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汉服可倾天》五十二、真相

    李度负手带着孟鸾去往自己的别院,心思沉重,一路上遇到下人见礼皆视而不见。
    到了自己屋子,照例四下检查,无可疑之处,这才让孟鸾继续说话——李悦已经吩咐下去,平素对李度以统领相称,但是这间屋子不得随意靠近,即便洒扫的仆妇,也要求是老实可靠,嘴上把得牢的,并且再三叮嘱,看到的听到的,即刻忘掉。
    即便如此,谈论涉及靖月司之事,李度仍然要再细细检查四周,杜绝万一。
    分主次落座,李度开门见山便道:
    “现在可以说了。”
    “林大家的案子,朝中的近况,下想先听什么?”
    “先说林语桐。”
    “是,属下这趟回到云上京,即刻调阅靖月司案牍署所有卷宗,并将下面办案之人全部召集起来,逐一讯问”
    孟鸾详细地说着案件调查经过,事过去尚且不到一年时间,当事之人都还有印象,讯问得来的信息驳杂而有相互矛盾之处,况且张俊山带到洛川去的人俱是心腹手下,调查很是要花费很大功夫。
    孟鸾此次回京,以迅雷之势突然发动,将涉案人员集中控制住,再单独盘问,或威利,或恐吓恫吓,在张俊山有所反应之前便完成了所有口供笔录。
    再与案牍卷宗的记录相互印证、对照,这才拼出整个事件的轮廓。所有的恶意皆是因一匹织锦而起——
    云上京绫家,凌云帝国最大的布料商,先帝在位时曾因罪被抄家,家中女眷尽数没入掖幽庭,其中便有秦羽霓的师姐绫绮。
    早年间绫绮在宫中受尽磨难,及至被林语桐收为入室弟子,境况才有所好转。
    女帝登基后,林语桐不愿为她制作符合女子形的冕服,被撤了尚衣使的官职,打入天牢。
    当时还是倾云公主的李悦一番运作才保住命,得以回乡隐居。
    绫绮献出迷花缎,接替林语桐出任尚衣使,并为女帝改制新冕服。绫家自此复起,一飞冲天,到得如今绫绮更是官拜凤阁内史,相当于前朝中书令。
    如此看来,绫家迷花缎应当就是林语桐的杰作。
    “卷宗所述,张俊山接到线报洛川郡有废太子余党活动。”孟鸾慢慢地说着,“到了洛川发现隐居在此的林语桐私自制作收藏帝王服饰,疑为废太子所制。”
    李度剑眉拧起:“张俊山擅长罗织罪名,这些年含冤死于他手中的人太多了。”
    “哼!仗着陛下的信任,他为副司丞不听调遣也就罢了,还做尽恶事,污了靖月司的声名。不过是一条为陛下剪除异己的恶犬……”
    孟鸾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激动处往桌上砸了一拳。李度连忙抬手制止:
    “慎言!”
    孟鸾顿了顿,平复下绪,低声道:
    “属下孟浪了,下恕罪。”
    李度点点头,起踱步到窗口,往天上舒卷的流云望去,思索一阵,沉吟道:
    “羽霓根据林大家传授的手艺做出了大花楼机,织出更好的迷花缎。照此看来,当年的绫家迷花缎便是从林语桐处得来的。”
    “正要说此事。”孟鸾语调变成深沉,“绫家凌云绢坊总掌柜绫傅斯带了几个心腹随张俊山一起去了洛川,卷宗里并未提及。”
    李度眯起眼,说道:“绫家是为了改进的迷花缎而来?”
    “如此才能说得通,他们暗中给林语桐下了胭脂红,到了毒发,府中人以为林大家染了瘟疫。他们扮作流民闯入府中,赶走下人,绫家的人以胭脂红的解药要挟”
    “他们拿到新迷花缎没有?”
    “不清楚,不过凌云绢坊未曾有听闻新的料子推出来,若是他们拿到了,铺子里会有宣传推广,凌云宫中内府定然会有。”
    “那就是没有得手。”李度闭上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绫绮、张俊山。
    一个是“女相”凤阁内史,陛下跟前的红人;一个是靖月司,自己名义上的副手,也是陛下的心腹。
    这事不好办呐!
    “下,你打算何时告诉秦姑娘?”
    “暂时不要让她知道我寻个合适的时机和她说吧。”
    幽静的院落里光洒落,有鸟雀从微风中落下,在泥土中蹦蹦跳跳。
    孟鸾想到了什么,接着道:“对了,林语桐的婢女季莲心无意中发现闯进来的流民是靖月司假扮的,张俊山的人追出去,却让她逃脱了,之后不知所踪。”
    李度眉头一挑:“哦?派人找一下。”
    “属下已经着手在查了。”
    “嗯,这件事先这样。”
    突破口应该就在婢女季莲心这里,只要能找到人,弄清楚真相,后再寻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秦羽霓。
    只是,无法预料她会作何反应。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下这次出来,花费的时间有些久了,陛下颇有些不悦,属下将洛川郡守刘承平谋反一案的疑点禀报之后,陛下倒是松口了。”
    “嗯,听闻朝中为粮价一事吵的不可开交?”
    “确有此事,六部各有说法,隐隐分为两派,户部尚书贺兰舟为首一派一直主张朝廷不该干涉粮价——陛下是心系百姓的,可是需要权衡……”
    “眼下已经撕破脸皮了。”
    “另外,朝中否决了女相封禅北岳的提议。”
    “封禅一事恐怕是陛下的意思,借绫相之口提出来罢了。”李度深邃的眸子露出缅怀的神色,偏头盯着地面,“母亲是个好排场的。今年多事之秋,风不调雨不顺,封禅大典劳民伤财,确实不合时宜。”
    先帝在位时曾举行过一次封禅大典,当时王皇后和顾婕妤刚被打入冷宫,母亲尚未荣登后位。
    封禅大典上先帝不顾百官劝阻,让代为掌管后宫的母亲主持亚献礼。历朝历代,从未有过后宫嫔妃能到得如此地步,此举堪称开天辟地头一遭。
    现在想来,母亲恐怕早就有了问鼎大统,称孤道寡的心思了吧。
    陛下登基来为了压下反对的声音,稳固根基,大肆清洗凌云李氏宗室,起用酷吏,靖月司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建立起来的。
    母亲这些年并不容易呢。李度设处地想了想,自己恐怕应付不来吧。
    李度再次望向窗外,不知为何,想到母亲的种种过往,眼前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秦羽霓的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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