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入云》第34章：转危为安

    早晨6点不到，唐文哲斜靠在中山医院ICU病房外的椅子上睡着了，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声轻轻地呼唤声，‘文哲，文哲，你还好吗？’
    唐文哲感觉就在梦里，声音是那样的温柔，背景音乐里还夹杂着小提琴的声音，那是帕尔曼拉的著名小提琴曲《辛德勒的名单》，琴声是那样的悲伤，淋漓尽致地展现了战争阴影下犹太人的凄凉心境，催人泪下。音乐在平和中蕴藏着深沉的悲悯，在黑暗的绝望中挣扎，给人一种无奈、痛苦、却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唐文哲又听到一声呼唤：“文哲，你累了吧。”
    那是曹珊珊的声音，不是做梦，唐文哲挣扎着让自己醒来，他用尽全力猛然睁开双眼，只看到自己面前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在自己面前的确实是曹珊珊。
    “珊珊，你怎么来了。”唐文哲惊讶地问道。
    “我已经来了一会儿了，看你睡的很熟就没有叫醒你。”曹珊珊轻声说道。
    “哦，对不起，我是睡着了，还听见你在拉小提琴呢？”唐文哲说道。
    “哦，拉什么曲子呀？”曹珊珊追问道。
    “帕尔曼的《辛德勒名单》，很好听。”唐文哲说道。
    “那首曲子我一直拉不好，总是到不了帕尔曼对曲子理解的境界，帕尔曼作为一名以色列著名的小提琴家，对祖辈们在二战中所受到的痛苦有切身的感受，只有经历过爱恨离别的人才会有这种感悟，拉出一番对人类灵魂拷问与追寻的意境。”
    “是啊，人的一生都不容易啊，你看黄弘毅这事，谁也没想到会这样突然发生。”唐文哲说道。
    “黄弘毅现在情况怎么样呢。”曹珊珊说着从一个大布袋中拿出了早点，说道：“我刚买了两个你喜欢吃的新亚肉包和烧麦，还有一大杯豆浆，你一定饿了吧，先吃了再说。”
    唐文哲确实感到饿了，打开早点手拿一个肉包放进嘴里就只剩半个了。
    “慢点吃，喝点豆浆吧。”曹珊珊说道。
    唐文哲喝了几口豆浆说道：“昨晚经过医生全力抢救黄弘毅生命体征是平稳了，现正在ICU病房观察，医生说：‘家属要有思想准备，病人还处在深度昏迷状态，没有脱离危险，接下来的24小时很关键，就要看病人的体质了，如果能恢复意识就是万幸，如果超过24小时不能恢复意识，说明病人的中枢神经系统因短暂窒息造成了永久伤害，那生命就很危险了，也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这么严重啊！”曹珊珊说道。
    正在这时ICU病房的门被突然打开，几个护士冲了出来大声叫道：“黄弘毅家属在吗？啊！在吗？”
    唐文哲心里咯噔一下，‘不好，要出事了。’
    唐文哲手里的半个肉包子滑落到了地上，说道：“哦，我就是黄弘毅的家属，有情况吗？”
    “哦，你就是黄弘毅的家属啊，叫你怎么不回答，你赶快去药房拿点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们的黄弘毅醒了，而且神志非常清醒，刚才突然叫我们‘护士同志，我这是在哪里啊？’把我都吓得半死，他还要坐起来，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深度昏迷后这么快恢复意识的病人。现在好了，医生刚才说要为黄弘毅吊点补充能量的药物，你赶快去付款然后到药房去拿一下，马上送过来，越快越好。”
    唐文哲笑着说道：“好，我马上去办。”唐文哲兴奋地一手接过护士递上来的单子刚要回头离开，一看自己手里还拿着杯豆浆，赶紧把杯子放到曹珊珊手中，又回头对护士说道：“好消息，也谢谢你们了，你们辛苦了。”说完扭头就跑。
    曹珊珊瞧着唐文哲背影笑着说道：“你慢点走，瞧你......”
