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张了张嘴,想要说沈云卿刚刚回宫,想要算计皇后,怕是不太可能,只是见着沈宛白这般激动的模样,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只压低了声音问着:“那公主……想要怎么做?”
沈宛白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如今已经被父皇罚了,若是再出什么岔子,父皇对我,定然失望至极。我不能……”
沈宛白咬了咬唇,抬起眼来看向宫女:“母后被关进冷宫之中,我可能够去探望?我想问问母后,问问母后我应该怎么做。”
“如今我们的境况都不太好,不能再轻举妄动了。我听母后的安排……”
宫女听沈宛白这么说,倒是松了口气,沈宛白虽然愤怒,却也理智尚存。
“可以的。”宫女压低了声音:“宫中各处都有咱们的人,想要进冷宫探望皇后娘娘并不难,奴婢这就去传个信儿,让人安排。”
夜已经极深,宫中各处都早已经灭了灯,只偶尔有巡逻的宫人在宫道上的走动的声音。
夜色之中,两道黑色的身影飞快地从宫中小路穿过,匆匆到了宫中西北角一处清冷宫殿。
“五公主?”
宫殿门口的守卫压低了声音询问着。
“是我。”沈宛白将头上披风的帽子掀起来一些,稍露出脸。
守卫抬眸快速看了一眼,才退到一旁,将冷宫的门打了开。
“公主动作得要稍稍快些,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换班了,公主得要在换班之前赶出来才行。”
“好,我知道了。”沈宛白将帽子重新拉下来,挡住大半边脸,快步进了冷宫。
一进冷宫,一股子萧索气息便扑面而来。
院子里的地上虽然尚且算得上干净,却也长满了青苔,花园之中荒草丛生,廊檐下的灯笼亦是一片惨白,且破旧不堪。
沈宛白张了张嘴,只觉得鼻尖微微有些酸,眼眶亦是红了。
“母后何曾住过这样的地方?这笔账,我定要好好清算的。”
沈宛白说完,就瞧见尚且亮着灯的正殿的门被打了开来,一个嬷嬷从殿中走了出来。
“郑嬷嬷。”沈宛白快步走了上去。
“五公主来了。”郑嬷嬷微微颔首,将门打开,请沈宛白进了门。
皇后在内殿,穿着一件青色常服,脸上脂粉未施,头上只簪了一支玉簪,正在灯下看书。
沈宛白快步上前,扶着皇后的膝盖跪了下来:“母后,你受苦了。”
“都怪那沈云卿!自打沈云卿回宫,就没什么好事!”
皇后看向沈宛白,轻轻摇头:“不是沈云卿。”
“啊?”沈宛白愕然:“不是沈云卿?可是……”
“不是沈云卿。”皇后嗤笑一声:“沈云卿不过刚刚回宫,且她宫中,如今都还有不少我的人,她的一举一动皆在我的眼中,她能翻出什么浪来?”
“她啊,不过是被人当了棋子,有人在她背后操纵着她,利用她来对付我们罢了。”
“是谁?”沈宛白连忙追问着。
“贤妃。”皇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在这宫中,胆敢与我作对的,还能够将事情安排得这样妥当的,除了贤妃,不作他想。”
沈宛白眼中闪过一抹茫然:“贤妃?”
贤妃与皇后的争斗,沈宛白自然也都知道,只是若是贤妃,那事情岂不更难办了?
“那母后,要怎么样才能将你救出去啊?我可以帮你做什么吗?”
“出去?”皇后轻笑了一声,眼中满是冷意:“我暂时,没想从这里出去。”
沈宛白愈发诧异了:“不……不出去?”
“不出去。”皇后将手中书合拢,放到了一旁:“虽然入冷宫非我所愿,可是这冷宫,却未尝不是我的一种保护伞,我既然来了,那自然应该,好好利用才是。”
“保护伞?”
皇后见沈宛白这副茫然模样,倒也不介意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我在外面,宫中许多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都备受瞩目。想要做些事情,并不容易。”
“可如今我在这冷宫,身边没有宫人成群,相对的,盯着我的目光,也就少了许多。”
“但是,我在宫中各处安插的人,放置的眼睛和手,却是一直在的啊。我想要做什么,就能作什么。”
“且因为我在冷宫之中,宫中出了什么事,他们也都不会联想到我的身上来。”
皇后嘴角微勾,眼中尽是算计:“这样不好吗?这样,我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为我自己,报仇了。”
皇后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我如今被打入冷宫,贤妃,应该十分得意的吧?我便要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沈宛白被皇后这么一提点,只觉得豁然开朗,心中亦是明白,母后这是,要对贤妃下手了。
“可需要女儿做什么?”
皇后摇了摇头:“你如今最需要做的,便是韬光养晦,就安安分分地呆在你的霜白宫便可。”
皇后说完,又稍稍沉吟了片刻:“先好好安分几日,过几日,你在早朝之后,去宫道上找你外祖父,替我给你外祖父带句话。”
沈宛白连连点头:“母后请讲。”
皇后眯了眯眼:“你只需要告诉他,害我的,是贤妃。他自然就明白了,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皇后眼中满是霜色,贤妃啊贤妃,是你非要与我作对的,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我得要让你知道,在这宫中,你绝非我的对手。
这个皇后之位,我既然已经抢过来了。谁也别想,再从我手中夺走!
“好。”沈宛白连连点头。
沈宛白并未在冷宫呆的太久,便又匆匆离开了。
等着沈宛白离开了冷宫,不远处的一处假山之后,才走出了一个内侍打扮的宫人,那宫人望着沈宛白离开的方向,站了良久,才抬起手来,将手指放在唇边。
几声鸟叫声溢出,鸟叫声栩栩如生,五长一短。
六声鸟叫声过后,不一会儿,远处便有应和的鸟叫声相继响起。
内侍立在原地听了一会儿,才悄然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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