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带着张二哥和几十个天眷大宅的侍卫,骑马直接出余杭门顺着运河追下来,不用问,王柒一定拉着值钱的家当去和吴乞买汇合了。
他们赶到赤岸口时,马统领已经又追下去了,镇子上的人说确实有一艘略显陈旧的大船起锚往北去了,而且还装上去一车货物。
船上的一对年轻夫妇在镇子里租着房子,往常他们在运河和西湖打鱼,但今天都随船走了,船上有他们三个雇工,看来是趟远途,还有十几个坐船的,除了两人年纪稍长,其余都是壮小伙子还带着家伙。
王柒的那辆空车子就扔在码头上,人早就没影儿了。
张二哥说,“渊圣,你快回城去吧,让我带人再追,我也认得吴乞买。”
赵桓不回,要亲自将吴乞买和王柒抓回来。
王柒曾经暗助过金兀术的底细其实九哥早就跟赵桓说过,赵桓一直以为能掌握的了他,却让他把吴乞买拐跑了!
追过了临平镇,又追过了长安镇,赵桓骑马不行这些人还得等着他,反倒连马统领的背影都看不着,赵桓无奈的吩咐张二哥,“你追吧,不用管我。”
张二哥给赵桓留了一半人,自己带一半人飞驰着走了,赵桓可以慢一点儿歇一歇,还在后边跟着跑,到崇德的时候天黑透了。
赵桓跑不动了,下马坐在运河边等消息,抓不回吴乞买他是不会回去的。
马虽然快,但却不如船在河里通畅,经过岸边的城镇时总要过人流攒动的小桥,瘪手瘪脚,此时河上过往的船影子越看越黑,赵桓盯的眼有点花,晚上在岸上追船,估计又要被落下了。
身边的侍卫向赵桓禀报,他们打听到,马统领从这里插直线往吴江去了,吴乞买的船从崇德要往东拐个大弯子去秀州,然后才能去吴江,马统领要在吴江布置拦截。
赵桓吩咐说,“快派人往苏州去,多拦一道!”
侍卫说,“渊圣,在吴江要是拦不住吴乞买就麻烦了,因为从吴江往北岔河就开始多,松江、娄江都通着长江,还可以走常熟河,就算继续走运河,苏州以北还有四五条入江的河道,我们人不够再分啊。”
……
王柒赶到码头上,指挥人赶紧卸车装船,起锚时身后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估计等发现他们人不见的时候,重昏侯再辨别他们的去向还得费一番脑筋。
但他不敢有一刻放松,船主人——那个小伙子说先在镇子上采办一些路上的吃喝时,王柒说不用,就是催促着快行,把帆都鼓起来!
主随客便,船就离了码头,原来王柒的车上还有干粮,他亲自拿过来给这对小两口和他们的三位雇工,笑呵呵的说都加把劲,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王柒来见吴乞买,看他坐在舱里神色紧张,一言不发,便安慰道,“多半儿成了!但入江以前我们只能吃干粮,秀州更不能停,只好委屈陛下一下。”
吴乞买不敢到船舱外露面,问过身后没有人追之后,才感激的对王柒说,“兄弟,多亏了你!这会儿我不说什么呢,等我们突然出现在上京,朕一定给你个亲王做!”
王柒不接这个话,心思都在这条道儿上。
他与吴乞买说,“陛下,我们这次脱困出人意料,出城都是分头走的,陛下你也很机警,简直说的上完美。”
吴乞买感慨说,“想不到我大金两次生死攸关的困境都是兄弟帮忙,赵构去韩州还带着那么多人五条船,而兄弟你一个人一条船便能成事,给你个亲王爵也不过分。”
王柒说,“一家人别说两家话,我不救陛下谁救陛下?在临安、在江南谁是陛下的亲人?但我们到海上之前还不能掉以轻心,不过依我看重昏侯和他的人此时还是没头的苍蝇,他们可不是赵构”
王柒在盐官县澉浦镇租的船,澉浦镇在海边儿,让谁想他都该从澉浦出海,吴乞买出城时没出意外,王柒出城也正常,这次的出逃太顺利了。
吴乞买问,“这两个船主可靠吗?”
“可靠,陛下你没看出来吗?我看他们的日子也不算宽裕,还得打鱼卖,这条船也许一年都找不到个赚钱的长脚,三个雇工也很尽力,放心吧。”
到秀州的时候,那个小伙子又恭敬的站到吴乞买的舱门外询问,“先生要不要上岸去办点青菜?”
王柒说,“不必了,我们连夜走。”
“总吃干粮我怕船工没力气……”
“连夜走,我这趟货很急,但你可以打点鱼给我哥哥烧来,到了地方我可以给你加船钱。”
小伙子乐呵呵的下去撒网。
他的那位年轻的妻子便在甲板上洗鱼,烧鱼,一会儿味道就飘出来了。
船摸着黑又走,夜岸上更肃静,吴乞买的心又放下点来,对王柒说,“你给朕洗脸用的什么药,感觉脸上一直紧绷绷的,要是不能褪色可就糟了,我们还得回上京,别再谁都不认的朕了。”
船已经出了秀州,正往吴江赶,岸上依旧静悄悄的。
王柒亲自打了水侍候着吴乞买洗脸,在烛光下端详着对他说,“陛下你又可以放心了,脸上的颜色简直一点都未变!”
吴乞买皱着眉头,粗重的出气,吸气,抬起炯炯的眼来说道,“就是不知此时上京怎么样了,不过兄弟你放心好了,只要朕能平安的出现在上京,还有我五弟斜也,有宗磐,管保他谁都翻不起大浪头来!朕的出现注定在上京掀起轩然风波!”
王柒道,“那是当然,难道临安就不会掀起轩然风波来吗?赵老九是能,我承认,呵呵,但谁让他还有个重昏侯大哥呢?”
吴乞买道,“要说朕的出逃可就比昏德公父子逃离韩州难多了!”
王柒道,“陛下在早朝上当众点出赵福金的事才是关键,昏德公和重昏侯父子若不闹起来的话,也不可能两天都不议事,我们也就没这次机会。”
吴乞买说,“等朕回了上京,一定给他们十倍的报复!”
王柒说,“鱼来了,”他问那个女子,“你有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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