    几分钟后唐文哲满头大汗跑了回来，把药交到了等在门口护士手中，ICU病房的房门又关上了。
    “哎，太好了，真是个好消息，黄弘毅总算挺过来了。”唐文哲挥舞着拳头说道。
    “瞧你高兴地样子，人还没有看到，等可以进去看过了你再高兴吧。”曹珊珊说完把豆浆杯子又递到唐文哲手中，唐文哲猛地喝了几口豆浆。
    “你还是坐下慢慢喝吧，一晚上也累了。”曹珊珊说完等唐文哲坐下后自己也坐在了唐文哲身边。又把一个肉包子送到唐文哲手中。
    唐文哲刚想接过肉包子，但突然缩回了手说道：“让我打几个电话把这好消息告诉大家。”
    唐文哲刚站起，突然医院的走道里远远的来了一批十几个人，快步如飞向唐文哲走来，唐文哲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声音已经传来：“唐经理，我们来啦。”
    说话间，通信电缆厂车间主任张文强走在队伍最前面来到了唐文哲面前，握着唐文哲的手说道：“唐经理，你辛苦了，我们黄厂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黄厂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怎么会这样的。”后面的群众七嘴八舌纷纷关切地问道。
    “张主任，各位，你们静一静，刚才几分钟以前护士出来说你们的黄厂长已经没事了，醒过来了，而且神志非常清醒，还想坐起来说话，他没事了，你们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了，唐经理说‘我们的黄厂长没事了。’”张文强激动的对身后的同伴们说道，生怕后面的人没有听到。
    后面有人大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此人有挤开人群走到唐文哲提问道：“唐领导，我们黄厂长一直好好的，怎么会服药自杀呢？我看可能是有人陷害我们黄厂长，领导你一定要为我们黄厂长主持正义，把坏蛋给抓出来。”
    张文强立即说道：“哎，你话不能这样说，我看只要我们的黄厂长没事了，问题一定会搞清楚的，大家不要瞎想了。”
    张文强又转身对唐文哲说道：“唐经理，昨天我家里有事没有加班，晚上黄弘毅出事我一点都不知道，都是汪明霞一个人在处理，亏得她及时把黄弘毅送到医院抢救，汪总今天早上才打电话告诉了我，让我直接到医院里来，我就带着一帮兄弟们来了。”
    说话间，汪明霞带着几个女工从人群的后面挤了过来说道：“唐经理，你昨晚辛苦了，还饿着肚子吧，我昨晚回公司休息了下，早上厨房的老师傅们早早就到厂里了，大家一起做了早点，来你自己拿几个包子填填肚子吧，还有葱油煎饼、豆浆和稀粥。”
    几个女工抬出几个不锈钢的蒸格，放在椅子上，打开了蒸笼盖子，里面的早点还冒着热气。
    “汪总，我已经吃过早点了，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夫人曹珊珊，是她给我送早点来的。”唐文哲示意一直站在旁边的曹珊珊说道。
    “哦，曹老师你好，一直听唐文哲说起你，今日见面非常荣幸。”汪明霞双手握着曹珊珊的手说道。
    “明霞，你好，我们文哲没有欺负你吧，早听说他让你去条件比较艰苦的地方锻炼，给你压担子，最近还要你去组建新的高科技公司，工作一定很辛苦的吧。”曹珊珊笑着两眼看着汪明霞说道。
    “唐经理在家里也经常向你汇报单位里的工作吧，你对我的情况掌握得非常清楚的嘛。”汪明霞说道。
    “是吗？那还不止这些哦，我还知道你是击剑运动高手哦。”曹珊珊进一步说道。
    “哈哈！”汪明霞大笑着说道：“看来唐经理把我的底牌都告诉你了，这下我可是彻底暴露了，让曹老师见笑了。”
    “这位曹老师说得对，我们的汪总是击剑高手，我们都被他击打过，身负重伤，只能服从她的领导。”有位老工人开玩笑地说道，眼睛却朝放在蒸格中的肉包子看看。
    唐文哲的手机响起，唐文哲打开手机看见是刘平总来的电话，赶快走出人群接听，说道：“刘总，你好，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黄弘毅已经清醒过来了，刚才护士出来对我说的。”
    “好，太好了，唐经理，你也辛苦了，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晚我回家后就打电话问了纪委的相关同志，有关黄弘毅同志离职审计结论的问题，他们对我说昨晚10点多已经收到审计组的最终报告，黄弘毅同志离职审计结果非常好，一点问题都没有，详细的我们以后再谈，我还要好好的感谢他为企业做出的贡献，先告知你这个情况，你也要注意休息，不要搞得太疲劳了，就这些，我挂机了，你注意休息。”刘平副总在电话那头说道。
    唐文哲挂了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站在自己身后的汪明霞，当唐文哲刚才走出人群接了电话时说了‘刘总，你好。’，汪明霞知道这个电话是刘平总打来了，一定有要事相告，就已经站在了唐文哲的身后。
    不远处的张文强也听见唐文哲的说话了，高兴地手臂一挥说道：“工友们，既然我们的黄弘毅厂长没事了，唐经理说他早饭吃过了，那么大家就把这些早点都消灭了，趁热吃，不要辜负了我们汪总对大家的关心啊。”
    张文强的话刚说完，工友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你一个我一个，不一会儿，两大蒸格的肉包子全没了，然后有的人拿碗稀粥，有的人拿杯豆浆，蒸格里的早点一下子都没了，众人边吃还在讨论黄弘毅厂长的事。
    “哎，你们给张文强主任也留一点吧。”汪明霞见状说道。
    “汪总，让大伙吃吧，我在家里吃过了。”张文强说完朝唐文哲说道：“唐经理，你也辛苦了，现在一切都好了，你也早点陪曹老师回家休息去吧，这里的事就交给我们这些人了，我会安排轮流值班的......”
