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1-181》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1181第14部分阅读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1181 作者:rouwenwu
    还有什么,若你不算计,便得委曲求全过日子,处处忍让,低声下气,你可愿意?”
    明兰脑子里一片混乱,说不出一句话来,盛老太太把帕子还给房妈妈,接过一个白玉贝盒,挑了些珍珠杏仁油给柔柔给明兰柔嫩小脸擦上,细细揉开了,感觉明兰脸上少了许多肉,老太太有些心疼,缓缓道:“算计人没什么好过意不去,但凡你没有特意去害人便是了;这回除了那几个丫头,谁也没少块肉,已然不错了。”
    房妈妈站在一旁看着明兰,目光似有怜悯,轻轻道:“姑娘要听话,老太太这都是为了你好,你得多长些心眼,想想以后怎么管制下人才是。”明兰木木,好像在梦游,嘴里不知不觉就溜了出来:“管制?…太太今日震慑过,她们定然都怕了,还要管制什么?”
    盛老太太立刻大怒,一把甩开明兰,肃然立在床边,厉声道:“她们如今怕的是太太,不是你这个正头主子!你若不拿出些本事来压服下人,以后嫁了人如何主持中馈,执掌家务!你自己不争气,旁人也帮不上忙!快,给她穿好衣裳,让她回去,不许留在这里!这般没出息的东西,我不要见了!快!快!”
    说着便甩手出门,盛怒之下步子略有些不稳,身子都微微发颤,房妈妈连忙上前扶住,出了门叫翠屏进去服侍明兰穿衣裳,盛老太太走有些急,进了佛堂便喘了起来,房妈妈连忙扶她坐下,轻轻替她顺背:“……老太太也太严厉了些,六姑娘只是性子好,也不是全然蠢笨,她心里清楚着呢。”
    盛老太太略略顺了气,恨铁不成钢生气,叹道:“聪明是聪明,小小年纪便晓得厉害得失,也不轻举妄动,知道以退为进;我也放心她住到外头了;可却偏偏性子太面,没半分魄力,由着丫头胡闹也不生气!”
    房妈妈笑道:“老太太这是心疼六姑娘才这么说,若是别人呀,您还不得说心机重心思狠什么!老太太放心吧,六姑娘天性淳厚,人又聪明,将来福气大着呢。”
    ……
    明兰被没头没脑骂了一顿,呆呆走出寿安堂,其实她并不如何内疚,她不是无原则的圣母,她知道自己所做不过是自卫,她讨厌是满心算计的自己,失去了原本悠游自如的心境,开始烦恼图谋的自己很让人厌恶。
    她慢吞吞回了暮苍斋,走过庭院时,忽道:“去看看媚儿罢。”
    说着便转身而去,绕过抱厦,今日一众丫鬟都格外老实,一看见明兰都恭敬立在一旁,门口搁着个小药炉,秦桑擒着把大蒲扇看着火,药罐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丹橘引明兰进了最右侧的耳房,刚掀开帘子,明兰就闻到一股浓浓膏药味,皱了皱眉头,只见媚儿苍白着脸,一个人俯卧在榻上,听见动静便转头,看见是明兰便要挣扎着下地,明兰轻轻扯了下丹橘,丹橘忙上去按住媚儿。
    燕草从外头端了个软墩儿给明兰坐,又要去张罗茶水,被明兰制止了:“别忙,我坐会儿就走,你们出去罢,我和媚儿说两句。”丹橘便拉着几个小丫头都出去了。
    藉着午后阳光,明兰细细打量媚儿,只见她头发蓬乱,一边面孔泛青,一边面孔红肿,嘴唇都咬破了,唇上血迹斑斑,神色似有忐忑,目光不敢对上去,明兰看了她一会儿,静静道:“…可儿回去了,你若想回三哥哥那里去,我可以替你去说……”
    “不!”媚儿忽然尖叫起来,横过身子拉着明兰袖子,祈求道:“姑娘,你行行好,别叫我回去,我不回去!我针线好,我以后好好服侍姑娘,绝不惹事生非了!”
    明兰奇道:“这是为何?”
