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拨浪鼓》第五五章 荷姑山叔

    小郦城，五岳钱庄里暗藏的雨山社密室。
    绛红色万里山川图屏风将密室一分为二，上挂十数枚石牌。屏风前，虎皮卧椅上坐着瘦削老者，卧椅并排有一把红木椅，上坐一年约六十的花白头发老妪，面容富态，拄一把杖头雕刻荷花的绿木拐杖。
    卧椅与红木椅前，放了四把石椅，分别坐着肥头大耳商人、贾老板和面色虚白书生，空的那把座椅上，依然立着“桑五妹”小石碑。
    瘦削老者清清嗓子道，“二弟、三弟、四弟，大家都到了，开始议事。雨荷社的荷姑，大家往日都见过，我就不做介绍了。”
    商人、贾老板、书生都起身向荷姑拱手，荷姑点头致意。
    瘦削老者接着道，“今日叫大家来，也请来荷姑，是有三件事情要同诸位商议。”
    “第一件事，便是关于黄草笛。十一年前，这屏风上曾挂过一张奇怪的牌，红大黑点犬字牌。想必大家都还记得，庄家拿出稀世珍宝黄草笛做筹花，我们两社为此联手发出了绝无仅有的山荷令。至海国太子宫的事情发生，这张红大黑点犬字牌便被摘下，不久庄家便如约付了筹米和筹花。黄草笛只有一把，给谁，庄家并未说。我们雨山和雨荷本就系出一雨，同气连枝，黄草笛虽稀世珍贵，但我们也不至为此相争。这几年，关于黄草笛的归属，我和荷姑虽有商议，但未有定论。恰好，去年我们又接了一张牌，我和荷姑商议，便约定我们两社谁先和牌，这黄草笛便归谁。”
    面色虚白书生道，“大哥说的，莫非是林七和五妹的事？”
    瘦削老者点头道，“正是！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桑五娘虽曾经是我们的五妹，但她欺师背祖，违了当年的歃血之誓，已叛出我们雨山，为雨山、雨荷两社所不容，人人得而诛之！我们留五妹的灵位在这里，却不料桑五娘当年是假死。经过四弟多年的侦索，这才发现她竟然和林七乔装改扮，藏匿在牧国的威远镖局。桑五娘的仇家恰好也查到了她的行踪，便坐庄发了无字白皮牌。去年我们去围捕她，大家都在场，本以为手到擒来，不想他俩却莫名逃脱，着实可恶！不瞒诸位兄弟，这庄家，便是桑五娘当年最大的仇家，桑王！两个多月前，桑王发了另外一张牌，我们没接，作为妥协和交换，我们要继续追捕，不，是追杀桑五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件事，我和荷姑商议，便将黄草笛移过来做筹花。大家以为如何？”
    商人、贾老板、书生三人互相看了看，并未说话。显然，大哥的语气已是同荷姑商议之后做了决定的样子，谁还敢以为如何，点头照做就好。
    见三人没有异议，瘦削老者点头示意，由荷姑接着说道，“五妹是你们雨山的五妹，也是我们雨荷的五妹，只是她既已叛出，便不再是五妹，而是原本的桑五娘。我见你们留她灵位牌在这里多年，也算对她仁至义尽了！这等情谊，老身也很是佩服！”
    目光扫过三人，顿了顿，荷姑接着说道，“刚刚山叔有难言之隐，并未与各位兄弟明说，老身多嘴，替他挑开说了。桑王已派人送来威胁口信，如果你们不尽力追杀桑五娘，桑王便要先对雨山社在桑国的分社和雀友有所行动！桑王未必敢说敢做，但当今列国大战，乱世之秋，想必你们也不愿节外生枝，多生事端。梁城虽然事败，但无字牌依然挂在这，请诸位还要再提起精神！我们雨荷也会尽力协助。”
    荷姑的话，引得三人面色惊疑变动，都看向瘦削老者。
    瘦削老者便是荷姑口中所说的山叔，山叔轻擦眼角，叹口气道，“让荷姑见笑了，还请荷姑多加援手！”
    荷姑点头道，“这是自然，你我两社，何需请字？梁城事后，我们雨荷曾在漠国发现桑五娘和林七的踪迹，但跟丢了。最近，有雀友在海国又发现了这二人的身影。为防打草惊蛇，老身便让探子都撤出三十里外。免得惊了他们，他们若是从海国出海，逃窜到海上就更难寻了。”
    山叔道，“好！明日诸位兄弟便和我一起去海国！”
    商人、贾老板、书生三人听了，也忙点头。
    见众人点头，山叔面露笑容，又道，“还有第三件事，要同诸位商量。”
    “两个多月前，桑王发了一张牌，我们没接，大家应该还记得。近几日，漠国和哈国最近都派了密使前来，发了与桑王那张牌类似的牌，想听听诸位的想法，我们接还是不接。”
    肥头大耳商人听了，笑道，“有意思！一牌三庄，还真的从未见过！若是我们接了，一鸭三吃，可以得三份筹米，倒是难得的好生意！”
    面色虚白书生附和道，“二哥说的是。当初桑王发牌，我们顾忌风险并未接牌，如今既然可以一鸭三吃，倒也着实可以接下来。”
    贾老板听了，皱眉思索，却未说话。
    山叔见了，问道，“三弟，你以为如何？看你神色，似有想法。”
    贾老板摇了摇头道，“二哥和四弟刚刚说可以一鸭三吃，我倒是觉得这鸭子吃了得不偿失，最好别吃！”
    “哦？说来听听。”
    贾老板拱手道，“桑国、漠国、哈国想吃的鸭子，便是这牧国派往郦国的人质。原本有三个，已死了一个，三去其一，还剩下一个叫牧青的文官、一个叫江顺风的太子陪读。据我所知，牧郦两国议和，桑、漠、哈三国早就百般阻挠，连牧国的三王爷都暗中发难。三王爷派人伏击江顺风，结果派出去的人无一生还，还是被我们的雀友先发现陈尸破庙。哈国的大王子派了两队杀手，只有一队堵到了牧青，那一队也没成功，一个不剩。至于漠国，联络了郦国太子使团中的桑国奸细，虽然造了些动静，砍死了牧国一个武将人质，又如何？几天前就已经被证实了的消息，牧郦两国的议和书《牧郦和》已经送到了郦王手里，郦王已经下令撤兵。就说我们身处的小郦城，原本驻守的重兵，已经北撤了四分之一！”
    面色虚白书生道，“三哥，你说这么多，想说明什么？”
    肥头大耳商人也道，“是呀，你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