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旭……”我极小声的说,“我想偷听他们说话,你有没有办法?”
说完,我不由想笑,我真是异想天开了。以为阿旭是惊鸿,或是薛洪祚那样的人吗?他晓是天生有本事,奈何心智已经不全……
我正暗道自己“想得美”,阿旭却给我指了指探出枝桠,粗壮的树干茂密的枝叶,几乎遮住了半个凉亭的合欢树。
“你说,我们可以去那棵树上?”我心底一热,但,会不会太危险了?那树离得近,四下看起来似乎没有守卫巡逻之人,但保不齐管家或是香雪格外警惕呢?万一被他们发现……
阿旭显然是行动派,我还在纠结,他已经扛着我爬上了这棵大榆树,大榆树的树冠很大,枝桠几乎和那棵合欢树的枝桠交叠在一起。
阿旭分明高壮,看起来随时都能压断树枝,可他竟和树枝的韧性有默契的配合。像是林中生活的大猴子一般,纵身一跃,便带着我跳上了合欢树的树枝,他并没有停,沿着树枝又朝前跑了几步。
两棵树的树枝都晃了几晃,树叶剪碎了阳光,发出沙沙的响声,地上投出的影子也一时纷乱。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一张嘴就要跳出来——这时候只要亭子里的两个人一抬头,准能看见我们。
可两个人大约是谈的太投入,竟谁也没有抬头,树叶的沙沙声也没打断两人的谈话。
此时离得近,他们的对话已经钻入我的耳中。
“你说郭家送她的护从一到,你的玉锁就丢了,事情这么巧,怕不只是巧合吧?”香雪笑眯眯的说。
管家轻咳了一声,“我琢磨了,那根本不是郭家的护从。从惊鸿那儿打听,联系郭家的一些传言,跟着阮小姐的大个儿,就是郭家的软肋。那玉锁的主人。”
“郭家真正的大少爷?”香雪问道。
“不错。”
我心里一凉……他们真的知道了。但还是不对劲儿,今日的一切都透着一种古怪的感觉,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此说来,阮瑾瑜是留不得了。她一再影响我们的计划,如果不是因为她,也许根本不必耽搁到如今。”香雪的声音变得极冷,隐约透出一种快意。
听起来,她是讨厌极了我,正如我不喜欢她一样。
但我从没想过要她死,她却冷笑着,想要我的命。
“可是……大人那儿……”管家有些踟躇不定,“大人待她是有真心的……”
香雪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的猫,豁然起身,“大人那里,我去交代!总不能每次都因为她,让我们前功尽弃!”
我皱着眉头,隐约觉出整个六角凉亭里都是一股子醋酸味儿……
她想要杀我,究竟是因为我能治阿旭的病,还是因为师父对我有真心呢?
“还等什么?就是现在!来人!”香雪忽然走出凉亭,娇喝一声,“把他们给我拿下!”
我闻言大惊,视线穿过枝桠树叶,遥遥看见凉亭外的那女子正抬手指着树上的我们。
我的心脏好似一瞬间都停跳了,血液全部冲向脑门儿……难怪我觉得不对劲儿,越来她早知道有人偷听……
不对不对,她不是早就知道,而是今日这戏码,就是为了引我上钩的吧?我还以为自己是观棋者,原来我早就入了棋局,被人算计而不自知。
我抬手轻拍脑门儿,暗怪自己大意了,“阿旭,我们下去吧,不用躲着了。”
我道适才怎么有种不对劲儿的感觉呢,他们在亭中说话,一直用的是中原话……这就是引我上钩的饵呀,倘若不想叫我听懂,说楼兰话岂不更好?
“香雪姑娘,又见面了。”我随着阿旭落在地上,仰脸冲她笑了笑。笑的有多勉强,大概只有我知道。
香雪姑娘上上下下打量我好几眼,“你穿男装,倒是顺眼的多,可惜了……日后再没机会看了。”
“我不明白……”我直视着她的脸,“你为何容不下我。在师父刚刚回来的时候,我们虽彼此不喜欢,却也算是同舟共济。为你现在……”
我环顾四周,她准备的也算充分了,好些侍卫,手执弯刀利箭,将我们团团围住,并且包围圈子一点点缩小。
许是管家告诉过他们阿旭挺厉害,连惊鸿都不是他的对手。
香雪垂眸冷笑,“刚刚亭中的话,你没听见吗?那话本就是说给你听的,叫你死得明白。”
她说着看了眼我身旁的阿旭,她眼睛眯了眯。
“留个活口,既是郭家的人,没了玉锁,留下人也是一样。一样能拿捏郭家!”香雪笑了笑,“郭家在平城,在朝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且郭大夫人的娘家,乃是魏国巨富。这样交好郭家,且能辖制郭家的机会,怎么能落在你手里呢?你若不多管闲事,搀和进来。我是不会要你的命的。”
“香雪姑娘这话我就更不明白了。”我没有躲闪的看她,“我是师父的徒弟,我救人与师父救人,有何区别?同样的,我交好郭家等同于师父交好郭家。只是香雪姑娘在这关系之外罢了,您心中就为此不平?”
香雪摇了摇头,“我可不信你,倘若你有二心,总会叫人功败垂成,这个险我不想冒。”
“我看有二心的人是你,你是他的未婚妻,却对他不忠。你不想帮他,却在谋你的私利!”我眯眼冷喝。
“哈!”香雪笑了起来,“这话你说到他面前,他也不会信的。你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吗?你知道……罢了,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你黄泉路上好好走,来世记得安分点儿,别招惹不该惹的人。动手!”
她转过身去,又走入凉亭之中。
包围着我与阿旭的,扬起兵器,呼喝而上。
我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虽说我手上已经捏了金针,但对方手里拿的是弯刀利剑,我这几根小小的针全无用武之地。没等我的针扎出去呢,只怕刀已经抹上了我的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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