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完结)》第24部分阅读

    掌事(完结) 作者:
    金丝愣愣望着那道青影,怅然之后,猛地眼神一凛。是了,刚才不知不觉软弱了,不象他教出来的。她可不能那么没出息,他若是不喜欢了,她和孩子们该如何是好呢?
    “三爷,三爷,您慢点走。”青雀不高,前头萧咏一步,他要走两步。
    “催的也是你,叫快的也是你。误了吉时,别怪我推你出去挡骂。”萧咏心情似乎好得很,健步如飞。
    “三爷,我瞧丝娘有些难受呢。”白鹄还小,说话不经脑。
    青雀差点没扇他脑袋,心里骂,人难受,关你什么事?刚才在金丝面前把新奶奶说轻了,那是讨她的好。他在这府里,人情世故学得最快最明白。
    “我在净泉阁里有三不,就是我娘我奶奶来了都一样。青雀,告诉白鹄,免得下次还替人操心。”萧咏的背影成了大红色,喜袍已经穿上。
    “白鹄,你听好。三爷在净泉阁闭门读书的时候,第一,什么人来都不给开门。第二,刚读完圣贤书,绝不说谎。第三,不出净泉阁的花园,绝不哄女人。”青雀给白鹄掰手指。
    白鹄听了,嘴巴张得老大。
    “张那么大嘴干什么,直说明白就是了。”青雀摇摇头,觉得此子还有得教呢。
    “是,是,三爷。”很奇怪啊,平日里跟着公子在思丝屋,好似夫妻恩爱,羡煞旁人。再一想,丝娘大概也知道这点,所以他三请四请的,开始就不愿意跟他来。
    “你教我他,我倒要问问你。”背影不回头,且越走越快,“既然知道规矩,你还找丝娘来做什么?”
    青雀喉头一哽,磕磕噎噎说道,“小的……小的……不也是没办法了吗?想来……想去,说不准丝娘……一曲能把三爷唱出来。”
    “你咏三爷我是鸟儿吗?金丝一唱,我就飞出来? ”要不是赶吉时,真想回头拍一掌。
    “三爷,您不是鸟儿,我是鸟儿。”青雀没法回嘴,只能自己认。
    “可不是?一只金丝雀,一只青枝雀,在外头唱得那个热闹,本想把书看完,自打你俩唱,就硬没瞧进一个字。”萧咏的声却一直有笑音。
    “三爷可是看了一本好书?”青雀闻声而上,不再说金丝。
    “不错。整理几年前游玉陵时买的那箱子书,翻出一本玉陵花神传,讲得极有趣。可惜,还差几页就看完了。”已经走出了竹林,看到自家二哥正过来,想必是来抓自己,于是跑了起来,要显得不是故意不去接轿子。
    “花神传?”这种书有那么好看吗?青雀跟着萧咏,能读不少书。“三爷不是不爱看神鬼怪谈?”
    “不是神鬼传说。”萧咏气息有点急,见离得萧维已近,就没再说下去,而冲着面色沉冷的萧维解释,“二哥,我看书看忘的,不是不肯拜堂。我虽然本来不愿再娶一个,不过既然爷爷奶奶和爹娘非逼着娶,我也不能担不孝之名。”
    萧家这俩儿子,别的不好说,至少都孝顺。
    今天第一更。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16章 如此洞房(一)
    第116章 如此洞房(一)
    墨紫和绿菊派过给小丫头仆妇婆子们的喜钱,往回走。虽然天色暗了下来,四周却让喜字灯笼照得十分明亮。
    “这居所可比咱们在裘府的院子都要大多了。”绿菊平日就是话多的,今日因喜气,更活泼些。
    墨紫嗯了一声,“居所是大,不过好像偏了些。”
    拜堂在主院,墨紫是二等丫头,也没进去观礼。后来等裘三娘蒙着红头巾出来,她一路跟着走了半天,看到竹林时,媒婆说前头就是萧三爷住的地方,叫咏古斋。以为就到了,谁知还绕来绕去不少路,最后才看到挂着默知居的牌匾。只觉得这咏古斋似乎已经够偏的,里头正妻住的默知居更偏的不得了。
    虽说默知居很大,有厨房,绣房,书房,有冬居的暖屋,夏居的凉屋,还有普通的厢房十余间,中间有棵大树,四角还有凉亭花圃,甚至一小方竹林,不过,当墨紫指着最西面比另两面要高出很多的墙,问守门的婆子墙外是哪儿的时候,得到的答案居然是织云坊另一家府邸。这偏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完全是敬芳园大门的另一头了。
    闻着新漆味儿,手摸过走廊的雕栏木,新刨的刺手感。可过喜房门,手感就变得很平润,是旧房新漆。这地方不是新建的,而是在旧屋之上添建的。以萧三奶奶的身份,住在这儿,显然是冷遇。就如她来之前预料的一样,因此也不太惊讶。
