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界外传之圣杯传说》亡灵之卷 第八章 力量

    依尼翠中心，圣光教堂矗立在黑暗天幕下，暗影逐渐逼近。
    奔逃过来的人们瑟缩在圣坛之下，听着周围人的呼吸和颤抖，以及越来越近的狼嗥。
    此时的教堂显得阴暗逼仄，原本只能容纳两三百人的空间挤了近五百人，妇女和孩子们小声啜泣着，男人们的身躯也颤抖着，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瞟向圣坛上悬浮的圣晶石。
    晶莹剔透的菱形晶石流溢着淡淡的圣光，散开的光晕照亮了半个教堂大小的球形区域，安抚着人们的情绪，似乎只要在这周围，任何黑暗都无法侵入。
    离圣坛最近的几人痛哭流涕跪地祈祷，恳求圣神原谅自己过去的错误，只要这次能活下来，日后一定会成为圣神最虔诚的信徒。
    身穿黑色教袍的神父埃利奥·海因斯站在圣坛前，闭目祷告。
    “主啊，您是创世以来第一道光，最初和最终的希望
    审判之日已经到来，罪孽之人在此向您祷告
    我愿承受所有苦难，永堕黑暗，只求您聆听世人的呼唤
    主啊，我在此祈求您的力量，使信者得救，让死者安息，令孽物灭亡……”
    哐啷！
    最后一句话还在喉间，教堂穹顶传来的响动，让尾音化成了叹息。
    一头灰色巨狼撞开窗户，从天而降，扑向了惊慌的人群。
    神术——圣光庇护！
    黯淡的光盾展开，阻挡了巨狼的攻势，随即破裂。
    埃利奥眉头皱了起来，神术的效果越来越差，已经无法继续使用。
    他环顾四周，有人四处闪躲，也有人死死地挤在圣坛下，跪拜的那几人愈发虔诚了。
    埃利奥感受着自身的虚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座教堂比他当初在北地执掌的规格要小两个等级，这也就意味着圣物室只是虚设，能给他提供帮助的只有圣坛上那块标准单位的圣晶石。
    圣晶石并不能产生圣力，只能储存，此时它撑起的光晕不是神迹，而是埃利奥利用圣坛上的神术法阵施展的“圣光领域”。
    随着圣力的流逝，圣光领域很快就会消散，到那时……
    巨狼的嘶吼打断了埃利奥的思绪，他正眼看向脊背拱起龇牙咧嘴的巨狼，解开了身上的袍子。
    黑色教袍之下，是一套皮质轻甲，腰间挂着一把加重的骑士剑。
    埃利奥·海因斯是来自圣卡洛斯帝国的正统教士，在成为地区主教之前，曾经在神圣骑士团轮值过五年。
    巨狼飞扑过来，两爪一搭埃利奥的双肩，泛着腥臭气息的大嘴咬向了他的脖子。
    埃利奥微微蹲下，双肩一沉，身体后仰，顺势拔出重剑，斜着斩向巨狼的胸腹。
    剑锋拖过坚韧的皮毛，鲜血飞溅，拉出了一道一米多长的创口。
    巨狼吃痛，狂吼一声，后撤撞到了圣坛边缘，撞得圣晶石一阵摇晃。
    挤在一起的人们惊叫着散开，躲到了大厅圆柱的背后。
    埃利奥双手持剑，剑尖斜指巨狼。
    灰色巨狼狠狠地盯着埃利奥，抬头发出了一声长嗥。
    嗷呜~~~
    在狼嗥声中，巨狼身上伤处的血肉蠕动着，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同时，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狼嗥声此起彼伏，迅速接近，将教堂团团围住。
    咔啦一声，另一头淡黄色皮毛的巨狼从破窗跳了进来，看了看教堂内的居民，绕到了埃利奥的侧面。
    巨狼显然明白了，如果不解决埃利奥，这里的人它一个都吃不到。
    某种阴冷的气息顺着破开的窗口流了进来，被圣光领域阻隔，在光晕的边缘蔓延，融入了后排的阴影。
    两头巨狼绕着埃利奥缓缓走动。
    埃利奥重剑横在胸前，摆出防御剑势。
    灰色巨狼率先发动攻势，骤然扑击！
