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丫头啊!你……你这脸……”我又生气又心疼,一时被激的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绿萝俏生生的一张脸,愣是给抓成了花老猫……一道道血痕,正无声诉说着她不久之前,经历了什么……
我忙把她从地上拽起来,揽她在怀,轻拍着她的背,“委屈你了,我的好绿萝……哭吧,哭吧……是小姐我没有看顾好你……”
“小姐别这么说,是婢子没用……”她哽咽着摇头。
玲珑在一旁咬着下唇,暗自抹泪。
我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该责怪哪个了……怪表姐吗?她也是够可怜了,曾经温柔闲雅的她,断然料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副模样吧?
怪我自己吗?我在每个时段,都竭力的做了当时最好的抉择……世事又哪里是我能料定的?
“雪莲香膏我这里有,效果极好,不会留疤。你放心,我保证半个月之后,就让你的小脸儿比先前还滑嫩细腻,白玉生光,绝不留下一丝疤痕!”我抚着绿萝的背,温声说道。
绿萝破涕为笑,“婢子比宫里的娘娘还矜贵呢,据说,宫里的娘娘想要大人亲自调配的雪莲香膏,都要不到呢!”
“那是!”我笑着说,“若是效果不像传说的那么好,咱砸了他的金字招牌!”
绿萝噗嗤,笑的更厉害了,一笑扯动她脸上的上,她又疼的龇牙咧嘴……真是可怜又可爱……
我自以为完美无缺,一举数得的“妙计”,在第一回合,就被表姐彻底“抓破了”。
绿萝享受着玲珑小心翼翼的给她抹香膏,情绪平静之后,才缓缓与我们解释道,“天不亮,婢子抱了那个孩子去给表小姐……按说应该是很像的,小姐描述过呀,那孩子早产,孱弱,瘦小……婢子看起来,毫无破绽,哪知表小姐刚抱过去,先前还笑眯眯的,转眼就发了狂……她把孩子塞给周嬷嬷,上来就跟婢子撕打起来……还说是婢子偷了她的孩子……”
“她是怎么认出来的呢?不是说,孩子出生以后,就抱给冯皇后了吗?她得见的机会不多吧?”玲珑嘀咕道。
我眯着眼,叹了口气,“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没道理……她基本没见过那孩子,那孩子是我接生的,表姐那会儿都在鬼门关了……后来冯皇后很是防着她,根本不叫她见孩子,天知道她是怎么认出来的……”
“婢子说句狂妄、不该说的话……”玲珑声音很小,脸上也带着犹豫纠结,“夫人对杨小姐已经够可以了,便是她自己的亲生父母,又能再为她做什么?夫人别为难自己了,有时候不如……放手任它去。”
我怔了怔,屋子里许久许久都是沉静。
绿萝吸了吸鼻子,她脸上摸了药膏,伤还在,但肿已经略消了。
我见她张了张嘴,又立即闭上,她想说什么?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不明白,我做这些,其实并非为了表姐。”
“嗯?”两个丫鬟一同瞪眼看着我。
“而是为了我自己,没有人逼我这么做,便是我把表姐的事情告诉舅母,舅母也不会逼我去抱瑞儿给表姐……”
绿萝连连点头,玲珑盯紧了我。
“逼着我这么做的,其实是我自己,”我抑制不住苦笑,“人其实是很自私的,那个女人她说的对,人是利益至上的,而这个利益,乃是为了自己……”
那个女人说的是我师父,但我觉得,人人都是如此,特别是我自己……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眼中的茫然更甚。
“小姐,婢子可能最近变笨了,怎么听不懂您的话了呢?”绿萝挠了挠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我忍不住又笑了声,“我是为了让自己的愧疚少一点,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才这么帮着表姐的。我一直觉得表姐成了东宫的女人,乃是我害的,而东宫是她一切厄运的开始。她以前在杨家做姑娘的时候,生活多么平静安逸呀……”
“这不能怪小姐……”
“所以从本质上来说,我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是为了自己才做这些的,与旁人无关。”说完这一番话,我自己的内心先平静了下来,既无抱怨,也没有委屈了。
绿萝和玲珑却是连连摇头,“当初也不怪您的,您也说了,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她该嫁太子,岂是您能挡得住的?”
“只要这次的事情过去,她的疯病能好起来,我就当一切都过去了,我该弥补的,挽回的……我也都尽力了,日后不会再以此事责备自己了。”我微笑着说,“人的自责,其实很可怕,不知不觉它会拖垮一个人。”
绿萝连连点头,顾不得脸上身上的疼,她一把攥住我的手,“对呀小姐,您不用自责,这根本就不怪您的!”
我冲她笑了笑,“好了,我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医治表姐的心病吧!”
绿萝挠头,玲珑皱紧了眉,我虽脸上微笑着看似平静,可心里也是一点底都没有……她想要瑞儿,瑞儿就是她的心病,我找来冒充瑞儿的孩子,她又识破了。
虽说丫鬟们买来的还有旁的孩子,可若是再叫她识破一次……会不会把她刺激的更疯?伤害的更深?
“屋子里这么安静,还以为无人,你们主仆竟都在?”帘子一掀,一道光伴着他的身影一起出现在门前。
我抬眼朝他看去,他长身而立,单是这么远远的看着他,我就觉得心头暖暖的,仿佛找到了依靠和寄托。
“师父,你回来了!”我一开口,声音里的软绵依赖之感,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不是一直提醒着自己,为人在世,只能依靠自己不能成为旁人的附庸和累赘……什么时候,我竟还是在师父的温情和无微不至中,弥足深陷了?
他笑着上前,挨着我坐下,他揉捏着我的手,望着我的碧色眸子里盛满了温情宠溺。
罢了……深陷就深陷吧,他是值得我信任,从未叫我失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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