    喜房里,点满了红色的喜烛。大红喜被大红帐,红纸喜联红包金,一室通红彻底。
    “人都走了吗?”白荷见墨紫她们进来,就问。
    “嗯。”和绿菊不同,墨紫在大宅院里反而话少,
    “白荷,咱们如今是有小丫头使了吧?刚才派喜钱,来领的人可不少呢。小丫头大概有五六个,打扫庭院整理花圃的有两个仆妇,还有专门守门的婆子。”绿菊没心眼,笑得那个开心。
    “不知道是临时调来的,还是给咱们用,反正先别忙着使唤她们做事,等姑娘明日问过再说。”白荷谨慎又细致。
    “小衣,把窗开开,这些烛火烟烧得我眼睛疼。”裘三娘不但开口,还伸手将红头巾拿了下来,“白荷,拿点吃的给我,饿死我了。”
    “姑娘,盖头不能拿的”白荷要去给她罩上。
    “新郎倌来的话,小丫头会报的。”墨紫看小衣打开窗后,就靠在那儿可怜巴巴瞧默知居中央唯一一棵大树,“小衣,没树爬,爬房顶也一样,这儿的房顶高。还有,咱西面那座墙,很有高度。”
    一下子帮了两个人。
    裘三娘就着墨紫的话说,“等人一来,我立即盖上这劳什子。这会儿先让我喘口气,喝杯茶,吃点东西。”
    而小衣说一声出去瞧瞧,墨紫只来得及关照小心让别人看见,她就窜到外屋了。
    白荷看着一个小姐狼吞虎咽,一个丫头跑得飞快,叹口气说道,“如今可不是在裘府咱们自己的小院子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姑娘,小衣那儿你得说说。”
    “别看她大大咧咧的,心里有数着呢。你们什么时候瞧见她在人前露功夫了?”裘三娘吃着吃着,头上的珠冠开始往下沉。
    “我的姑娘哎,抬着头吃,要不然珠冠掉下来可麻烦了。”白荷操不完的心。
    绿菊给裘三娘倒了茶,则开始八卦萧大才子,“姑娘,咱们姑爷长得可俊了。”
    裘三娘将半口豆沙糯米团子吞下,眨眨眼,语气是调皮的,“怎么个俊法?”
    “俊就是俊呗,还怎么个俊?”绿菊语文不好,形容词汇缺乏。
    “墨紫,你说说。”难弄的事,都交给最聪明这个。
    谁知墨紫来一句,“我还真没看清,除了一身红袍子。大概跟二爷差不多高,不过瘦一些。”
    “你们两个站一块的,一个说俊,一个说没看清,我信谁?”裘三娘喝口茶。
    “那白荷,你说姑爷好不好看?”绿菊拽了目光探窗外的白荷。
    白荷回头来笑道:“姑娘,这回你可以信绿菊的。姑爷啊,斯斯文文的样子,看着挺好。”
    墨紫心想,这种描述,算得上俊男吗?上都无数学子聚集之地,斯斯文文就是俊的话,满大街都帅哥了。
    裘三娘却对白荷的话也不太以为然,“俊也好,丑也好,不见得能多喜欢我。他不是专宠那个妾吗?叫金丝的。”
    “姑娘可别这么说。您那么美,姑爷看到一定会动心的。”白荷急忙劝道。
    墨紫觉得裘三娘这话似乎还没说完,抱臂上观。
    “如果因为我美,他就动心,这人八成是个好色之徒。”裘三娘继续说道,“那就更不能跟他洞房了。”
    “姑……姑娘?”绿菊差点把裘三娘叫成姑姑,一噎开始打嗝了。
    “姑娘,这话……这话……”白荷也吃了一惊,“从何说起?这就是洞房,姑爷等会儿过来,自然……自然……”云英未嫁的姑娘家说这种事那个吃力。
    “人我都没见过,怎么跟他今晚洞房?我就不愿意。”裘三娘说着说着脸一红,“他想洞房,可以去找他的爱妾。”
    墨紫跟裘三娘大半年,从没见过她像别扭小孩的这一面。原来即便见识多广如裘三娘,也会有洞房紧张症,怕女孩变成女人那一刻的来临。
    “姑娘,你不是看过素女经?”墨紫有点起了兴致来参与。
    “素女经是什么?”白荷不懂这和洞房有什么关系。
    “姑娘是不是抄经太多?”绿菊怪才,以为裘三娘累的。
    裘三娘这下脸涨得通红,喝一声,“墨紫,你好哇。我看过素女经,你就没看过?是谁巴巴问我借去看,十天才还我?”互相揭短。
    “我承认我看过。翻了一下,就没兴趣了,顺便放在床垫下面,忘了还,结果还让姑娘你提醒我。”墨紫简直忍不住要笑。
    “如今随便你怎么说了。”裘三娘哼道。
    “到底这素女经是什么啊?”白荷终于觉得不对。
    “就是——”墨紫想说。