    张文强的话还没有说完，ICU病房的门打开了，护士推着轮椅出来了，黄弘毅神情严肃坐在轮椅上，座椅背上挂着吊瓶，黄弘毅手上打着吊针。
    “请各位让开一下，黄弘毅家属呢?”护士大声说道。
    “哎，黄弘毅家属在这里。”唐文哲说道。
    “怎么还是你啊，昨天晚上就是你，黄弘毅家属就你一个人吗？”护士说道。
    “我们都是黄弘毅家属。”张文强挺身而出说道。
    “哦，家属，现在黄弘毅病人意识基本恢复了，但24小时内还不能吃东西，现在我们送他到普通病房继续观察，你们前面让开一下好吗？”护士说道。
    “黄厂长，你还好吗？”唐文哲弯腰对黄弘毅说道。
    黄弘毅点了下头，表情并没有很大变化，看了一下周围通信电缆厂来的人，然后把头低了下来。
    唐文哲贴近黄弘毅的耳朵说道：“刚才公司刘平总打来电话，你的离职审计通过啦，一点问题都没有，祝贺你了。”
    “是吗？”黄弘毅用力抬起头看着唐文哲说道。
    “是的，一点问题都没有，通过啦。刘平总说还要好好感谢你为企业做出的贡献呢。”
    黄弘毅没有说话，眼睛看着唐文哲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哎，黄厂长，不要这样，你好好休养，以后我们慢慢聊。”唐文哲说道。
    “唐经理，谢谢你了。”黄弘毅说完想伸出没有打吊针的手握住唐文哲，但抬了几次手没有抬起来。
    唐文哲把手伸出，放在黄弘毅的手上，说道：“老黄，你自己多保重，我们以后慢慢聊。”唐文哲说完自己的眼泪也滚落了下来......
    早晨7点整，新锦江大酒店1804房间门打开，曹亚韵身穿一件中式旗袍，头发依然盘在头顶，眼角处的鱼鳞细纹被厚厚的浓妆艳抹粉饰了，肥胖的身躯把旗袍撑得鼓鼓囊囊的，但人却精神了许多，充满了中年女人的成熟韵味。
    曹亚韵一手挽着秦志刚的手臂走出了1804房门，朝电梯间走去。一路上把头贴在秦志刚的肩上说道：“我都是为了你哦，那个张志宏瘦老头恶心死了。”
    秦志刚用手拍了拍曹亚韵挽着自己手臂上的手说道：“我知道，你昨晚的表现很好。”说着在曹亚韵的头发上亲了一下。
    曹亚韵浑身扭动着，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脸上泛出红晕，把头贴着秦志刚的肩膀更紧了。
    下行电梯门打开，曹亚韵挽着秦志刚的胳膊走进电梯。
    “他们到餐厅没有。”秦志刚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带和西装问道。
    “5分钟前他们给我发了消息，说已经到新锦江大酒店了，在二楼西餐厅等我们。”曹亚韵说道。
    电梯在二楼停下，秦志刚背着双手走在前面，看着一路上酒店走廊上张贴的标志朝西餐厅走去，曹亚韵几乎小跑跟在后面。
    刚走进西餐厅，秦志刚朝四周环视了下，靠窗的四人座位上一男子起身朝秦志刚走了过来说道：“秦总，早上好，百忙中打扰你，只能在这里与您见面，向你汇报一些事情，来请这边走。”阿巴克数据中心规划设计公司驻江海市办事处主任汤鹏飞先生点头哈腰说道。
    “没关系，昨天晚上我们在这里有个活动，我平时比较忙，曹亚韵主任对我说你们想在这里见我一会，我就说可以，既然大家认识了，平时没时间，一起吃个早饭还是可以的。”
    当秦志刚一行在汤鹏飞引导下走到靠窗四人桌旁，一位文质彬彬带黑框眼镜，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微笑着站起。”
