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城市上空,有寒冷的风拂过。
寒风吹动秦羽霓的披风,呼啦啦地响。
“郡主下,秦衣楼为城外流民制作冬袄一万一千零八十三件,呈请下过目。”
秦羽霓放下头顶的兜帽,露出精心打理过的发髻,款款移步到得李悦面前,福说道。
今刻意做了一番成熟些的打扮,盘起的秀发上缀满各色头饰。
李悦望着她,嘴角含笑,越看越满意:“哈哈哈,不错,秦掌柜这一局赢的漂亮!”
“下过奖,能为百姓分忧乃是小女子的荣幸,不敢有半点居功,至于比试的胜负,并未放在心上。”
听了她的话,衣料行会的人更是觉得难堪。
游鸿业一脸铁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寒风中吹了一整天,全都冻青了。
“这、这不可能!”游鸿业哆嗦着嘴唇,指着秦羽霓问道,“秦衣楼才多少人?云中衣庄多少人?陈镜钊手底下又能有多少人?我们推衍过的,你能调动的人手做出六千件冬袄已经是极限。一、一万件怎么做到的?”
游鸿业的疑问也是衣料行会众人的疑问,大家也不顾恩怨了,疑惑地望着秦羽霓,期待她给出解答。
就连李悦和肖砚也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秦羽霓提起衣袍下摆,踱步到得一辆货车旁,抓起一件冬袄,开口道:
“想必方才诸位已经仔细查看过了,你们觉得针线的功底怎样?”
一位衣料行会的东家仔细回想,回道:“秦掌柜这批冬衣,针线细密精致,下手干净利落,是个高明的裁缝所为。”
秦羽霓掩唇一笑:“这位东家所说的高明裁缝啊,其实是一台机器——就是个机关,唤作缝纫机,一台机器便可顶得过五位手艺高明的裁缝师傅。”
“什么!”
众人悚然一惊,无法想象什么样的机关可以替代五位裁缝师傅。
“机关的事”秦羽霓目光闪烁,“羽霓也不大清楚,这是陈员外新近的发明,你们大可以去问他。”
这是一早就商量好的,通过陈镜钊的锦缎庄对衣料行会各家商号行拉拢分化,合纵连横的手段。
缝纫机拿出来,感兴趣的不会少,但锦缎庄这边只做代工,不对外出售缝纫机,只要刘通做好保密,制作图纸不外泄,那么只有陈镜钊具备大批量缝制布料的能力。
大批量的订单只有与陈镜钊合作,到时候在各家商号之间挑拨搞事便有了大量作的空间。
因为和衣料行会结怨太深,若是缝纫机代工作坊放在秦衣楼并不会有人想要和秦羽霓合作,反倒招人忌惮,索就当做是陈镜钊的发明好了。
陈镜钊的口才很好,此时说起缝纫机滔滔不绝,头头是道,好似真的是他发明的一般。
“我这缝纫机肯定是不会卖的。”陈镜钊叉着腰,对着衣料行会众人指指点点,“但是可以接代工的订单,就像秦衣楼这次的冬袄我和你们说啊,一万多件衣服,嘿嘿,根本不费劲!其实还能做的更多,秦掌柜裁剪的布料供不上来,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衣料行会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有很多人当即表示想要洽谈合作,去亲眼看看缝纫机。一时间,众多东家纷纷对陈镜钊络起来。
游鸿业被扔到一边,显得有些落寞,心里生出人走茶凉的悲戚。
衣料行会这些人什么德行一清二楚,自己不是会长,还能勉强把人聚到一起,一来是有秦衣楼这个共同的敌人——
一个女人,一个黄毛丫头在经商上把一群大老爷们压下去了,还做了衣料行会会长,让人面子往哪里搁?势必要除之而后快。
二来,以会长的份承诺了大量的利益,有好处可拿。
现在会长拿不回来,陈镜钊又拿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缝纫机,声称可以为各家做代工,这些人立刻便抛弃游家,转向陈家合作。
谋划失败,立刻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很好,换做是自己,也会这么做。
眼见得比试结果已定,李悦对张松点点头。
张大人会意,清清嗓子,说道:“诸位,比试结果,秦衣楼获胜,秦羽霓秦姑娘仍然是云中衣料行会会长,率领诸位布料商成衣商同道继续为流民制作冬袄。”
张松顿了顿,面色凝重起来:
“衣料行会之前的恩怨瓜葛,本官也略有耳闻,提醒诸位一句,衙门对你们之间的过节本无意过问,但此番流民的冬袄荣不得半点差池,郡主下会亲自主持这次比试,也是希望诸位借此机会将精力放到正事上来。
倘若今后还有人继续内耗,不尽心尽力为百姓办事,休怪本官对你们不客气!”
衣料行会的人噤若寒蝉,没有人敢接茬。
秦羽霓一甩披风,径直上前单膝跪地。
“张大人,民女为会长,没能率领衣料行会的同道造福百姓,反而愈发的内耗严重,只知勾心斗角,互相算计,所有责任全在于我,于诸位同道无干。若要责罚,就责罚秦衣楼吧。”
李悦、肖砚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秦衣楼揽下所有责任,不过是邀买人心之举,虽然有些刻意,不过——效果还不错。
衣料行会的人见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小姑娘不计前嫌,为大家独自承担责任,若是冷眼旁观,自己商号的信誉还要不要啦?
“南城斋愿辅佐秦会长,为百姓出力。”
“老夫也愿意全力辅佐秦会长。”
“还有在下。”
“我也是”
衣料行会各位东家纷纷走到秦羽霓后,单膝跪地。
还剩下游鸿业一人,所有人目光落在他上。
他举头望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似已经认命。
形势比人强,纵然平里大家与秦衣楼都不对付,此刻在郡守张松面前,在郡主李悦面前,在众多围观的百姓面前,不得不表现出同心协力的样子,否则便是不顾大局,等待他的就是朝廷的问罪。
“游家愿为秦会长出力。”说着也抱拳跪了下来。
李悦看着这一幕,摇着头谈了口气,凑到肖砚耳边低声说道:
“郡马,要不咱们让小度赶紧把她娶过门吧。”
肖砚一愣,偏过头去诧异道:“郡主这是何意?怎会如此仓促?”
“她现在这样,指不定还能闹出什么事来。”
“可是份?”
“那些事,等他俩成婚之后再慢慢告诉她好了。”
“稀里糊涂的,此举恐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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