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麟》第三卷 戏尘 ● 第三十二章 齐国的谋划,周国的野望

    烛火微动,茶香缥缈。
    鸿睿在书房之中正在静心品茶看书,于放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倒着美酒,双眼微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
    忽然,于放抬首望向鸿睿道:“王爷,有客到,是名女子。”
    鸿睿头也不抬道:“开门迎客吧。”
    话音方落,“嘭”的一声,屋门已然被人一脚踹开。
    鸿睿抬首一瞧,却是笑道:“冬夜凄寒,本王道是哪位贵客到访,原来便是蕊儿姑娘。”
    上官蕊柳眉倒竖,恨恨踱步入得屋内,两手“啪”一声拍于书案之上,恨声道:“罗鸿睿,本姑娘真后悔上回心软,没将你毙命于剑下!”
    鸿睿嘴角一撇,笑道:“若是在下记忆未曾出现偏差的话,姑娘上回好似未曾心软过,手倒是软了几分。”
    上官蕊银牙咬的“咯吱”作响道:“牙尖嘴利之徒!”
    鸿睿摆摆手,示意上官蕊坐下说话。
    上官蕊气呼呼的坐于对面,一双杏眼蕴着无尽怒意,盯着罗鸿睿。
    鸿睿为其倒上一杯茶水道:“蕊儿姑娘不妨尝尝,本王亲自泡的上好花茶,换了别处可是品尝不到的。”
    上官蕊恨声道:“本姑娘今晚前来并非为了饮茶,而是有事相问!”
    鸿睿笑道:“姑娘亲自登门,本王定当知无不言。”
    “那便好!本姑娘问你,我与太子的婚事是否是你在从中撺掇?”
    “本王自上回与姑娘偶遇时,姑娘该当明白,本王乃怜香惜玉之人,好花堪折,怎可便宜他人?”
    上官蕊粉脸一红,轻哼道:“油嘴滑舌之徒!”
    鸿睿忽然收起笑容,正色道:“蕊儿姑娘,该当明白,你上官一族此刻命悬一线,你与太子的婚事,乃是太子殿下的一份仁慈与皇上的一份念旧,非我一个外人可以左右之。”
    上官蕊一时小脸煞白,正色道:“这般说来,这桩婚事便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鸿睿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鸿睿从书架之上取下一方木匣,递至上官蕊身前道:“本王留有一物,姑娘不妨亲启,瞧上一瞧。”
    上官蕊狐疑的打开木匣,却是一封书信。
    玉指如葱,缓缓打开。
    一瞧之下顿时面色突变。
    鸿睿笑道:“楠大人身死前,曾留有书信,也算是其留下的后手。”
    “姑娘可曾看清楚了?上官品成在任家主期间,曾私下扣留楠大人之子,胁迫楠大人......”
    “够了,罗鸿睿,你想得到什么?”
    “不,不,不,本王不想从你上官一族得到任何好处,也不想以此为手段要挟,只是告知姑娘一声,此信太子亦知晓,乃是太子存放于我处。”
    “太子如此仁慈?”
    “太子说了,改日若遇上蕊儿姑娘,便让我将此信交予你,至于姑娘如何处置此信,便悉听尊便了。”
    上官蕊闻言,将手中信函凑近烛火,只是片刻,信函已然化为灰烬。
    鸿睿笑道:“姑娘还有何疑问?”
    上官蕊面色沉静道:“太子为何......为何如此善待于我上官一族?”
    鸿睿柔声道:“既是为了天下苍生,也是为了姑娘你。”
    “啊?为了我?”
    “大周国势方趋于平稳,不宜再生战端,同时,太子于战阵之上,设计令樊憓身死,本就心生愧疚。此为其一。”
    “其二,太子某日于皇宫之中,偶遇蕊儿姑娘,虽只是远远看上那么一眼,便已刻骨铭心。”
    “其三,若上官一族陨落,太子此生便当再无望见姑娘一面,定会抱憾终身。”
    上官蕊脸颊泛红,垂下脑袋,似在思考什么,忽然起身道:“打扰平南王了,本姑娘这便告辞!”
    说罢,已然起身,正待跨出门槛之时,忽然转身施礼道:“谢平南王,此番恩义,本姑娘记下了。”
    说罢,闪身出门,消失于暗夜之中。
    于放轻轻关上屋门,转身盯着鸿睿道:“王爷好无耻,诓骗一姑娘家家。”
    鸿睿摇头笑道:“善意的谎言而已,若让蕊儿姑娘带着怨念嫁于太子,想必,以后的日子总不会快乐。与其如此,不若将此份怨念变为感恩,同样是一生,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结果。”
    于放沉思片刻,道:“唉,世上之事,繁杂如斯,这帝王权贵家的日子也不是那般自在。”
    鸿睿道:“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世上少一桩仇恨,也算本王的一桩功德吧。”
    太子府,书房。
    房内,烛火通明,太子与方博谨正商讨着冬训之事。
    方博谨笑道:“太子,此事甚妙,便抓住此次练兵的时机,将皇后安插于军中的棋子,一颗颗拔掉。”
    太子沉思片刻,笑道:“博谨,你说皇后会不会提前撤去那些暗子?”
