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寒渊》第三百三十八章 绝情

    玄坤看到黑暗的容颜后竟一时失神，不过他却又摇了摇头，仔细的打量黑暗的容貌，发现她虽然与荼苓长得别无二致，但身上的气息却有着微妙的不同，他瞬间眉头紧锁，不悦的说道：
    “不对，你不是荼苓！前辈这般，是为了戏耍我么！”
    “道友误会了，这本就是本座的样貌，至于那个荼苓，不过是本座遗留在世间的神魔之力所化！”
    褪去伪装后，黑暗的声音都和荼苓一模一样，嗲声嗲气，听起来甚是甜美，与她身上阴沉的气质迥然不同。
    “原来如此！其他几位前辈视我如虎狼，恨不得早早离去，可前辈为何还不走，难道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玄坤再次恢复平和的语气，目中变得古井无波。
    “虽然荼苓是本座的神魔之力所化，但毕竟也是本座身体的一部分，她陨落后回归本座之身，与之相伴的是她的记忆。
    本座虽不是荼苓，但荼苓确是本座这一生中活的最精彩的片段！她对道友的感情是我从未体验过的快乐，荼苓想让本座告诉道友：
    ‘殿主纵无归处，但永在荼苓之心。’”
    黑暗对玄坤徐徐道来，眼角竟不经意间被泪水打湿，她忍不住将泪滴擎在指尖，望着这晶莹的液体，生出的感觉很是微妙，她从未体会过这种情感，忍不住喃喃道：
    “这是伤感还是什么？怎么叫人心中如此酸楚……”
    玄坤望着黑暗稚嫩可爱的容颜，脑海中不断忆起荼苓的点点记忆。
    “殿主纵无归处，但永在荼苓之心。”
    这句话是荼苓对玄坤最真挚的情愫，玄坤微微哽咽，将即将涌出的泪水咽了下去，对黑暗抱拳说道：
    “荼苓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多谢道友！”
    黑暗将目光从泪珠转移到玄坤的双眼，说道：
    “正如我不是荼苓，荼苓亦不是我，道友何必过于执。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在哪，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不曾作假，你所经历的、你所留下的、你所在乎的，只是因为你就是你，道友可明白？”
    玄坤听的怔怔出神，黑暗转身化作一道黑烟融入到即将到来黑夜之中。
    日落西山，玄坤从深思中回过神来，从袖中掏出一堆碎片，他将碎片抛出，而后手中掐诀，后腰处的魔莲灵纹微微一颤，他喷出一口魔焰煅烧这些碎片。
    仅仅两个呼吸的功夫，三枚崭新的圣魇在半空凝聚，玄坤手中法诀化成手印，三枚圣魇被激发，旋转间汇聚出一条漆黑的甬道，其内传出精纯的魔气。
    霜灵对这魔气如沐春风，好奇的打量甬道的尽头，对玄坤问道：
    “我们这是准备去真魔么？”
    “天地间恐怕已经无处容我，只有真魔因我而生，我们去那里吧！
    而且三枚圣魇尽在我手，没有人可以再入真魔，你我就可以再不受外界所扰，走吧……”
    玄坤俯瞰地界山川大河，又看那天界风起云涌，无奈的踏入甬道中，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且慢！”
    玄坤回过头，竟然是太一与迦蓝携手站在不远处，她们的呼吸有些急促，显然是一路奔波至此，来未来得及歇脚，就见玄坤进入甬道，所以远远就呼和一声。
    太一与迦蓝落在皑雾上，她们匆匆走向玄坤，太一边走边说：
    “谁说天地无处容你！如果你不想走，那就留下来！我来守护你！”
    “小坤儿哥哥，不要走，迦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味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迦蓝陪你回无极宫，只要哥哥说些软话……”
    迦蓝见到玄坤后本是欢喜，但遥遥听到玄坤的话后又很是心疼，所以急匆匆过来劝阻，但玄坤却冷声打断了她的话：
    “二位姑娘恐怕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太一知道玄坤必然遭受诸多不公，但她最见不得玄坤这个样子，她拽过玄坤的衣领，斥道：
    “玄坤！纵然无极宫舍弃了你又能如何！但我们从未放弃！
    从你落难之时，我与迦蓝妹妹就一路奔波，悔不能与你同生共死，好不容易得到你得消息，几经辗转才能见你一面！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失望。”