    “秦总，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美国专门制造数据中心计算机硬件设备BZM公司的中国大区总裁程克文先生。”
    “秦总，你好，我是程克文，认识您很高兴，我是汤鹏飞的老朋友。”程克文说道。
    “哦，那很好，既然是老朋友就坐下聊吧。”秦志刚说道。
    “秦总，要不我们都去拿点自助餐再坐下说话吧。”曹亚韵说道。
    “哦，那也好，请秦总先走。”汤鹏飞说道。
    “吃饭就不分先后了，大家都去拿点吃的，然后坐下来慢慢聊。”秦志刚说道。
    新锦江大酒店的自助早餐在江海市酒店中可以说是比较高档的，世界各国的美食这里基本都有，除了美式和中式的早餐，意大利、日式的各种早点也是应有尽有，厨师们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着，酒店吃早餐的客人很多，大家依次在每个摊点前排队取餐。
    不一会大家拿着自己喜欢吃的早点回到了桌旁，服务员上前帮每位客人整理好餐具和餐巾，分别询问每位客人是喝咖啡还是饮料，询问完毕服务员把一个木制的装调料瓶的盒子放在桌子的中央，方便每个人都能伸手拿到调料瓶。一切安排好后服务员弯腰示意大家用餐后离开了桌子，站在不远处观望等候，随时准备为客人服务。
    “这里的早餐真丰富，我们美国的酒店都没有这么好的环境和这么丰富的早餐。”程克文主动打开话匣子说道。
    “是的，我最喜欢这里的自助早餐，品种多选择余地大，好吃的不得了。”曹亚韵边吃边说道。
    “秦总，今天有这么好的机会，我简单把我们公司的情况向你汇报一下。”程克文抓紧时间说道。
    “嗯，不用汇报，我对技术问题不是很懂，计算机技术更是外行行，你就简单说一下吧，让我也了解学习一下。”秦志刚把盘中的一个荷包蛋分成几小块后，用筷子夹起一块送入口中，继续说道：“我对西餐的刀叉还是不习惯，筷子用惯了，还是筷子方便。”
    “这样好，只要自己感觉方便，用什么方法吃无所谓的，我也喜欢用筷子。”汤鹏飞说完把西餐刀叉放下，附和秦志刚也用起了筷子。
    站立在不远处的服务员见状，赶紧过来把秦志刚和汤鹏飞推在桌面上不用的刀叉收到了自己的托盘中，并对台面进行了简单地整理，使得桌面上保持整洁。
    “秦总，我们BZM公司是专门从事数据中心计算机硬件的国际著名厂商，去年全球的销售收入突破800亿美金，我负责BZM公司中国大区业务，去年整个业务收入超过100亿美金。”程克文自豪地说道。
    “那你们是一个规模相当大的公司了，我们江海市迅达通信公司今年的目标是全年收入才突破500亿，我们已经感觉很吃力了，你们BZM中国公司全年收入如果把美金折算到人民币，就算利率是6.9%，那也能做到将近700亿人民币的规模了，实力雄厚啊！”秦志刚说道。
    “还是秦总反应快，已经把BZM中国公司的销售收入折算到人民币了，佩服！”汤鹏飞奉承地说道。
    “那当然了，我们秦总公司的财务报表一看就知道了，谁都骗不了的啦。”曹亚韵已经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完了，起身又要去取食物了，说道：“大家不要光顾了说话了，这里的东西好吃，大家多吃点，不吃白不吃，我再去拿点东西吃吃。”曹亚韵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
    服务员见状快步走了过来，将曹亚韵吃剩的东西和用过的盘子收起，整理了一下曹亚韵用餐的地方，把她用过的西餐刀叉重新摆放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