    方博谨道:“料来不会,今日皇后在场亲闻,其必误认为乃是诱其出手的一招谋略,皇后历来多疑,定不会出手。”
    太子道:“其实,本太子已然察觉,皇后心火已灭,不知那日鸿睿在其跟前说了什么,那日以后,皇后似乎与之前迥异了。”
    方博谨笑道:“太子,此平南王一次长途迎亲,倒是解了太子长久来的忧扰。”
    太子道:“唉,博谨,平南王此人只可为友,不可为敌,但愿周齐二国无战事,若是......唉。”
    方博谨道:“世上之事,最是难料。那日,平南王于皇上跟前所献之策,看似我大周所占之利颇多,实则大齐所图与我大周所获之利相比,我大周所获之利当算蝇头耳,若我大周吞下此蝇头小利后,恐怕所要付出的代价亦是很多。”
    太子闻言,忙道:“博谨,于本太子详细道来。”
    方博谨面色沉静,微一蹙眉,复舒展,望向太子道:“殿下,齐洹交恶已久,我大周处于中立,洹欲吞齐,同理,齐亦欲吞洹。之前,齐洹之势当属洹攻齐守,洹强齐弱。而经数番大战后,其势已变。”
    太子听罢,微微颔首道:“博谨所言颇为客观,继续。”
    方博谨道:“鸿睿此策,乃是一团裹着香油的饵料,只是,这饵料确实诱人。博谨曾粗略算过,若此策得手,我大周当一夜之间增二十年之国库收入,若我大周有此般财富,强国之路所差的只是时间而已了。此乃我大周之收益。”
    太子闻言,点头道:“有收益,必有风险。”
    方博谨道:“太子所言极是。而风险便是,当洹国幡然醒悟之日,必是其公然报复之时。只是,到得那时恐怕其剑之所指必是我大周!”
    太子沉思片刻,道:“为何偏是我大周?”
    方博谨道:“到得那时,洹国必然民不聊生,粮价高不可攀,洹必试图与齐交好,以购齐之粮。待得那时,齐定以低于我大周之粮价,向洹供应,待洹解决粮食危机,必会心生怨念,到得那时,我大周必迎来洹国报复。”
    太子道:“可洹与周之间横亘着胡蛮草原,若洹欲攻我大周,必先过胡蛮一关。”
    方博谨道:“胡蛮草原一带早已沦为齐国后花园,若齐有意放之,草原屏障便如同虚设。”
    方博谨踱步道:“到得那时,齐人坐山观虎斗,待周洹二国气力耗尽之时,便是其出兵两路,一朝吞下周洹二国。”
    太子闻言,面色大变,起身至地图前仔细观瞧,越瞧越是心惊。
    太子道:“博谨,可有良策?”
    方博谨略一思量,亦步至地图之前道:“打蛇打七寸,掐其弱点,攻其不备,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
    太子闻言,面色略转,道:“博谨的意思,待洹势弱之时,陈兵其境,另其投鼠忌器?”
    方博谨望向地图,探手一指,在地图之上手指游动,道:“太子请看,与洹国接壤之地,乃是西域。西域历来由各小国所组成,用一盘散沙形容之,不为过。”
    太子颔首道:“确实。”
    方博谨笑道:“待洹势弱之前,我大周铁骑当迅速出击,沿途拿下各西域小国,形成一道战略走廊,其目的乃绕至洹国身后,陈兵其境,趁其病要其命!”
    太子皱眉道:“西域诸国虽为散沙,若邻国为异邦所占,说不定会出兵相助。”
    方博谨道:“出使沿线邻邦,此战完结之日,所占之国便赠于该国,但在此期间的一应粮草当由其承担一半。太子,若是您,如此好事可会答应?”
    太子点头道:“当允无疑!”
    方博谨微笑道:“待我大周拿下洹国,尚需有所谋划。”
    太子沉思片刻,道:“拿下洹国,于我大周而言,仅是解决一场危机,却是洹国之土地与我大周仍横亘着一片草原,以致首尾难以呼应。”
    方博谨沉声道:“确实如此,只是,到得那时,我大周可在洹国贵族门阀中挑选一听话之人,命其为新君,但其虽为君,实乃一傀儡耳,待得那时......”
    太子笑着接话道:“待得那时,我大周与那齐国成势均力敌之势,齐定不敢妄动矣。”
    方博谨道:“太子所言极是,若双方交恶,齐之胡蛮草原便是我大周盘中之餐,两线夹攻之下,当瞬间崩溃。进可攻,退可守,南北互为犄角,此局当可为我大周赢得百年发展良机!”
    太子抚掌笑道:“博谨啊,幸得有你相助!”
    方博谨躬身道:“谢太子赞!博谨乃一介寒门,获太子赏识,当肝脑涂地,以报厚恩!”
    太子摇头,叹道:“但愿时局皆可控之......”
    言罢,太子起身缓缓而去,只是身影略显孤单,一种无奈之感由其身上散发而出。
    方博谨望向太子的身影,似若有所思,复又摇头轻轻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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