    “墨紫,你敢说?说出来,你也跑不掉。”这书,两人可都看过。
    白荷绿菊一头雾水。
    墨紫呵呵直笑。有人看她苦,偏她要在这苦中找出一份自在来。
    一条狭路,所有人尚未察觉之时,在墨紫眼前,却已经渐渐宽了。
    今天第二更,粉240的还清。
    下一次双更,粉270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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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17章如此洞房(二)
    第117章如此洞房(二)
    大红喜烛烫得融化,蜡刚流下来,却又冷了,就和大多数大宅门里的婚姻一样。可,在这个连被子里都要撒红枣莲子,什么都讲吉利的屋子里,千百年来居然没人发现喜烛其实一点都不吉利。
    墨紫看着那对手腕粗的金红蜡烛,一时又跑出神去。
    裘三娘见丫头们似乎对她不愿洞房的话听不太进去,于是又说道,“你们要是不帮我想些好主意出来,我就直接把人赶出去。”
    “姑娘?你从刚才开始是说笑的吧?”白荷少见的,不能把主子的话当真,“唐夫人说,明天一早,会有婆子妈妈们来拿……”
    她说着话,走到喜床那儿,将那绣着荷苞青叶的喜被轻轻掀开一半,果然看到那方白色丝绢,重重叹口气,回身用手一指,“姑娘,您瞧瞧吧?这可是上都王府,到处讲规矩的。明早,就会有婆子来收这绢子。要是看到上面没有……落红,姑娘,那谁都知道您不受姑爷宠爱了。以后姑娘可怎么办?”
    墨紫瞧见那白绢,浑身不由一哆嗦,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陋习?据说,还有人家特地把白绢收进箱子里当宝的。
    裘三娘虽然不像墨紫这个现代人泛恶心劲儿,只是看到白绢,让她更觉得不自在了。
    “听说,有人拿鸡血鸭血混过去的。”墨紫想,古人也不是那么纯真的,有的是女子在婚前偷尝禁果,然后新婚夜想辙对付过去,包括刺大腿股什么的。
    “墨紫,你今晚上笨一点行不行?”白荷真是头痛极了,她这儿拼命想打消姑娘荒谬的念头,乖乖去为,可那儿就有个人满肚子的主意,一想一个,令她徒劳无功。
    “墨紫,鸡血鸭血能行吗?要不,你们几个扎手指给我凑上一杯?”裘三娘狠的。
    绿菊脸吓白了,“姑娘,别整了行不行?我怕血啊。”不等扎上她的手,她一定会昏过去的。
    “相信我,姑娘,鸡血鸭血还是人血,不用特别的方法,人分辨不出来。”而这种特别的方法,需要很先进的仪器,这个时代绝对没有。至于那个滴血认亲,把血滴在死人骨头上,看能不能融进去,根本没有科学依据。
    “我去抓鸡?”刚一进来的小衣积极要拿到这个“光荣”的任务。
    “你们够了吧?”白荷觉得自己像面对了一群闹着玩的小孩子,“鸡血也好,鸭血也好,我们几个的血也好,根本没用。你们当姑爷是傻瓜吗?”
    “清醒的姑爷不一定傻,喝醉的姑爷肯定不聪明。”墨紫还玩上瘾了,“等他早上醒过来,看到一方带血的绢帕,根本不会想到别地去,一定以为自己洞过房了。”知道古代小姐为什么扑个蝴蝶也有趣了吗?因为生活太无聊,得没事找事干。跟她这会儿的心理,差不多。
    “墨紫,万一姑爷没醉呢?”绿菊一听用自己血的可能性不大,顿时来了精神。
    “对,没错,要是姑爷很清醒,怎么混过去?”白荷终于找到驳回点。
    “所以啊”裘三娘要把难题出完,“不想混,就帮我想个办法,不让他有机会洞房不就完了?这样,责任在他,不在我。”
    裘三娘不想洞房的心思再认真不过。
    身为女人,墨紫理解她。换作是自己,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进行“爱的运动”,那可真要命。
    “白荷,小衣,绿菊,墨紫。”一一点名,“谁想出好办法来,我赏她十两银子。”
    没人说话。
    白荷自然不会为了十两银子,让裘三娘以后难得宠。绿菊挺爱赚这银子,但脑袋不争气。小衣是既不关心银子,也不爱动脑。墨紫,觉得为十两银子要费脑细胞,不合算。
    “嫌少?”裘三娘这么说,因为单看了墨紫的反应,“二十两?”