    媚儿咬了咬破创嘴唇,脸色发白更厉害些,明兰耐心等着她,她终于低声道:“以前姐妹来看我,说……可儿一回去就被林姨娘痛打了一顿,撵到粗使婆子屋里去了,三爷……三少爷是个没担当的,平日与可儿不知发了多少情深意重牙痛咒,可今日林姨娘大发雷霆,他竟不敢护着可儿!可儿病虽有七分是装出来,却也有三分是真,这一下她可……她可……”
    说着眼泪便掉下来了,媚儿吸了口气,扬起脸一手抹干泪水,铿声道:“可儿是个糊涂,一心一意指望着三少爷,可我不糊涂,我娘就是做小的,爹爹一过世,那母大虫就把我们母女俩卖了,也不知……也不知今生今世还能不能见到我娘……!”
    明兰知道她父亲是落了第的秀才,家世落魄却还不忘记纳妾,媚儿哽咽说:“我绝不做小,便是吃糠咽菜也认了!她们都说小爷们的丫头将来是要做通房,我才一副人憎狗厌的模样,这才被排挤出来!姑娘,是我猪油蒙了心,在三少爷那里被捧了两天,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打量着姑娘好性儿便拿大,姑娘罚我打我都成,千万别撵我!”
    明兰静静听着,缓缓道:“我曾听过一句话,人有傲骨是好,可不该有傲气,你既想明白了便留下吧,……对了,你原来叫什么?媚儿这个名字不要用了,听着便不尊重。”明兰很奇怪自己竟然能用这样自然口气,随意改别人名字。
    媚儿沉默了会儿,低声道:“……如眉,我爹给我起名叫如眉;因冲了五姑娘名字才改了。”
    明兰抬眼望向窗外,轻轻道:“以后你就叫‘若眉’吧,算是留个念想。”
    若眉轻声道:“谢姑娘赐名。”
    明兰起身,离开前回头道:“你识字吧,我写了份规矩章程,快些好起来,好教教小丫头们学规矩。”
    若眉神色吃惊,转而又是一喜,低头道谢。
    明兰走出耳房,忽一阵暖风拂面,转眼看去,地缝里已冒出茸茸青草的尖尖来,明兰定定地看了会儿远处风景,转头对丹橘嫣然一笑,道:“风都暖和了,叫小桃去看看湖面的冰化了没,咱们钓鱼去!窝了一冬,不定那鱼多肥呢。”
    丹橘跟着明兰进出来回,知道她心情不好,一直惴惴不敢劝,忽见她又笑了,知道她已无碍,高兴应声道:“好嘞,我给姑娘找个大大的鱼篓子去!”
    ——盛明兰,原名姚依依,非古代土著民,跨时空穿越女一枚,伪年龄十一岁,未婚,辍学,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努力自学古代生存技能中。
    第34回
    战斗过后,当天下午王氏便带着明兰去寿安堂汇报工作情况。
    “那银杏你带回去后如何了?”盛老太太换过一件墨蓝色玄色丝绣八团花对襟褙子,靠在临窗炕上,淡淡问道。
    王氏皱眉道:“我原看她还勤快,这才拨到六丫头处去使唤,没想到是个没羞东西,我已发落到庄子里去了。”从内宅轻省活儿的二等丫鬟贬到庄子里去做活儿,这个罚不可谓不重。王氏顿了顿,舒展开眉头,转而拉着明兰手轻轻拍着:“你也忒老实了,丫鬟淘气,你早早来报了我就是,何必忍着?”
    明兰赧颜道:“是太太心疼我才这般厉害发落,其实银杏那丫鬟做事挺利落,年纪小不懂事也是有的;另一个九儿就很好,这些日子女儿管制不利,屋子里丫头们都闹翻了天,就是她几个还老实本分守着活儿干,女儿还没谢过太太呢。”
    王氏这才觉得找回些面子,朝旁边侍立的刘昆家面露微笑,刘昆家心中暗喜,明知自家女儿并没那么好,但听着有人夸奖总是高兴;见明兰如此乖觉,坐在上首的盛老太太似无意般横了明兰一眼,明兰收到祖母眼色,略略苦笑。
    盛老太太敛下眼色,道:“你这样很好,既教了明丫头,又震慑了那起子不晓事的,有你在我也放心了。”老太太八百年难得夸人一回,王氏心里得意,笑道:“老太太谬赞了,媳妇儿不敢当。”
    盛老太太微笑道:“明兰从小跟在我身边,没学到半分太太本事,只知道息事宁人,这般懦弱无能,还能当什么事?!”说着狠狠瞪了明兰一眼,明兰拘谨站起来,弱弱道:“孙女以后不会了,定好好规制下人,不让祖母和太太操心。”
    王氏笑道:“这才是了,明丫头年纪小不懂辖制也是有,学着便会了,老太太不必忧心了。”盛老太太面上露出几分悦色,对着王氏又夸了几句,然后板着脸训斥明兰道:“太太要管偌大一个家,你还累着她!以后再管不好你屋子里的人,我连你一块儿收拾了!”
