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殊途》第七章-第七十六话：千面梦魇

    诺森德，冰冠冰川的东面，和风暴峭壁接壤的山脉之上，嶙峋的山石林木之间，一些穿着金红色盔甲的尖耳朵精灵正潜伏在雪地里，压低着声音，眯着眼睛神色震惊地眺望着远处冰川之中正在发生的“灾变”。
    在最高处的树枝下，这支队伍的领头人，半恶魔化的伊利丹在雪地里依旧袒露着胸膛，仅仅穿着一圈毛皮的围腰和绑腿，白色的雪花挂在他额前翘起的弯曲犄角上，他那双被蒙在黑布之后的眼睛目不斜视的看着远方，在他的身边，一身金边红袍的凯尔萨斯王子正翻阅着一本记载着上古典故的书籍。
    哗哗的翻页声中，大地发生崩碎的怒吼，手指略微有些颤抖的精灵王子突然停下了动作，停滞了片刻，将手中的书页展示给身边的恶魔猎手：
    “没错，这……这是上古典籍里面的邪神，千面的梦魇尤格萨隆，他原来就被封印在这里。”
    “这就是巫妖王背后的家伙么？”
    伊利丹默默的自言自语了一句，他仔细回想着自己被基尔加丹从守望者的囚笼中救出来之后所发生的一切，白雪飘落在他黑色的长发上，这个一直被自己倔强、独立想法驱动的恶魔猎手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阿尔萨斯看来并不是巫妖王的仆从那么简单，基尔加丹的话里面果然有不少的谎言……凯尔萨斯，这个古神是不是拥有着干扰梦境的力量？”
    “没错，记载里是这样，传说，它甚至可以在梦境中扭曲人的心智。”
    听到凯尔萨斯的回复，伊利丹陷入了沉思，说道梦境，他第一时间就会想起自己那个“爱管闲事”、只知道循规蹈矩的兄长——大德鲁伊玛法里奥·怒风，虽然上万年来伊利丹一直鄙夷着他兄长的迂腐和顽固，但他也很清楚，玛法里奥代表的德鲁伊守护的翡翠梦境是暗夜精灵千万年来平静和平的重要依靠。
    而这个尤格萨隆……
    一想到它如果挣脱了牢笼，自家兄长的翡翠梦境绝对会受到它的袭扰。伊利丹沉默的打量着远处的冰冠冰川，被阿尔萨斯击败的这段时间，看上去似乎沧桑了不少，总是隆起的眉骨也平缓下去了许多，和阿尔萨斯一样的琥珀色眸子静静地注视着乘着死亡战马的王子向不断生长的触须发起一次又一次的疾驰冲锋。
    嗡！
    一声轻微的魔法震荡声在伊利丹的身边响起，红色的微光中，基尔加丹那标志性的赤红色身影出现在恶魔猎手的身边，瞬间，这个恶魔头领就被冰冠冰川的战斗吸引了眼眸，他在仔细观看了几秒后，发出一声若有所思的赞叹：
    “原来如此……阿尔萨斯，这个凡人真能给我惊喜。”
    双眼一亮的恶魔头颅看准了那把挥舞的魔剑，霜之哀伤所散发的凌厉、磅礴的气息和巫妖王、阿尔萨斯剑拔弩张的态势让基尔加丹逐渐理清了其中的关窍，一把按住伊利丹的肩膀，如果不是以投影的形式降临，基尔加丹甚至想直接插手这场逐渐升温的战斗：
    “伊利丹，快，加入战斗，消灭阿尔萨斯，把他的那把剑给我带来。”
    闻言，伊利丹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仿佛没有看到那只按在自己肩膀上的赤红大手，默然地关注着远方的战斗，这一次，邪能没有再影响他的思维，格外冷静的伊利丹沉默了许久，伸手一抖，两把邪绿色的埃辛诺斯战刃出现在他的掌心。
    看到伊利丹终于决定动手，眼神中露出满意色彩的基尔加丹连忙给出军团诱人的许诺：
    “对，就是这样，伊利丹你终于作出决定了，萨格拉斯大人会奖……呃……”
    噗！
    恶魔的话还没有说完，邪能之刃就在伊利丹的持握下贯穿了基尔加丹的虚影，这柄由虚空金属构筑的武器能够吸收恶魔的力量，基尔加丹的虚影仅仅片刻就崩解为纯粹的魔力，一个呼吸就被埃辛诺斯战刃吸入其中。
    此刻，正站在一旁的凯尔萨斯王子亲眼目睹了伊利丹“噬主”的一幕，他没想到一直对这个恶魔臣服的恶魔猎手竟然毫无征兆的动手了：
    “伊利丹大人，你……”
    血精灵王子的话刚说出一半，就看到伊利丹纵身从山峦之巅跃下，张开的蝠翼将他矫健的身躯托起，在呼啸的北风下，他如同一只苍鹰，锐利的双眼已经锁死了下方山脉里扭动窜起的触须。
    噌！
    抛掷的战刃割开了粗大触须的外皮，腐蚀的邪能燃烧着那黑色粘稠的诡异血液，站在山巅上的凯尔萨斯王子不敢置信的看着伊利丹竟然同阿尔萨斯的敌人打成了一团，这一出又一出的“神经质”闹剧让这个精神刚刚恢复的血精灵王子再次到了崩溃的边缘。
    一直向族人们灌输向不死者阿尔萨斯复仇理念的凯尔萨斯怒瞪着充血的双眼，声嘶力竭的朝着下方高声咆哮：
    “伊利丹！你疯了？你竟然去帮那个男人？”
    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凯尔萨斯的声音，伊利丹如同一只灵巧的蝴蝶，挥舞着双刃在比他粗大百倍的触须上跃动，如同一位在刀尖上跳舞的舞者，凌厉的战刃在邪能的爆发下摧毁着眼前一切的生机。
    噗！
    触须上的一块块肉瘤被切开十字型的缺口，整个触须在无数道斩击下终于顿在了原地，顷刻之间，上百米高的触须从中断裂，伴随着厉啸的轰鸣声重重地砸倒在裂开的山石之中。
    呼啸的北风吹散飞扬的尘土，赤裸着胸膛的伊利丹站在血肉模糊的触须之上，这只古神的触手在肉搏中给他的胸膛留下了一道伤疤，但在邪能的涌动下，这道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
    “我帮的不是他。”
    解决掉眼前的敌人，伊利丹没有理会上面大声咆哮的凯尔萨斯，自说自话地将目光投向了远处冰冠冰川的战斗，白雪皑皑的大地上已然满目创痕，虽然双眼被黑布蒙住，但伊利丹仿佛看到了内心挚爱泰兰德那祭袍上如雪的洁白。
    “……是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