多月。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她们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连连点头，“我知道，知道……可是谁也不能替我生啊……”
    她被我说的哭笑不得，“丞相就快回来了，要不，你跟他商量商量，看看他能不能替你生？”
    “噗……”我终于破涕为笑，抬手轻轻捶了下她的腿，“阿娘又笑话我！您可真讨厌！”
    我不是第一次说她讨厌，可却是第一次觉得这个词用在她身上，简直可爱极了。
    “啊……疼疼疼……”与她说话的一阵子，不知不觉好似不疼了。
    可所谓阵痛，就是过了这一阵子，它还会突如其来的疼……我捂着肚子，几乎要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哭了。
    产婆说要咬着牙忍着疼，在廊间多走走才能利于生产。
    她说的有理，我却一把力气也没有，只想在床上躺下来，缩在一起，动也不要动。
    “走走，阿瑜，辛苦了这么些个月，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阿娘在耳边一直鼓励我。
    她搀着我，缓缓在廊间踱步，她单薄瘦弱的身子，几乎撑起了我大半的体重，我木然的迈着步子，时不时的往院门口看上一眼，“师父怎么还不回来……”
    阿娘哭笑不得，“这才刚派了人去通知，他便是插了翅膀飞回来，也得在空中飞上一阵子的吧？哪里就那么快了？”
    我点点头，可心里的焦急却无法平息。
    “且明日就是七夕了，京都里到处都热闹着呢，东西市都有集，姑娘小姐们都结伴上街热闹，连京都之外的人，今日都涌来凑热闹，道路不知有多么拥堵呢。”阿娘与我解释。
    我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热的，亦或是疼的了，脑门儿上身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衣服都黏腻的贴在了身上。
    阿娘说叫我去换一身，我摇摇头，真不想费那个力气。
    “坐坐，休息一会儿。”我指着回廊一旁的栏台，欠身要坐下。
    可身子下头忽然哗啦一下子……
    我的襦裙、亵裤、鞋袜全都湿了。
    “破了，羊水破了。”我抓住阿娘的手说道。
    “产婆，进产房吧。”阿娘脸色镇静，可她的手都微微抖了起来。
    我晓得她其实也是紧张的，不过是为了安抚我，才不敢把自己的紧张表露出来。
    两个稳婆快步上前，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我往产房去。
    产房就准备在这院子里，待生产之后，也好把我往正房挪。
    绿萝和玲珑见我进了产房，忙叮嘱了几句，快步来到产房前，阿娘跟着产婆进了屋子，两个丫鬟守在门外头。
    “小姐安心，大人一回来，婢子就高声告诉小姐！”绿萝扬声说道。
    我点点头，却连嗯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会儿倒不是疼，而是脱力，我只觉得自己好似整个人都虚脱了，脚步都有些轻飘飘的虚浮不定。
    我在产床上躺下，肚子里缩紧的疼，一阵儿挨着一阵儿。
    疼得感觉似乎越来越密集……我的心跳也快的要跳出嗓子。
    “您别紧张，老奴几个都是南坊最有经验的稳婆，不说每个人接生的得有上百个吧，几十个是只多不少的！”产婆站在我身边，笑眯眯的与我聊天，“您这肚子大，一看就是母子健康，身强体健的，您与大人都是京都最具圣名的神医，平日里这身体一定是照顾的极好的，所以您的体力一定够用，你不用怕。”
    谁说我是大夫我就不怕了……我抓着被褥床单的两只手都不敢松开。
    “师父他……”我扭脸看向阿娘。
    “快回来了！许是堵在路上了。”阿娘小声说道，她冲我笑了笑，脸上也很有些忐忑，“几指了？”
    “才开到四指，不过也快，您别急。”站在床尾的稳婆说道。
    我口舌发干，却并不想喝水，我只想快点见到师父。他说过，这样的时刻，他不会留我一个人面对，他会一直守在我身边，哪怕是隔着一道门呢，他也会叫我听见他的声音。
    我一时委屈的想哭，他从来不骗我的，今日却要失信与我了，我躺在这里浑身都在抖，可他的声音在哪里呢？
    “瑾瑜——”一声疾呼。
    “小姐！大人、大人回来了！”绿萝扯开嗓子叫起来。
    我心头顿时被填满了，脸上都不自觉的带出笑来。
    “大人您是一路跑回来的吗？怎么衣裳都湿透了？”绿萝这耿直的丫鬟，在门口就大声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