    明兰连忙应声,连连称是,王氏笑容满面在一边为明兰说好话打包票,盛老太太这才缓和了面色。
    刘昆家的在一旁静静站着,心道:老太太好厉害,六姑娘也不简单;微微抬头看了看得意洋洋的王氏,握紧了手中帕子,决定按下不说。
    那天王氏发威过后,一屋子小丫鬟们如同陡然被拔去了舌头般安静,第二天房妈妈又送来了一把戒尺,女孩们更是加倍勤快利索,几个平日和明兰打闹惯,常委屈着一张脸进出,明兰也不去安慰,只把写好《暮苍斋工作行为规范》发下去,采取层级制让大丫鬟传达小丫鬟,每天抽出些空让小丫鬟以讨论形式分小组学习文件精神,半个月由翠微主持试行期总结汇报,互相督促互相鼓励,共建美好和谐暮苍斋。
    也是那天,被盛老太太骂了一顿后,房妈妈就来传话说让明兰自己在暮苍斋吃饭,除了早上请安,其他时间让她好好‘整理’屋子,明兰立刻苦大仇深起来,堪堪挨了半个多月,趁一个天光晴好上午,便揣着个小包包溜进了暮仓斋,对着板着脸盛老太太狠命讨好了一番,在老祖母身上磨磨蹭蹭了好半天,又是捏肩捶腿,又是端茶递水,团团忙碌十分谄媚,盛老太太渐渐端不住了,怀里揣着个撒娇小孙女也不推出去,只一张脸还冷着。
    明兰一看情况好转,连忙拿出贡品,秀致可爱小脸一副谄笑,把东西敬上:“…呵呵,祖母您瞧,这是孙女给您做暖帽,细棉布里衬,烧毛绒做的昭君式,您带带看…”
    盛老太太一眼看去,只见那暖帽做小巧轻便,鲜亮姜黄|色镶一指宽玄色边,上头用满地绣和铺绒缀出淡雅寿纹,老太太看着心里便喜欢,她还没说话,房妈妈已经哎哟哟起来,满口夸道:“到底是六姑娘,知道这雪一消,老太太就不耐烦带那里外烧毛大暖帽子,便送来这个小巧,瞧瞧这针脚细密,这花儿绣,便是那天衣阁出的也没这般好,来来来,老太太您试试……”
    说着便接过那暖帽,自发给盛老太太额头上试了起来,只见两边顺着颅形慢慢朝后脑服帖开去,后头珍珠锁扣一合,竟然刚刚好,盛老太太伸手一摸,只觉得触手绒软温厚,觉得十分舒服妥帖,看了一眼犹自一脸忐忑明兰,只会抱着自己胳膊讨好傻笑,便心里一阵柔软,只听着房妈妈还在那里夸:“…要说老太太没白疼六姑娘一场,瞧这做的,竟这般合贴,姑娘到底是大了,活计愈发出色了。”
    明兰忙谦虚,一脸狗腿道:“哪里,哪里,主要是祖母头长得好。”
    盛老太太一个没撑住,当即笑了出来,一把搂过小明兰,抱在怀里狠狠拍了两下,嘴里骂道:“你个没出息的!”明兰立刻牛皮糖般粘了上去,搂着祖母脖子一阵撒娇。
    房妈妈松了口气,这半个月盛老太太面孔着实难看,弄她也是异常憋气,看着炕上盛老太太细细问着明兰这半个月吃睡如何,房妈妈轻轻退下,赶紧吩咐厨房加几个明兰爱吃菜,想着这几天盛老太太一个人吃饭,也没吃下多少东西。
    寿安堂涛声依旧了,生活回复原状。
    明兰又去找长柏哥哥,他如今正紧锣密鼓备考春闱,只晚饭前有些空,明兰算着时辰赶早去等他,一进院门便由长柏屋里大丫鬟羊毫领进去坐着,然后看茶上点心,几个丫鬟进进出出竟然毫无声响,明兰想着这一路进院来,竟没看见一个漂亮,不要说比若眉和可儿美貌,便是碧丝绿枝水平也不多见,明兰再一次感叹自己这位大哥真是个妙人。
    明兰还记得几年前那回挑人时,长柏哥哥第一个挑,他一不挑才二不挑貌,只捡了几个老实巴交,王氏很郁卒,觉得儿子大了屋里得放人,非要挑几个标致,长柏哥哥便说才貌出众女子大都眼高心高,容易惹事端,闹他读书也不得安静,坚决不要;王氏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有些话说不出口——儿子呀,这些女孩子就是让你‘闹’,十几岁少年郎要那么安静干嘛呀?还含蓄隐晦解释一番关于‘通房’涵义。
