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云中郡城的街头巷尾出现的新奇事物引得不少关注,五尺见方,印刷精美。
听那兜售的小厮说,这叫坊报,是专门经过朝廷审核刊发的朝廷大事,各地新闻,商业广告,两文一份,童叟无欺。
出售坊报的小厮着统一式样的短褐,右臂着醒目的红色袖章,走街串巷,专去人群聚集的地方吆喝。
“卖报卖报,陛下为凌云子民祭天祈福”
“秦衣楼冬季款上新,张家有一批薪碳急售两文一份拿去看了哈!”
有个在茶肆打听八卦的闲汉听了吆喝,来到街面上拦下小厮问道:
“这些消息,去酒楼茶肆一打听不就知道了,何须再破费,多花两文钱?”
小厮摊开坊报,指着右下角的一行小字笑道:“您看这里,咱们东家卖的坊报是经过衙门审核校对的,保证真实可靠,比私底下传的消息真实可靠。”
众人定睛一看,还真是!
坊报上用了官府的印信,虽然也是印刷上去的,但若无许可,没有人敢堂而皇之的私自使用,大张旗鼓的在街面上贩卖。
两文钱也不贵,闲汉付了钱买上一份,回茶肆打开慢慢看。不少人觉得新鲜,跟着进来,让他给别人念念。
闲汉享受了一次众星捧月的待遇,人有些飘,举起坊报抑扬顿挫念着:
“咳咳,来看这一条,洛川郡陈镜钊陈员外将在云中郡新开一家分号,据悉,此番陈员外的锦缎庄将帮助秦衣楼的东家秦羽霓制作冬衣”
坊报将云中衣料行会与秦衣楼之间的恩怨大肆渲染了一番,整个过程写的比说书先生讲的还要精彩,接着提起游家和秦衣楼的比试,以及在郡主李悦面前立下的赌约。
周围人的兴趣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
“秦衣楼这位东家可真是能折腾的主啊,三天两头的成为别人的谈资。”
“可不,若是进了谁家门,指不定把人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也别这么说人家,都是为流民奔走,是个做善事的。”
“这次明面上是和游家比试,其实就是和整个云中衣料行会开战了。”
“听闻她是郡主下钦点的会长啊,这么闹得如此厉害?”
“哎,这事我清楚,游家在赈灾盟会上闹得一桩丑事,惹怒了郡主,这才让会长换人了。不过衣料行会铁板一块,也不是顶着个会长的名头就好使的。”
“嗯,我看呀,这次秦衣楼八成要栽了,比制作冬衣的数量,秦衣楼一家如何比得过整个衣料行会?”
“坊报上说陈员外的锦缎庄有新的手艺,堪比仙法。”
“这你也能信?”
很快,秦衣楼独自挑战整个衣料行会,比试的消息迅速传开,整个云中郡城无人不知,和后世的传媒手段相比,衣料行会散布谣言的方法未免也太原始了一些。
至于比试,几乎一面倒的认为游家将会获胜,游鸿业将重夺会长的职位。
就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氛围中,陈镜钊的锦缎庄分号开业了。
秦羽霓第一时间亲自到场祝贺,并以会长的份向衣料行会的给家商号发去邀请,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秦衣楼开业,好歹还派来些管事,这次来的人寥寥无几,即便来的那几家,也只是小厮家丁一类跑腿的角色。
见过面,拱手打过招呼就算是送过贺礼了。
来道贺的没有诚意,秦羽霓也懒得回礼,让柳怡如出面应酬去吧。
开业流程和秦衣楼没有多大区别,只是少了走秀和表演环节,看闹的不多,想要合作的更少,陈员外眼下就秦衣楼一家“客户”。
舞过狮,放过鞭炮,拉起红绸布咔嚓一剪刀,礼成!
陈镜钊原本对剪彩什么的不以为意,但在红绸布被剪断的瞬间心里一种神圣的仪式感油然而生,顿时对未来的发展满怀憧憬。
仪式结束,留下些伙计收拾现场,陈镜钊带着秦羽霓到后院作坊视察。
仿佛后世教室里的课桌,一间通透的大屋子,整整齐齐排开八行五列缝纫机,一人作,一人协助,这样的屋子总共有三间,一百来台缝纫机不停的把裁剪好的布料缝合,制成一件件冬衣。
秦羽霓踱着步子走到作坊的后方,拿起一件成衣检查,针脚有些粗糙,机器还有改进的地方。
好在流民对做工的要求不高,这样的袄子足以让他们多几分熬过冬季的可能。
“秦掌柜,你看已经做了这么多袄子出来,咱们的工钱是不是先结一部分?”陈镜钊点头哈腰,不住地搓着手。
秦羽霓偏过头去:“一百二十台缝纫机没让员外您花一分钱,全算作我秦衣楼的入股,甚至我都还没捂乎,直接让刘通送到你这,锦缎庄分号刚开业就要算工钱?”
陈镜钊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嘿嘿,这不前期投入有些大,找地找人,培训伙计,你要求尽快开张,我置办的时候也就没谈价”
秦羽霓摆摆手:“好吧,我回去和账房说一声,回头你去秦衣楼拿银子。”
陈镜钊喜笑颜开,连连夸赞秦会长仗义。
与此同时,陈家分号在城中开张的消息也递到了游鸿业的案头。
衣料行会诸多东家齐聚游家的宅子,消息过来,基本所有人的知道了。
“哼,都什么时候了死丫头还有闲心去主持什么开业剪彩。”
“坊报你们看了?秦衣楼是出钱让陈家分号帮忙做冬衣的。”
“多一个陈镜钊也于事无补呀,难不成他一家的产量便可比过我们这么人?”
“对,我们都在忙着赶工,不然哪里会让姓陈的这么容易把铺子看起来?实在没工夫搭理他。”
“要不咱们暗中派人”
游鸿业拨动佛珠的手突然停住,微阖的双眸睁开,吐气道:
“不,此番谋划咱们不用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咱们堂堂正正的和秦衣楼比一次。”
衣料行会的各位东家们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轮番恭维游鸿业。
对啊,实力悬殊太大,用什么谋诡计,直接把整个衣料行会做的冬衣堆到衙门门口,看郡主还有什么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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