    墨紫察觉裘三娘寄希望于她,“姑娘,洞房这种事,一闭眼就好了,别太紧张,其它的反正姑爷会做。”墨紫其实也没经验,她一直服务于军队,没男友,保守得一塌糊涂。
    “墨紫,你帮我,我帮你。”裘三娘一看,不下重诱不成。
    “姑娘的意思?”墨紫哦了一声,不掩盖自己感兴趣的神色。
    “你帮了我这次,我就再减一年,如何?”裘三娘知道墨紫最想要的东西。
    白荷绿菊不懂这意思,墨紫却很清楚。自上回她弄到三百两银子,十年契就变成了九年。而她差不多跟了裘三年快一年,还有八年了。这会儿,只要做的好,又可以少一年。
    裘三娘这个人,实在很凭心意做事。所以,做生意,她成功一半失败一半。但有趣的是,她关心银子,却不关心成败,除非下定决心要做的,否则失败她也不特别难受。一句话,真是随心所欲,真实做她自己。小气的时候,一文钱都不让。心情好的时候,随手送一年自由。不让墨紫自赎,三百两就还给一年。现在,只要今夜不洞房,又拿一年出来y。
    有时墨紫会想,裘三娘应该活在武则天的朝代,那个公主皇后肆意妄为的时候,随便他人怎么评论,只要一时欢乐一时笑而已。
    “姑娘,要说主意,我还真没有。”墨紫费了下脑细胞,为了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可她只冒出来一个,就是在洞房门口贴张新郎和狗不得入内的字条。不过,这么一来,后果就太严重了。
    “我倒是想不到这么件小事,还能难倒你墨紫?”裘三娘也想过了,没辙。
    “事情看上去小,可也不能随便处理。可以让白荷在点心里下巴豆,也可以让小衣把姑爷打昏,或者说姑娘身上不爽利。这些法子,都不能让不洞房的责任转到姑爷身上去。弄得不好,让人发现咱们动了手脚,姑娘怎么面对长辈?”都是不完美的方法。
    “好姑娘,好墨紫,你俩就别折腾了,好不好?”白荷要哭出来了。
    这时,听到梆子声,三更天,前头估计要散席了。
    “一年哪。”裘三娘还没有放弃墨紫那聪明的脑袋瓜子。就像墨紫所了解的她,下决心的事,她是一定要做成的。
    墨紫让这一年刺激的,脑袋还真转得很快。能让新郎在清醒的情况下,忘记洞房的方法是——
    “那萧家三郎,是连皇上都欣赏的大才子。通古博今,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一手好棋,能和天恩寺方丈大师下三天三夜。天恩寺方丈的棋艺,天下闻名……”
    突然,李氏的话跳进墨紫的脑中。
    裘三娘不想洞房,拖大概是最好的法子。而要拖得顺理成章,就得用萧三不排斥,甚至兴致勃勃的东西。这时代的人,不好清谈。而裘三娘读书虽多,诗词歌赋却不是长项。要拉着萧三作诗写赋的话,对方一首就能把她打倒了。但裘三娘的琴棋书画很出色,棋艺在洛州算是难逢对手,却不知那萧三到底有多厉害。
    这么想着,墨紫就说得不太自信,“姑娘,听说姑爷好棋。”
    “他喜欢下棋么?”裘三娘还没忘拖字诀上想,“如今,是个才子就能下上几个子。”
    “是啊。一局棋,也有人下上三天三夜的。”墨紫心说,不管了,方法有用,她就早一年自由。没用,她也不损失。
    裘三娘听到这儿也明白了,“天恩寺的方丈大师棋艺高明,我五年前去寺里上香时,看过他与人对弈。我想,五年后,或许也能跟他对手一局。”
    “输赢无所谓,只不知姑娘能不能拖上一夜?”围棋这东西,是个高手,就能拖。
    “那得看萧咏的棋艺高低。”裘三娘并不盲目自信。
    “也得看咱们分人心的本事。”墨紫吧,有个主意,就能自我完善,“让白荷上个宵夜,吃上半个时辰;让绿菊打破个瓷器,理上半个时辰;咱们值夜丫头换个班,半场休息上一个时辰,再加上下棋的功夫,天就亮了。”
    拖,拖,拖,拖到这对新婚夫妇眼睛睁不开,再没力气洞房。
    方法恶土,有效就行。
    裘三娘则想,萧三有过三天三夜下棋的历史,长辈们只好无可奈何吧。拖过洞房夜,就过了最佳的时候,以后得看金丝小鸟儿的魅力,能不能让萧三再不踏足这默知居一步。
    “有人来了。”小衣耳报神宣布了洞房时刻的来临。
