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恋红裳》112 忘了她

    “简昆，你醒了？”
    芜石望着少年那双疲倦的眼眸有种莫名的心疼。
    “我这是，在军营？”简昆迷茫地望着军中的帐幕。
    奈何身上的麻绳束缚得太紧，竟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放开我，我要进都。”他说着更是不安地扭动起身体。
    正在此时，一句严厉的声音迎于耳畔，“你休想，从今日起你就给我好好在军营待着。”
    简昆一脸诧异地望着他，才发觉这一切都是程启仁所为。
    “师父，您为何要这样做？您明明知道，那个女子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
    “我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她，而不是在这里坐以待毙。我是不会和您去边海的。”
    简昆的眼眸深蓝，他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
    “我一世，我即便是死，也要和她在一起。”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方才松了绑便急得从军凳前站起。
    程启仁却拉住了少年的手臂。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她是太子看上的人，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师父若是曾经奋不顾身的去爱过一个人，自然也会理解我的感受。”
    “对我而言，她就是我的一部分，我不能抛下她不管，将她托付给他人，我真的做不到。”
    简昆说着声音越发的低沉，身体有些不住的颤抖。
    “可是你知道吗，唯有你活下去，她才可以放下心中的牵挂。”
    “若不如此，她又怎会心安，你这样的做只会让她更难受。”
    程启仁自是苦口婆心，简昆忽而安静了，是一种痛苦的沉默。
    凝视着简昆强忍泪水的眼眸，程启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听为师的话，忘了她，和我一起去戍守边海。”
    简昆不住的摇头，师父的声音忽而变得和缓。
    “唯有这样，太子才会放过你，你才有被赦免的可能。”
    昆子没有言语，一双蓝眸呆呆地望着军帐的帘幕。
    那些泪珠直在眼眶中打转转，却迟迟未落下。
    下一秒，他忽而冲了出去。
    “简兄……”
    芜石有些担忧地望着他，方要出口的话却被程启仁打断了。
    “不必理他，让他一个人静静。”
    夜晚雨水肆意，即便简昆带了进宫的腰牌，却并未换上戎装。
    那身单薄的青衫在风雨中飘摇。
    站在东宫的门口，他在雨中一遍遍地呼喊她的名字。
    “孟莲，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孟莲。”
    被宫门前的侍卫挡在了外面，他的声音却沙哑而带着莫名的期许。
    “阿莲，我不怨你，可我即日就要去边海，你难道都不肯见我最后一面？”
    雨水越下越大，莫名的湿了他的眼眶。
    而她却悄悄地倚在门前，贴着宫门，小声的抽噎着。
    方才准备推开那扇门，耳边却传来了尖酸刻薄的话。
    “你今日若敢出了这扇门，本王就即刻将他乱箭射死。”
    她颤抖地收回了准备推开宫门的手，死死地按在了门壁上。
    任凭简昆在门外声嘶力竭的呼喊。
    “我知道你怨我，要怪就怪我自不量力，是我不该爱上你。”
    少年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已然分不清面颊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冰凉的雨珠浸了简昆满衣，他臂膀上原有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是我错了，或许我早就该放手。可就再让我看你最后一眼好吗？”
    在雨中停立了许久，面对简昆的依旧是那扇紧闭的宫门。
    他的浑身冰冷的颤抖，那颗炽热的心慢慢冷却了，是从未有过的凄凉感。
    “是我高估了自己，离开了我，你要好好的活。”
    单薄的唇角终是吐出了那句无力的话。
    雨幕中他再也睁不开眼，也再也不愿去看那扇紧锁的宫门。
    浑身被雨水的冰凉感侵袭，简昆的头发披散着，像一个落魄的浪子。
    他紧握的拳头舒展了，蓝眸失了光彩，一步一挪地选择了离开。
    那扇宫门却不知何时被推开了。
    望着雨幕中的那抹青色，她的眼泪无声的滑落，却终是没有说出那两个字。
    离皇宫数里的军营则一片漆黑，唯有简昆的营帐中还点着一只蜡烛。
    雨水越下越大，听着窗外的雨声，程启仁越发的坐卧不安。
    他索性站起身看着帐外的雨色无奈地摇头。
    这个徒儿过于重情，却并非一件好事。
    正思虑些什么，忽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简昆的双目失神，湿漉漉的鬓发贴在脸侧。
    少年一句话也没说，而是无助地趴在了桌角。
    “事已至此，你又何必这般伤神。你还年轻，往日不愁没有心仪的女子。”
    程启仁拽了拽简昆的肩膀，想将他从桌案前拉起来。
    没成想，简昆却一把甩开了他。
    昆子一句话也没说，而是径直向自己的床塌走去。
    午夜，简昆的额头滚烫，嘴边却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阿莲……”
    幻影中，她还是往日的一袭红裳。天都之上，白雾缭绕。
    她红裙缱绻，衣带翩然，嫣然一笑中向他走来。
    小女子脚下步步生莲，满池红莲盛放。
    “阿莲。”他轻呼着她的名字。
    眼看她要走到自己面前，可正当简昆准备伸手去牵她时，她的俏影又淡了。
    简昆看着莲女与自己擦肩而过，缓缓地向前走去，他的双手扑了空。
    回过神茫然地望着她。
    “阿莲，你不要走，阿莲……”
    可是孟莲却像没听见一般，慢慢地从他的眸光中消失。
    “阿莲，你看看我，阿莲……”
    简昆双眸紧闭，汗珠不住地从额前淌落。
    额上的金纹闪动的剧烈，像是要突破层层禁锢，挣扎出来。
    他的手心开始冒冷汗，长眉锁在了一起，不住地晃动着身躯。
    程启仁则轻轻擦拭着简昆的额头。
    少年痛苦的握紧了拳，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飘乎的幻影中，他又再度来到了泰夕河边。
    “青竹，忘了她。唯有如此，你才能平安地渡过这次劫难。”至尊在话不由得在耳边响起。
    “可是我做不到，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离开我？”
    “还记得我赐予你的仙珠吗？如果你一直为情所困，那就将那颗珠子吐出来，你就会再次回到天都。”
    言罢，至尊的身影就慢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