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恋红裳》128 牢房

    “你还是来了。”
    乾清宫中，洪毅正玩弄着黑色棋子，唇角带着几分玩味。
    “我可以做你的妃子，只要你答应我放了他。”
    孟莲的面庞冰冷，看着洪毅的眼晴射出了两道冷光。
    洪毅轻蔑一笑，随即放下了手中的黑棋。
    “你这是在威胁朕吗？普天下的子民都是朕的，又何况是你？”
    孟莲见洪毅无心答应她的请求，便漠然地转过身去。
    “既是如此，那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且慢。”洪毅忽而从皇椅前站起。
    “只要你愿意做朕的女人，朕可以饶他不死。”
    伸手不见五指的牢房中，简昆浑身束着铁链，被扔进了茅草堆里。
    他遍体鳞伤，道道鞭伤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单薄的白衣。
    两日未进食，简昆的面颊变得苍白。
    他的嘴角裂了皮，嗓子更是冒烟的说不出话来。
    “把他给我拖出来。”
    牢房侍卫的一声吆喝，几个小吏就将简昆拽了起来。
    铁铐划伤了简昆的脚踝，他的行动也难免变得迟缓。
    自是颤颤巍巍地站稳，又被恶吏一脚踹翻在地上。
    “快走，我让你快走，你听见了没有？”
    简昆的眉心拧在了一起，终是一言不发。
    他就被这么拖着踹着地扔进了刑房里。
    仅有的一只左臂也被残忍地吊了起来。
    阴森森的小屋里摆着各种各样的刑具。
    简昆则眼神戏谑地打量着面前的一切。
    这就是日常审问犯人的地方。
    只是简昆并不需要什么审讯，迎接他的只有皮肉的苦痛。
    简昆的额头耷拉着，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侧，那双蓝眸却一如既往的明澈。
    “小子，我们可是奉圣上的旨意来给你上刑，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满脸胡渣狱吏将带血的皮鞭沾满了些盐水。
    他拿在手中抖了抖，多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你们要打就打，何必这么多废话。”
    简昆的左拳紧握，眼眸定定地望着前方，透出了些许的坚毅。
    狱吏刻薄的一笑，下一秒便扬起了手中的皮鞭向简昆的伤口抽去。
    他身上的刑伤还未愈合，此时又再度绽开。
    鞭体上浸的盐水沾染了简昆的伤口。
    忽如其来的疼痛感让他的身体开始颤抖，额头直冒冷汗。
    皮鞭却一下接一下地向他狠狠地抽来，鞭鞭入肉，鲜血直流。
    简昆却一声不吭，在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中渐渐地合上了双眼。
    他的头垂的更低了，几乎失去意识地向下倒去。
    黑面狱吏见状便停下了手中的鞭子，心道，这可不行。
    简昆既昏了过去，自是感觉不到疼痛了。
    “来人，泼水。”
    话音未落，一桶冰冷的泉水就从简昆的头上灌下。
    他的黑发湿淋淋地披在头上。
    破旧的衣衫浸满了血水，嘀嗒嘀嗒地滴落在刑房的地上。
    冰凉的水珠不断刺激着简昆的伤口。
    他的神经烧灼着，痛苦地睁开了双眸，却见炉中的烙铁烤的滚烫。
    铁炉中冒着火星，狱吏将铁块翻滚了两下，嘴角是一抹嘲讽的笑。
    “行刑的时候是不能昏迷的，你也太不懂规矩了。”
    简昆原本就咽不下这口气，此时便忍不住地啐了他一口。
    恶吏狗仗人势，此时被简昆这么一啐，自是失了面子。
    “你敢吐我口水，老子不弄死你。”
    话音未落，手中的烙铁便向简昆的胸口烫去。
    一瞬间，他的面容变得扭曲。
    简昆双眸紧闭，额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短短的几秒中浑身便被汗水所浸湿。
    身上的伤口翻卷着，胸膛的皮肉被硬生生地烧焦。
    下唇渗出了一道血痕，却连一声哀号也听不见。
    酉时，简昆奄奄一息地躺在茅草堆里。
    他浑身已然没有一块好肉，又被凉水这么一泼，身体开始发烫。
    昏昏沉沉之时，牢房上枷锁忽而被打开了。
    一碗残羹猛的一下撂在了他面前。
    昆子看了一眼发馊的饭菜，此时更没有了进食的欲望。
    “今日鲸帝大婚，所以，晚饭加一块馒头。”
    牢栏外忽而传来了一声吆喝，刹那间牢狱就传来了囚犯们的欢呼声。
    简昆的面颊却勉强地挤出一抹苦笑。
    随即一块干瘪的馍头就朝他扔了过来，他却没有伸手去接。
    现如今，他最后一点体力也在一点点地减退，意识逐渐变的模糊。
    周围是犯人们贪婪的咀嚼声，简昆却有种想要作呕的冲动。
    昆子倚在了茅草边，眼看着便要再度沉溺于昏睡之中。
    彼时耳畔却传来一句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公子，你，你能分给我半块馍头吗？”
    简昆眉心微皱，勉强地睁开了那双溢满血丝的双眸。
    这是一个年幼的孩子，瘦弱的小脸脏兮兮的，一双圆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简昆已无力回答他的话。
    他带着手铐的左手有些费劲地拿起了那块干粮，又透过一层铁架缓缓地递给了小孩。
    那孩子似乎没有想到简昆会这般爽快。
    他接过了干巴巴的馍头，却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公子，可我要不了这么多。”
    小孩说着便要伸手去掰，简昆却微微摇了摇头，“都给你了。”
    五岁的孩子咧了咧嘴，继而狠狠地咽了两口吐沫。
    “公子是个好人，阿辰感激不尽。”
    简昆的薄唇微颤，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无力吐出口。
    黑暗的牢笼中，四面是墙，看不见牢狱外的天色，却能感觉到阵阵的寒意。
    不知何时，牢狱外传来一阵爆竹的声音。
    这声音一下接着一下，足够的刺耳。
    “今晚有烟花看？”
    “可不是吗，鲸帝迎娶帝妃，这可是大喜的日子。”
    两个小吏正在牢栏前攀谈了两句，接着便匆匆地走开。
    简昆额上的金纹却又开始不安地闪动了。
    他渗着鲜血的左手匆忙地在衣衫中翻找着什么，不多时拿出了那根红头绳。
    “阿莲，是你吗？”
    他的手指无力地摸索着，蓝眸则无助的要渗出泪来。
    狱外的烟花一声盖过一声，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
    震耳的爆竹声中，简昆倔强的面颊留下了一道浅淡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