    白荷知道裘三娘心意一旦决定,就不可能改变。咬咬唇,将被子再度铺好,回身过来,拿起桌上的红盖头,叫一声姑娘。
    裘三娘看着墨紫,一笑,“此计若有用,我当履行承诺。”
    当下,对另三个丫头说道,“丫头们,今夜我不好说话,你们听墨紫调度吧。”
    白荷绿菊说是,小衣点点头。
    “好大的责任啊。”墨紫回裘三娘一笑,“看来,今晚咱们谁都不好睡觉了。”
    “三爷来了——”院子大到听不到开门的声音,小丫头的报随脚步由远而近。
    不一会儿,萧咏笑嘻嘻踏进喜房来。
    一室红光摇曳,新娘子端坐床前,两个大丫头侍奉左右,另有两个丫头站在窗边。四人同时作了福,金金脆脆喊得他一舒服。
    “姑爷好。”
    却不知,漫漫长夜方始。
    离270粉双更,还差8票。
    亲们加油,聆子加油。
    晚安啦。
    么么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18章 如此洞房(三)
    第118章 如此洞房(三)
    天灰亮了。
    萧三累了。
    不知道的,以为他暖玉温香抱了一夜。虽然他的洞房夜之前有过两回,不过了无新意。这回真是,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会这样。
    面前就是他的新娘子。即便他在娶之前就决定和这一任保持相敬如宾的关系,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裘三娘实在是少见的美人。看着她那张明亮的容颜,脑中就不自觉冒出几句赋文来——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还好,他不是见色忘本之徒,就是看着过于赏心悦目,忘了本来该冷的表情,变成了现下这般。
    哪般?
    眼睛困得半眯着,头重得要用手撑着,但脸上微笑着,思绪高度活跃着。就因为,一盘棋。一盘下了几个时辰的棋。
    裘三娘是商家女。裘氏在洛州只是商户。这门婚事,如同他爹娘没得选,他也一样没得选。他因此准备见到一个精明到俗气的女子,却没料到这女子不但美若天仙,竟还下得一手好棋。
    会下棋的女子不多见,会下好棋的女子更是凤毛麟角。
    尽管他承认他这位新妻的棋艺高超,却不认为自己下不过她。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坚持得很久,不肯认输到非要将棋格塞满为止。而他,也因为不能以压倒性的优势而赢她,由三子四子的落差,到如今只有二子,以为是填格子的游戏,对方却还有反败为胜的余地。
    挺有趣的。
    对手是一位真才实料的大美人,令这黑白之争比起以往生动万分。怪不得,二哥和石磊老兄都说了艳福不浅四个字。也对,以他休掉两妻的恶名,还能娶到落shen般美貌的女子,这样的运气不是每个男人都有的。
    想喝茶醒神,发现杯面有些凉了。可明明他落子的时候,还是热的。或者是自己分不清了。
    “三娘,你还要想多久?”这棋,她已经可以不用想了,直接往里填便罢。萧三想着打击她。
    然而,没人应他。
    他的指尖离开茶杯,抬眼仔细望过去,不由哑然失笑。
    新娘子的手托着桃红的腮帮子,撑着小方桌的一角,青丝如乌金穗子,双眼虽然还留着缝儿,其实已经坐着睡沉了。呼吸轻如羽毛,姿态慵懒像猫。
    他站了起来,上前两步,又退了一步,这般睡姿的美人固然让他赏心悦目,不过要是睡醒了,估计腰酸背痛会很难受。但若是抱佳人上床,又不符合他原本的设想。因此,他踌两步躇一步的,手臂半伸不张。
    “姑爷。”
    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唤。
    萧三郎侧脸一瞧,两个三娘的陪嫁丫头进了来,已经不是之前的白荷绿菊。
    其中一个身段窈窕,头垂得让人看不太清五官的丫头说道,“姑爷可要换茶?”