    关注这边的人们一阵惊叫。
    埃利奥迅速举剑格挡。
    淡黄巨狼从后方配合，大嘴咬向了他的后颈。
    “神父，小心后面！”
    有人焦急地大喊，他们也很清楚，只有神父才能保护他们。
    埃利奥没有丝毫的惊慌，侧身左撤步，双手拖动重剑，带着灰色巨狼撞向了淡黄巨狼，化解了这一波的攻势。
    两只巨狼在地上一阵翻腾，再度起身，想要再次合围。
    埃利奥迅速后退，不让淡黄巨狼绕到背后。
    然而，只退了两步，他动作一顿，双手拄剑，大口喘息起来。
    与此同时，散发光晕的圣晶石一阵闪烁，暗淡下来。
    尽管埃利奥之前是圣堂级的强者，但现在毕竟是末法时代，更何况，他已经五十六岁了。
    有限的精力和体力无法支持他在施展神术的同时，还用武技与两头巨狼周旋。
    圣光领域的消散引起了巨狼的注意，淡黄巨狼眼珠一转，跳上圣坛，一爪将悬浮的圣晶石拍飞，在墙壁和地面上碎裂成了好几块。
    它不希望那个白色的保护罩再次出现。
    但是，就是这一拍，拍出了问题。
    淡黄巨狼骤然身躯紧绷，颤抖着嗷嗷惨叫起来。
    它的后肢像是碰到了烧红的炭火，冒起了白烟，一阵焦味传开。
    埃利奥有些意外，圣坛上已经没有其他的布置了，究竟是什么伤到了它？
    淡黄巨狼后腿一蹬，随着一阵散乱的金属碰撞声，插在它后腿上的东西被甩掉了。
    埃利奥顺着抛物线的轨迹看过去，认出那是一个普通的烛台。
    那个烛台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侧又传来了惨叫声，灰色巨狼也中招了。
    埃利奥退开几步，发现灰色巨狼是想趁机偷袭，结果踩到了圣坛上用来供奉圣水的杯子。
    杯子和烛台……有什么共同点？
    一道灵光闪过，埃利奥瞬间明白了。
    “银制品！这些巨狼不能触碰银制品！大家有银币或者其他银制品可以拿出来，银制品可以伤害到它们！”
    埃利奥大声呼喊，提示着巨狼的弱点。
    不过，躲在教堂各处的人们第一反应却不是拿出东西自卫，而是先跪下感谢圣神。
    在他们看来，最终让它们发现巨狼弱点的是圣坛上的器物，这显然是圣神的庇佑，说不定巨狼害怕银器也是圣神制造的神迹。
    圣光教会已经进入依尼翠数百年时间，这竟然是依尼翠居民对于圣神最为虔诚的时刻，埃利奥的心中涌上了一种巨大的荒谬感。
    受到疼痛刺激的巨狼发出低沉的嘶吼，身躯膨胀起来，眼中逐渐冒出红色的光，显得更加狰狞了。
    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必须想办法把它们驱逐出去！
    埃利奥双手紧握重剑，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状态，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圣力已经所剩无几，由于维持圣光领域而导致精神力大量消耗，头脑已经开始轻微眩晕，至于体力，经过刚才的周旋，他已经感到自己的反应开始变得迟缓。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不但自己会葬身狼腹，这里的人也都活不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爆发了骚动。
    在如此危机之下，人们终于不再吝啬，身上有钱袋的居民主动将其中的银币分发给身边的人。
    尽管一枚银币无法弥补普通人和巨狼之间的实力差距，但知道了巨狼害怕银制品之后，手里有一枚银币，能带来巨大的安全感。
    一个年轻人接过银币，还没开口道谢，突然脸色一变，将银币丢到了地上，捂着手掌惨叫起来。
    他的手掌像是被炭火灼烧一样，冒出了水泡。