    “很抱歉让姑娘失望了，但是我不叫玄坤，姑娘真的认错人了！”
    玄坤冷漠的将太一的手扯开，太一望着玄坤的双眼，竟然再也看不到他那傲视群雄的英气与千般温柔。
    “啪！”
    太一狠狠的抽了玄坤一个巴掌，想要唤醒他。
    可玄坤仍是不为所动，太一又朝玄坤的脸打去，却被迦蓝牵住了手腕，迦蓝心疼的看着玄坤，对太一劝道：
    “太一姐姐，别打哥哥了，哥哥他一定有苦衷，他一定很难受……”
    就在此时，霜灵一头扑在了玄坤的怀里，挡在了迦蓝与太一的面前，她抚着玄坤的脸颊，心疼的说道：
    “夫君，这位白裙姐姐是谁啊，怎么一言不合就动起手了，快让奴家看看，脸颊都红了……”
    霜灵柔弱无骨的依偎在玄坤的怀中，尽显女子温柔的同时怯懦的看向太一，似乎是在宣示主权。
    “你是谁？”太一黛眉微蹙，对霜灵问道。
    “夫君，她在问奴家是谁，你告诉她奴家是谁！”霜灵委屈的说道。
    “别闹了！”
    玄坤叹了口气，将霜灵推开。
    霜灵忍不住白眼一翻，轻巧的一跃而起，落在一片祥云之上，恢复了洒脱的模样，刚刚她竟然是在做戏为玄坤解围，只是玄坤并没有选择和她做戏，霜灵晃着小腿，说道：
    “主上还真是不解风情，那个妖帝姑娘，替本姑娘再抽他两下！嘿嘿……”
    “她是谁！”太一咄咄逼人。
    “她是我的善尸，霜灵。所以我和她不可能有什么的。”玄坤安静的回道。
    “小坤儿哥哥……”
    迦蓝躲在太一的身后，两眼水汪汪的看着玄坤，她不想玄坤不辞而别，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挽留。
    玄坤看着迦蓝委屈的模样，心中也是不忍，不过他却说道：
    “你们何必执着，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被逐出宫门，那就知道我已经不是玄坤了，我就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不值得你们为我做这么多，你们走吧……”
    “本帝从不在乎你是不是玄坤，也不在乎你是不是无极殿下，更不在乎你是不是什么欺世盗名之辈，只要你是你！
    因为……因为我的眼里只有你……”
    太一不断哽咽，终于忍不住流下两行泪水：
    “那天之后我才知道，你若死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活，我不能没有你……”
    “哥哥，迦蓝没有太一姐姐爱的刻骨铭心，但迦蓝只想陪在哥哥身边，陪着你笑，陪着你哭……”
    一字一言皆自肺腑，玄坤怎会不知，他举头望天，将涌出的泪泉吞下，强忍着喉间的哽咽，咬牙说道：
    “我不喜欢你们，滚！”
    这短短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劈向太一与迦蓝。
    时空短暂的寂静，太一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她看着玄坤的双眼，竟在里面找不到一丝情愫，她瞬间如坠冰窖。
    “终究是我一厢情愿……”
    太一心灰意冷，以她刚强的性格从未正视过感情这件事，当她发现不知不觉的爱上玄坤后仍在抗拒，可真当发现爱到无可救药，说尽心声也要将他留下时，换来的是这样冷冰冰的一句话。
    她落寞的从玄坤肩侧擦过，踩着一朵金云没入云海之中。
    “太一姐姐……”
    迦蓝站在岸边呼喊太一，可她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迦蓝望着玄坤的脸颊，拉着玄坤的手，卑微的说道：
    “哥哥……”
    “回龙族吧！”
    玄坤掰开了迦蓝的手，转身没入身后的甬道中，霜灵化作一缕寒霜紧随其后，迦蓝想要跟进去，却被一层无形的光幕挡住。
    光幕里面是玄坤逐渐远去的背影，她奋力的敲打这层光幕，眼中泪水止不住的流，一边敲打一边哭诉着哥哥不要走。
    甬道中，玄坤却并未真的离去，而是站在光幕前看着伤心欲绝的迦蓝，她拳头在光幕上留下的两道血痕触目惊心，玄坤无声落泪，霜灵走到他身侧，问道：
    “既然是真的喜欢，为什么不带她们一起去真魔！”
    “我是罪人！我不配！”
    玄坤蹲下身，想去擦拭迦蓝眼角的泪水，却被光幕挡住了，一层无形壁障的左右是两个世界，玄坤摇了摇头，抹下泪水朝甬道深处走去。
    迦蓝孤零零的蹲在皑雾上哭诉，嘴中喃喃全是玄坤，光幕消失了，玄坤也走了，只有她手上的伤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