    这些丫头可真忙啊几个时辰以来,宵夜,点心,茶水未曾断过,还有不小心打破瓷器的,琐琐碎碎,转眼天都蒙白了。要不是他记性好,每次将两人请到外间去,还以为是裘三娘让丫头们偷调棋子呢。不过,要有懂得换棋子的丫头,这裘三娘可是更了不得了。
    丫头们倒可以换班,他喝了酒,又下了盘虎头蛇尾的耐久棋,头昏眼花的。还喝茶?再喝下去就轻飘飘了。
    “什么时辰了?”萧三看到天色后,问道。
    “卯时。”再过一会儿,就吃早饭了。墨紫心想,关键时刻,为了早一年自由,绝对要死守住,不能让有人来个“棋后乱性”。
    “这么晚……早了?”早晚都分不清了,萧三决定在自己新妇丫头面前表现一回风度,伸手去抱裘三娘,“你们奶奶睡得还真是时候,本来我要赢棋了。”
    “姑爷,小心姑娘的手”墨紫急呼一声。
    萧三还没懂墨紫的意思,眼看就要到他怀里的裘三娘突然挥起了手,啪地打中他的头。他连忙退开去,而另一个不说话的,手长脚长的丫头正好取代他之前站的位置。
    “小衣,还是你抱姑娘到床上去吧。”墨紫吩咐那细长丫头。
    萧三见小衣将裘三娘轻轻抱起,又小心放到喜床上,给她盖着被。裘三娘又挥了两下手,不过那丫头倒灵活,两回都躲过去。
    “你们奶奶睡相可真活泼。”萧三明白墨紫为何让他当心了。
    “还好,就是姑娘睡着的时候,不喜欢人搬她。”墨紫低着头,内里狂笑。这裘三娘,八成装睡,不然能跟她这么有默契。她一喊小心手,就正好给了萧三郎一记脑袋贴?“墨紫帮姑娘说声对不住了。没打疼姑爷吧?
    怎么不疼?结结实实打得正好可萧三是男人,虽然不爱武的男人,一样爱面子,说声不疼,再走到床边,看裘三娘被子里的手脚铺得很开,将床占了大半。
    “你们奶奶在家的时候,也这么睡?”霸道的,不跟人分床的睡法?
    “姑爷,这哪能呢?也就是小衣刚才放的时候没注意。要不,墨紫把姑娘的手收一收?”墨紫假意要上前,嘴里却又说,“就怕把姑娘弄醒了。顶多能睡半个时辰,还要给长辈们请安呢。”
    萧三听着墨紫的嘟哝,一想也是,就说,“罢了罢了,也别弄醒了她,我睡隔壁间就是。”
    “姑爷,这怎么好呢?新婚头一夜,您就睡别的厢房,传到王爷王妃那里……”墨紫说得很为难。
    “那待怎的?难不成要我睡地上?”萧三心想,一开始被一盘棋整得不够冷淡,现在来恶形恶状不知来不来得及?
    “外间有软榻,墨紫会让小衣给铺得舒舒服服的,姑爷若能将就——”头稍抬又低,十五度视角,藏起全部的搞笑意。
    萧三不想软化的,正在积蓄甩袖而走的情绪,却见那叫墨紫的丫头走向棋盘,将剩下的棋子从木托里拿出来,开始打算分棋盘上的黑白子。
    “你做什么?”甩袖子的事可以等一下,棋的输赢事关他萧大才子的名声。
    “姑爷刚说要赢咱们姑娘了,墨紫却瞧着黑白子差不多。姑娘下棋很少输人,墨紫还是数数得好,免得姑娘醒来,对墨紫的话不信。”萧三真让一盘棋拖到天亮,显然是个不服输的。想要达到裘三娘的要求,也不让萧三郎佛袖而去,只能由她墨紫继续拖。
    萧三一听,到底是陪嫁丫头,帮小姐不帮姑爷,不但不信他说赢棋的话,还要来证明是裘三娘赢的,当即说道,“等一下。”
    墨紫手里捏了第一颗黑子,转过脸来微笑着,烛火在她身后。
    萧三能见到面容姣好,却因背光而看不太真切。
    萧三看不真切墨紫,墨紫则把萧三看了个清清楚楚。绿菊说得不错,这人长得不错,星眸剑眉,鼻梁架子也高,神情间有股书生的狷狂之气,又是天生后养的华贵。一挑眉,一开口,是萧家人的倔强不屈。
    “姑爷,我会不偏不倚的。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要是数得不对,您自己可以再数一便。”这就看穿了某人的心思。
    萧三还不怕承认,“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顺手抓把白子进去?”
    墨紫笑得捂了嘴,“姑爷,要不我把棋盘整个端出去再数,剩下的黑白子就留在这间房里,如何?”