    水泡逐渐胀大、破裂，里面出现的并不是血肉和脓水，而是一根根粗硬的毛发。
    短短十几秒，那个年轻人就在众人的眼前变成了一只巨狼。
    埃利奥终于明白巨狼是从哪里来的了，不过这依然解决不了问题。
    只要源头不解决，说不定还有更多的人会变成巨狼。
    才变成巨狼的年轻人并没有主动袭击人，只是颤抖着想要逃出人群。
    这时，人们终于反应过来，被巨狼欺压的屈辱和恐惧找到了宣泄口。
    人们身上所有能找到的银制品，纷纷被丢向了新转变的巨狼，像是滚烫的开水泼在人身上那样，灰白色的皮毛被熔化，露出红色的血肉。
    嗷嗷的惨叫声激怒了之前的两头巨狼，它们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直接向人群扑去，赶走围住新生巨狼的人们。
    三头巨狼站在一起，可以明显看出差异。
    最先进来的灰色巨狼身形最大，四肢着地的时候就有一人高，淡黄色巨狼要小一些，而血肉淋漓的新生巨狼只有它们一半大。
    灰色巨狼将新生的同类叼出银器堆，看着它的伤口迅速愈合，扭头看向了人们。
    所有人都能轻易分辨出它眼神中的恨意，以及狂暴的嗜血渴望。
    埃利奥无奈地叹息一声。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要使用那种禁忌的力量。
    他闭上眼睛，驱使着体内仅剩的圣力按照某个特定的轨迹运转起来。
    很快，他的身上泛起了白色的光焰。
    这是斗气的运行方法，光属性的斗气！
    在教会中，神术的修炼体系里，圣力的增长只能通过祷告和信仰的提升来实现，所以当他发现光属性斗气的运行方法同样可以修炼圣力之时，成为了最大的异端。
    如果不是因为他跟教皇同期从修道院毕业，他所收到的处分绝对不止封禁斗气流放境外这么简单。
    随着神术的逐渐失效，他体内的封禁神术也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出于信仰，他始终没有再用那种力量。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力量可以依靠了。
    白色的光焰覆盖埃利奥全身，让他栗色夹杂灰色的头发彻底变成银白。
    他拿起一个原本供奉在圣坛上的银盘，让光焰将它熔化，然后涂抹在自己的重剑上。
    于是，原本的钢铁重剑镀上了一层白银，这将成为巨狼的克星。
    斗气的加持同样是有限的，必须速战速决！
    埃利奥举起重剑，指向了三头巨狼。
    目睹这一切的灰色巨狼显然知道自身的弱点已经被人类掌握，拖着勉强恢复的新生巨狼，冲向了教堂大门。
    淡黄巨狼留在最后，警惕地盯着埃利奥。
    埃利奥并没有动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等它们退出教堂，埃利奥默默地收回圣光斗气，开始准备收拾一片狼藉的教堂。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再度产生了骚动。
    凄厉的惨嚎声撕裂夜空，传了过来。
    几乎是瞬间，一道银色的影子出现在空中，将三具巨狼的残尸揉成一团，丢在了教堂前。
    当它静止下来，埃利奥终于看清，那是一只人形的怪物。
    那怪物一身皮肤像是水晶一样，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眼中燃烧着紫色的火焰，背后宽阔的银色蝠翼轻轻扇动，让它悬浮在空中。
    仿佛是感应到了埃利奥的注视，银色怪物朝这边看过来，一股疯狂而死寂的矛盾气息迎面而来，它微微侧头，像是发现了新的猎物。
    埃利奥身上的白色光焰也再度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