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度带着人走了,唐婉纱最终没能得偿所愿。
接下来几日她一直跟在靖月司屁股后面参与了几次作战任务。
不过都是一般的侦察任务,孟鸾、杜剑星等核心成员都不带她玩,她也没法跟上他们的行动。
下面的人劝了几次没有效果,便把情况报上去。
李度收到下面人的奏报哭笑不得,好在没出什么乱子。得知秦羽霓被金剑先生掳走,连日来茶饭不思,满心满脑都是怎样救人,旁的事情一概不理会,也就想着她是秦羽霓的徒弟,交代下面人多费心看好了,免得受伤,其余的都随她。
主事人不管,下面的密探既无奈又头疼,索性就由她跟着吧。
之后发生过与对方斥候的交手,一名密探不慎遇险,千钧一发之际,唐婉纱替他挡下致命一击,当场合力将敌人格杀。
战斗结束后,密探对她刮目相看,正要道谢之际,却见得她突然对着满坑满谷血淋淋的死尸呕了一声,捂着嘴跑了。
靖月司的人俱是愣在原地,随即转念想到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家,有哪个不是还在爹娘怀里撒娇的?
骤然间撞见惨烈血腥的场面,受不住吓破胆才是正常。
想必方才生死攸关的急迫时刻顾不上,到得打退敌人,心里那股子劲散了,便觉得恶心了吧!
过了一天,就在大家以为她不会再来的时候,唐婉纱再一次站到李度面前。
这天夜里靖月司有一次大行动,唐婉纱提剑踏着星光而来,由内而外的,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正是李度目光凝了凝,她那个精气神,当真是和新训练出来的密探没什么区别。
少女垂眸,目光平静:“殿下,我来了。”
李度负手看着她不说话。
眼见得时辰不早了,孟鸾忍不住提醒:“殿下,早做定夺。”
“听羽霓说起,你随她一起学的武艺?”李度终于开口。
唐婉纱点头:“嗯。”
“那你可知道我辈习武是为了什么?”
唐婉纱没有立刻回答,想着秦羽霓平日里的性子,思索片刻,幽幽开口:“为了必要时有能力守护想要守护之人。”
有能力守护想要守护之人——
李度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若是问羽霓,她也会说同样意思的话吧。
“你可想清楚了?一朝入得靖月司,一生只为拨云见月,保境安民,生是云上人,死为凌云鬼——若是背叛我凌云,下场可是很凄惨的。”
听得背叛二字,王兴月的脸突然浮现,唐婉纱身子不由得微微抖了一下,连忙抱剑单膝跪下,叫人看不出异常。
“属下定不辱使命!”
一阵喧哗议论在身后响起。
“没进过新丁营,这姑娘入了靖月司?”
“眼下的局势,不少兄弟折了,正缺人呢,入职训练往后再补,能不能活过这次还两说。”
“一个姑娘家,她行不行?别拖后腿啊!”
“前些日子和孟大人动过手,功夫瞧着还行。听说昨日还上阵杀敌来着,她自己跟着去的。”
“到底是个水水灵灵的小姑娘”
杜剑星投过来警告的目光,众人齐齐收了声。
“我不会特别照顾你。”李度一字一顿强调。
唐婉纱起身,眼神谦卑却坚毅:“属下不需要照顾!”
“嗯。”李度应了一声,接着道,“今夜我们便要去袭营,你——”
“去救师父是吗?属下听凭殿下差遣。”
李度点点头,向毛易山招手:“她暂时就在你麾下听令,今夜负责策应。”
毛易山领了命,招呼着唐婉纱归队,向她细细说了一些行动的细节,以及靖月司的规矩。
趁着夜色,一队队黑影出了城,向提前探查好的地方潜去。
来了一片黑漆漆的云,像一座小山,张牙舞爪地翻滚着,遮蔽了天上的星辰。
夜黑风高,四周景物不断向后退去,李度却还觉得不够快。
前方开路的人突然停下,发出警示,所有人立即隐蔽。
唐婉纱紧跟着毛易山,按他的指示潜伏。
过得片刻,打着火把的巡逻队伍从临时开辟出来的道路经过,待他们去得远了,队伍再次无声无息地前行。
很快,大片的火光闪烁在山坳里。
“按计划行事!”
前方的人转头传令过来。
毛易山带着一拨人绕过叛军的营地,向预定的撤退地点小心摸过去。
“把暗哨清理掉,不能让巡夜的队伍发现,一会殿下救了人冲出来,咱们便去接应,多余的事不要做,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低声应是。
往常这样的话毛易山是不用交代的,今夜唐婉纱第一次跟来,自然要多说了一些。
先前三殿下说了不会因为她是姑娘就给予特别照顾,现在毛大人的做法惹得部下们心中腹诽,但此时此刻嘴上也不会多说。
夜色的掩护下毛易山的暗器悄无声息,吞噬了不少叛军暗哨的生命,其余人也不是等闲之辈,再抓到几个暗哨,逼问出交流的暗号之后,几处临时岗哨都换了人。
唐婉纱看了他们的行动,心中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有一丝丝的兴奋。
还以为只要武功足够好便能在靖月司中拥有一席之地,立下功劳,一步步入了他眼,得到他的青睐。如今看来,需要学的还有许多,少女心情有些郁结。
今夜若是靖月司救出秦羽霓,往后是不是就只能看着他们两人双宿双飞?
第一次出任务,唐婉纱期待的,竟然是失败。
可若是没能成功,殿下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自此意志消沉,整日活在痛苦中?
一念及此,又不禁希望行动能达成目的。
漫长的等待,对于纠结的少女来说是一种煎熬,唐婉纱以前从未觉得时间会过得这么慢。
煎熬并未过得太久,前方的叛军大营突然躁动起来,远远的能听到金戈交击的声音。
火光摇动,鼓声响起,大声的呼喝、叫骂不绝于耳。
毛易山跳起来,跑出几步,站直了远眺大营方向,神色肃然。
“太快了,不对劲!叛军有准备了!”
轰隆——
一道雷光炸响在天际。
豆大的雨珠掉落下来。
毛易山抽刀:“听我号令,全体冲营,接应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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