    “也好,不用吵你们奶奶睡觉。”萧三真怕墨紫作弊似的,盯着她两只手。
    两人一步一跟走到外屋。
    小衣抱着两床被子出来,在那儿铺软榻。
    萧三瞧见了,却也顾不得说什么,光听墨紫一颗颗数棋。
    “白子胜了一子。”墨紫摇头叹息,“可惜,差一子就和了。姑爷,姑娘要是没睡着,这棋也未必是她输。”
    “你这丫头定然不会下棋。你们奶奶要是没睡,输得更多。”萧三记得是一子半,没想到又让裘三娘追上半子,这女子棋艺了不得,但他嘴上一点不让。
    墨紫不同萧三争,那么多棋子数两遍,可以看日出,“姑爷还是歇下吧,再过一会儿就出日头了。”
    萧三一看天色,真是,还折腾什么,和衣就往榻上一躺。
    小衣先出去,墨紫轻手轻脚熄了烛,也要掩门而出,突然听萧三问她一句话。
    “墨紫,可是墨水的墨,紫色的紫?”
    墨紫停了停,回声是。
    “玉陵牡丹万千株,王来只为看墨紫。你这丫头倒取了个好名字。”黑暗之中,萧三的声音终起了一丝困意。
    “听说玉陵女子多墨紫名,也没什么好不好的。”一样遭遇国破家亡的命运。
    “你是玉陵人?”一丝兴味,萧三想起今日看到的一本好书来,“可知玉陵花神?”
    “墨紫的确是玉陵人,不过不曾听闻。”但她对玉陵总是很好奇,想多听一些,“是传说吗?”
    “是一本书,说得很有些意思。不过我看,可能过于夸大了事实,又是手抄本,想来不可信。当故事书,倒写得不错……”声音渐低了下去。身下的软榻实在很舒服,被子有一种令人放松的香气。
    可不可以借她一看,可墨紫并没有问出来,而是弯身将门关好。
    默知居廊里的灯此时几乎全灭了。
    今天第一更。
    第二更八点。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19章 万里行舟(一)
    第119章 万里行舟(一)
    一夜的烛火,已经燃尽。
    花园中,转廊下,只有她们两个丫头还醒着。
    “小衣,你再去睡会儿,我守着就行。”按小时来算,还能睡上一个多小时,其实挺长的。
    小衣摇摇头,“不困了。墨紫……”
    墨紫说道,“有人陪我聊天也不错。”
    “你其实早就可以离开的。”小衣这么坦诚,就证明周围绝对没有隔墙耳。
    “然后呢?”墨紫蹲身摘了朵粉蝶花,坐到石椅上,“一个女人,因为很聪明很能干,就能当自己的主人了吗?”
    “不是吗?”小衣歪着头。
    “那我问你,你那么好的身手,为什么不离开姑娘呢?”穷的话,可以劫富济贫,顺便捞些银子当日常开销。有人打她坏主意的话,就把人打得半死不活,剥光了吊在城楼上,肚皮上写采花大盗。多潇洒多惬意
    “姑娘救了我,给我饭吃,又允我上山跟师父学艺。离开了姑娘,也没地方可去。”和身手好没关系。
    “我跟你一样,没地方可去。如果我是聪明能干的男人,一切就不同了。”这个时代,男人可以闯,上天入地,只要他有本事去。
    而有勇气闯的女人,一多半闯到青楼里去再也出不来,另一半闯成高门里的姬妾,然后汲汲营生要当大老婆而为此奉献全部的才智和青春。她,不知来处,孑然一身,空有惊世之才,恐怕显露过头,立刻招来豺狼虎豹,将自己生吞活剥,再无退路。这个世界的约定俗成,女人,总要有靠山。而她,怕离开裘三娘之后,遇到的不是靠山,而是要榨每一滴血才甘心的吸血鬼。
    裘三娘,至少是她能掌握的。
    “可小姐说,你总要离开的。”小衣也这么觉得。
    “小衣,我要离开的时候,势必是别人再不能轻易欺我的时候。”不然,离开裘三娘就和闯青楼一样简单的事,她为何不做?
