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妾成群?!他日后会有姬妾成群?
初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我是觉得可笑的,但不知为何心口猛然跳了一下,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什么,猛地动了一下……
“哎呦。”我捂着肚子,欠了欠身。
惟恐表姐看出我已经显怀的肚子,我赶紧把手拿开,将宽松的衣裳抖开。
“你怎么了?”表姐担忧的抓住我的手,“你也别太担心,便是有姬妾又怎样,无人能撼动你在国师府的位置呀,就像在东宫的时候,有许多美姬又怎样……”
她说着话眼神脸色都暗淡下去。
一旁的玲珑和绿萝脸上显得焦急,她们知道我的身体……惟恐是哪里不妥了,而表姐在这里,她们也不敢太过明显的表现出来。
“表姐,过去的都过去了。”我抽出被她抓住的手。
表姐叹了一声,“唉,你看我……原是叮嘱你的,倒叫你来安慰我了。我是这么想的,周嬷嬷她原本就是国师府的老人了,又懂医理,会做许多药膳。且她年纪大,阅历多,也能镇得住那些浮躁的年轻人,不如你把她带回去吧?”
听到这儿,我才彻底明白她的来意。原来,她是来归还周嬷嬷的。
我抬眼看向周嬷嬷。
周嬷嬷脸面一紧,噗通就朝表姐跪下了,“小姐,老奴可是哪里做错了?可是说错了什么话?还是伺候您不精心?您为何要赶老奴走啊?”
表姐叹了一声笑起来,“你怎么老糊涂了?我这不是赶你走啊,我是真心给你找个好出路呢,你跟着我空有一身本事,却无用武之地,你身强力壮的,虽年纪不小,可脸面体态是一点儿看不出来。阿瑜身边就缺一个像你这样的嬷嬷。在阿瑜身边效力,岂不比跟着我强的多吗?”
我不想对周嬷嬷太严厉,可嘴角就是禁不住耷拉下去。
当初表姐刚从东宫被接到国师府的时候,周嬷嬷就悄悄的找我说,她想回来国师府伺候。
如今表姐这一番话……我不信不是她耳旁风的作用!表姐整日忧愁伤感,哪有功夫思虑我身边是不是没有年长的嬷嬷?她怕是都注意不到这点。
“老奴……”周嬷嬷觑了觑我的脸色,猛然叩头,“老奴愿一辈子伺候小姐!”
“唉,日后我要青灯古佛,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还要跟着我去吃那份苦,守那个寂寞吗?”表姐幽幽说道。
她此话一出,倒是把屋子里的我们都吓了一跳。
“表姐,你什么意思啊?”我抓住她的衣袖,错愕看她。
她朝我笑了笑,“原本不想今日说的,你大喜在即……不过既然说到这儿了,于我来说,其实也算是喜事了。我做梦,梦中有兆,我看到自己守着青灯坐跪坐于佛像下头……我想,这是我最好的路了。”
我怔怔看着她,她还很年轻,虽然嫁过人,生过孩子……但其实只比我大一岁而已。我难以想象,如果是如今叫我去皈依佛门,从此远离红尘俗世,我会是什么心态……
“我都想好了,就城外的泉清庵,就挺好的。那庵堂在山上,清净。”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不要瑞儿了吗?”我恍惚问道。一直说把瑞儿抱来给她,可是不论是我师父,还是圣上,都没有落实在行动上,表姐是绝了希望了吗?
“不是……我是想要他的,我想去泉清庵里住一段时间,若是缘分到了呢,就削发为尼,若缘分不到,就是俗家弟子吧……瑞儿若是能抱回来呢,我就在那儿养着他,若是抱不回来……”她的目光又黯淡下去。
“必定能的!表姐不要着急!”我急声道。
表姐摇了摇头,仍旧是笑,“不着急,不着急。我不是催着要见瑞儿的意思,我是欢喜你能嫁得良人了,高兴之时我的心态也放松了不少,这就为自己觅得了一条我觉得轻松自在的路罢了。”
去削发为尼……是条轻松自在的路啊?这是什么心态?
反正我现在是理解不了的。
“表姐……心意已决了吗?”我手心微微发凉。
“瞧把你吓得,好似我是一去就不回了呢!”表姐抿嘴笑起来。
我连连点头,“这可不就是一条不归路吗?”
“说哪里去了,就是去静静心而已,你没有到寺庙里住过吗?”她伸手轻点了点我的额头。
“那怎么能一样?!”我瞪眼看她。
“也不是一定就现在就出家的,唉,怎么还是说到这儿了。”她摇了摇头,“怎么也得等你出嫁之后嘛!这是双喜,双喜临门。”
她似乎想叫我安心,但又觉得继续谈出家的事情不妥,一时无话,屋子里静的局促沉闷。
“你看,你就把她留下吧。”表姐看着周嬷嬷道。
周嬷嬷伏地朝她磕头。
我垂眸想了一阵子,“不如问问周嬷嬷自己的意思,她若愿跟我回国师府呢,我就带她回去。”
周嬷嬷闻言猛颤了一下,她抬头目光沉沉的看了我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
屋子里又是一阵让人压抑的沉静。
“老奴……”她声音微微带着颤,“老奴不愿意!”
她说的坚决,说完双手按在地上,额头贴着手背跪得很低。
“你这又是何必……唉……”表姐絮絮劝了她好一阵子,周嬷嬷却下定了决心,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她。
还说,若是表姐真是厌烦了她,要抛弃她,就把她卖了去,否则她是不会走的,便是要去那青灯古佛的地方,她也要陪着表姐,继续照顾表姐的身体。
最后主仆两个,竟在我的屋子里抱做一团呜呜的哭了一阵子。
让玲珑和绿萝都跟着抹了会儿眼泪。
待她们缓过神来,这才觉出不妥来。
“阿瑜,真是对不住……我,我是来朝你道喜的,你看我竟……”她连连福身道歉,脸都羞红了。
我笑着拍她的手,“表姐与我还客气什么,看见你与周嬷嬷如此情深意重,我心里既暖又得安慰。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如今你且在文梓院里安心住着,缺了什么少了什么,不用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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