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恋红裳》129 探监

    秋风萧瑟，御花园中的枫叶尽染。
    青姑娘一袭素色的宫服，她刚刚换上了宫鞋，难免有些不适应。
    便与太后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挪地往前走。
    厚底的宫鞋让她的步伐变得缓慢而略显迟疑，母女俩在花园一侧的凉亭歇了脚。
    “宛儿，你这些时日在宫中住的可还习惯？不如搬来坤宁宫和母后住在一起可好？”
    青儿微微愣神，面容难免有些紧张，她连忙站起，又屈膝一礼。
    “回母后的话，青儿一切都好，只是，有一事相求。”
    太后的面色难免有些难看，那张涂脂抹粉的脸带着两分笑意，却皮笑肉不笑。
    “看来宛儿并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但你却是我慕容氏的血脉，你叫慕容宛。”
    “至于其余的名字，日后不允许再用。”
    太后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强硬，青姑娘只觉得自己别无选择，便应道：“是，宛儿知道了。”
    如此谦卑的态度似是很讨太后的欢心。
    她唇角一咧道：“起来吧。你有什么请求，不如就和哀家直说。”
    “我……”宛儿思虑了许久，有些结巴道：“我想搬到鲸后的住处，照顾她的衣食起居。”
    她话音未落，太后的眉心就忽而皱起，“你说什么？你竟然要去给鲸后当婢女？”
    太后面露怒色，慕容宛见状便慌忙地跪下。
    “母后息怒，宛儿初入宫中名不正言不顺，既不是先帝的亲生骨肉，还要忍受宫人的流言蜚语。”
    “而宛儿与鲸后早已相识，更了解她的为人，与其出宫自谋生路，小女甘愿侍候于鲸后左右。”
    慕容宛一口气说完了，小脸胀得通红。
    “可你毕竟是哀家的骨肉，即便入不了皇族的宗谱，这一生也应当尽享荣华，又怎么可以为奴为婢？”
    太后的眸色焦虑，自是不明白女儿的想法。
    慕容宛却将头垂得更低了。
    “这些年小女独自在外漂泊，除了鲸后娘娘，小女甚至没有一个说的上话的人，还请母后成全。”
    太后自是沉默了，半晌之后则选择了妥协，既然女儿心意已决，便随了她的意。
    “也罢。你可以去做鲸后的侍女，但应按家眷的身份陪侍在她左右，不必行奴婢之礼。”
    “哀家会和鲸后说明，保全你就是了。”
    “宛儿谢母后大恩。”
    那小女子在太后的面前行了一礼，眉角溢出了些许的欣喜。
    午时，又到了囚人进食的时间。
    一位素衣女子提着小巧的竹篮，缓步向牢狱走去。
    “姑娘请留步。”慕容宛方要进去便被一侍卫拦在了门口。
    “这天牢是看押重犯的地方，除了鲸帝的旨意，不得轻易探视。”
    宛儿自有防备，便掏出了衣衫中的凤印。
    方一拿出，那几个小卫便吓破了胆，竟慌忙地低头赔罪道：
    “原来是鲸后娘娘的意思，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姑娘见谅。”
    牢狱的李总管闻声便走了出来，竟没羞没臊地凑在了她的身后，一副低头哈腰的奴才样。
    “姑娘来了，不知鲸后娘娘有何指教？小的们一定尽心尽力去做。”
    慕容宛自是不习惯别人与她套近乎，她冷漠地一扭脸。
    “我奉鲸后娘娘之令来探望一位犯人，总管不会不答应吧？”
    牢狱的小厮不知孟莲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识时务者为俊杰，连忙满脸堆笑。
    “看姑娘这话说的，既是鲸后娘娘的意思，小的们又哪有不放行的道理？”
    宛儿唇角微微一笑，直率道：“两日前有一个叫简昆的犯人，李总管知道吧？”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堂堂的总管大人脸色骤变。
    他的眸色中掠过一分质疑，却又佯装平静道：“却有此人，只是不知姑娘因何提及？”
    “这与你无关，总管只要带我去见他就好。”对于其他，慕容宛闭嘴不谈。
    李总管只得有些尴尬地笑笑，急忙给宛儿带路。
    路过了一层层阴森森的牢房，他们终于到达了天牢的最后一层。
    听见一阵剧烈的响动，通道的铁门被打开了。
    宛儿的眼眸迅速地掠过面前的牢房。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冒冷汗。
    那些简陋肮脏的铁牢中躺着一个个奄奄一息的囚犯。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让她有些作呕的冲动。
    但慕容宛还是紧紧地抓住了手中的篮筐，眸色则变得异常冰冷。
    “他在哪？”眼看就快要走到监狱的尽头，宛姑娘的面色也越发焦虑。
    李总管却附和地一笑，“姑娘不必心急，一会儿你便能看见他。”
    最后一层铁门终于被打开了，“就是这了。”
    李总管指了指最角落的牢间，还不经意地用手捂住了鼻子，眸色中掠过了几分鄙夷。
    不多时，铁门就被打开了。
    “这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姑娘还是快些出来的好。”
    李总管不由得提醒了两句，慕容宛却随即将衣袖里的银币塞在了他的手里。
    “李大人是个聪明人，也知道该怎么做。若是此举传到了鲸帝的耳朵里，总管知道是什么后果。”
    这小女子看似柔弱，言语间却透着几分狠意。
    李总管掂了掂手中的银两，满面谄媚道：“是，小的们定当守口如瓶。”
    宛姑娘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她打量着倚在地上伤痕累累的男子，眉眼中的愁意更深了几分。
    宛儿将手中的竹篮放在了茅草堆上，又拿出了孟莲亲手做的红烧肉。
    “你，是谁？”
    简昆隐隐约约地听见了牢栏的响动声，他强撑着睁开了眼，倒看的并不真切。
    “娘娘叫我来看看你。”
    宛儿将饭碟放在了简昆面前，看着他满身的血渍，眼眸中是莫名的恐惧。
    “娘娘？”
    他带血的嘴唇苦笑着，失神地将面前的饭菜打翻在地，“我，不需要。”
    简昆一字一顿，木讷的蓝眸冷的让人害怕。
    宛姑娘却蹲在了他的身边，将手中的一个小瓷瓶塞给了他。
    “这是娘娘给你的伤药，还请公子保重。”
    宛儿离开后，简昆颤抖地打开了瓷瓶，却没有征兆地从药丸里抽出了一张字条：
    翌日未时，天牢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