    因为她俗气,不想隐居在没人的山里,自己开荒种地,当一辈子白毛女。她还没放弃赚钱过好日子的念头。亦想双袖生风,大口酒大声笑,不怕人多就嫌人少。一呼好友成群,看这大好河山,万里且行舟
    她面前已经有了机会——红萸坳。
    没错,红萸坳是裘三娘的嫁妆,不是她的。没错,裘三娘利字当头,要知道她又能帮着大赚一笔,那她自己绝对白忙活。
    但,现在有利与她的是,裘三娘绝对不会亲自管理那些大日头底下晒着流汗的营生。私货这活儿,裘三娘刚开始是与裘三娘老爹的一朋友合伙做的,裘三娘只负责投钱,后来合伙人不做了,才自己做,但从来没有亲自跑过船,全部交给岑大和他两儿子。
    裘三娘喜欢钱,可她同时也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含金钥匙出生,打小她爹待她如掌上明珠。打算盘看账本,经营漂亮的铺子,还有买卖景色秀丽的田庄,凡是大老板的气派她一样不缺。可要让她日日泡田里盯收成看人汗流浃背,杀了她还痛快些。
    上都的望秋楼开出来,裘三娘一定会让岑家来管,也许是提拔岑二郎为大掌事。红萸坳,却不是随便找人就能把船场办起来的。船的成本就不低,弄砸了,上千两银子就没了,酒楼十两二十两的吃饭买卖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而裘三娘用人,一定是要笃定能干且可以信任的。
    岑大是裘三娘母亲陪嫁的家仆,自然信得过。田大正帮裘三娘买房子,而且他的才不是管理之能。至于裘大,忠心可表天地日月,却不像有主管的本事。
    红萸坳,就好像是裘家老祖宗知道裘氏后代会遇到墨紫一样,要让她把裘家这份早变成灰尘的祖业发扬光大起来。
    但,墨紫不能开口跟裘三娘讨这份活来做。一讨,必定白干。但,墨紫又一定要做。不做,她就得等裘三娘心血来潮,这儿给她减一年,那儿给她减一年,也可能再也不给,就七年这么熬着到她二十六七岁,白手出门,一切从头。而这七年中,裘三娘给她换个更难伺候主子的可能性也不是一点没有。
    她不能讨来干,又一定要干的话,就只能是裘三娘主动让她接手,那么一切就有得谈了。走私货这些存货数得清,还有人盯着一举一动,完全不可能自己辟出什么机会来。红萸坳,则是大盘营生,即便裘三娘安插监视自己的人手,她照样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大家别以为她准备大贪一笔,那和她的原则不符,当然,在这社会里呆久了,也不是说要扮清高。只是,钱不是她想接手红萸坳的原因。
    她跟在裘三娘身边大半年,虽然帮裘三娘在外走动,打交道的人屈指可数,且还是裘三娘的人。私货,是越少跟人打交道越好,裘三娘不让她知道卖家,买家的单子也是岑大给的,她只负责跑船。她倒是因此认识了一将军一宰相,有用吗?一个再见到她,说不准要杀人灭口。一个生死未卜,不知今日明天。
    那么,墨紫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是人脉,市场,渠道,信息。是整个造船业在她面前的透明化。要让人们明知她是女的,却因为需求太大,有本事造船的人太少,只好当木兰从舟,不得不男女不限。要跟着寡头们蹭饭吃,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寡头,离开裘三娘,也能混得还不错,且逍遥自在。
    人说,一个小丫头,八两三钱的财产,做做梦去吧。
    她的头脑告诉自己,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永远不要当最着急的那个人,要当笑到最后的人。
    “墨紫,你若离开了,可还会当我们姐妹?”这夜,裘三娘嫁为人妇。这夜,小衣突然感性。
    “放心,离开,也只是身心自由。一日是姐妹,终身是姐妹。”能遇到这些小女子,她认为自己有点小运气。裘三娘嘛,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墨紫想到这儿,莞尔一笑,“都不知是多远的事,没准白荷绿菊嫁了,我还没走成呢。”
    小衣细柳的眼儿一弯,“我不是答应帮你翻墙了?”
    “你还记得哪。”去慈念寺的马车里,墨紫用瓶子诱的一次两次跳墙的机会。
    小衣笑起来,露出白碎碎的一排牙,点点头,伸手拿过墨紫手里转了百圈的小花,往自己发上一插。率性的可爱
    墨紫也挺有好心情,又弯身摘一朵,学小衣,插在发间。
    两个双十年华的少女,在这个已经是她们新家的地方,嘻嘻哈哈得笑。
    “一大清早,就见你俩笑得没边,什么好笑的,也说来我听听。”白荷轮完值,后半夜睡的。其实可以接着睡,但她向来是个操心大姐,又是裘三娘嫁到王府来的第一天,怎么着也想跟着伺候。
    “没有……”墨紫去采小衣头上那朵,小衣躲来扭去,面部表情丰富,“就……”
    “爬墙。”小衣接得很干脆。
    “小姑奶奶们,小声点儿。”白荷都不知两人瞎笑什么,看到另一头有小丫头的影子,赶紧让墨紫和小衣收声。
    “白荷,得把这些丫头婆子赶出去。”小衣压低了声,“不然姑娘出不了府。”
    “可不是,这里应该不会有人给姑娘出府的玉牌。而且,跳墙也行不通。”墨紫对小衣翘翘大拇指,意思是想得好。
    “说得倒轻巧。怎么赶?这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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