    长柏想了想,同意母亲建议,但回头就请刘昆家的出面,对着一众丫鬟说了句话,王氏听了,据说当时脸色变得好像绿豆沙。
    盛府接连两代女主人在对待通房问题上都大同小异,当年作为侯府大小姐的盛老太太一进门就把盛老太爷的通房丫头统统dispose了,无人敢说她;后来王氏进门,有样学样地把盛紘的通房也一股脑儿送嫁配人了,盛老太太默许。于是,长柏让刘妈妈去说:盛家家风,通房抬不抬姨娘,将来好坏全凭以后的少奶奶。
    王氏再度吐血。废话,不指着生孩子抬姨娘,谁愿做通房做到老呀!看着儿子皱眉瞪眼时酷似老爹的模样,王氏又反驳不出来,真真咬碎一口银牙。
    女孩子们很抑郁,后来服侍长柏久了,更知道这位少爷年纪虽小,但性情端凝稳重,说一不二,生平最恨不守规矩妖娆做作,明兰严重怀疑这是林姨娘给长柏留下的童年阴影。
    这样一来,那些水蛇腰桃花脸的小丫鬟们爬少爷床的热情大大减低,长柏小院里十分和谐安宁,主仆上下一致沉默安静,只闻得鸡鸣狗吠之声,有几次丹橘替明兰送东西过去,一进院子都是静悄悄,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以上情报由小桃提供,心理活动由明兰补齐。
    还有更绝,长柏给院里丫鬟分别起名为:羊毫,狼毫,紫毫,鸡毫,猪毫,兼豪……其中王氏送来一个最漂亮女孩,给起名为——鼠须!
    知道这些后,小桃很诚恳对明兰道:“姑娘,谢谢您。”
    正胡思乱想中,长柏下学回来了,一眼看见明兰坐着,开口便是:“六妹妹来了?上回给你的《卫夫人听涛帖》临完了么?”
    明兰一张笑脸呆在当中:“呃……还没完,还差一些。”
    长柏坐到明兰对面,连茶也不喝一口,便噼里啪啦对明兰数落起来:“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妹妹搬离了寿安堂也不能怠了,虽说是女儿家,但一手字还是要练出来,没得以后一出手便叫人笑话了……”还有什么读书是为了明理,如果不懂礼数便近乎蛮愚了,滔滔不绝,没完没了。
    明兰很抑郁,她也不明白,这位寡言少语兄长平常一天说不上三句话,也没见他数落墨兰和如兰,可一教训起自己来就长篇大论,上次银杏的事就被足足数落了半个时辰,还不能回嘴,一回嘴被数落更多,只得耷拉着耳朵老实听着,一旁小桃十分没义气地偷笑。
    好容易等长柏说得告一个段落,喝了几口茶润润嗓子,才问:“六妹妹来干什么?”
    明兰腹诽着你终于想起问这个了,便嘟着嘴叫小桃把东西递上来——是一双新制棉鞋:“喏,好容易赶出来,鞋底我加厚了半寸,便是京城下雨也不怕。”
    羊毫连忙接过去递给长柏看,只见玄色鞋帮厚实绵软,上头淡淡刺绣着几株苍松劲柏,朴实大方,长柏面色不变收下了:“谢谢六妹妹费心了。”
    明兰鼓着脸颊:“我都成了大哥哥的丫头了,做鞋子最费劲了,加上上回的那双软屐,可累死我了,瞧瞧我手,都扎了好几个孔呢!”说着把一双小手伸到长柏面前,长柏看了眼,脸上淡淡,嘴里也没话,却伸手揉了揉明兰覆额的柔软刘海,闻言道:“喜欢什么,写到纸上叫人送来,回头我从京城给你带。”
    明兰这才展颜,脆生生道:“谢谢大哥哥。”
    羊毫拿着鞋来回翻看,赞道:“姑娘真是好手艺,咱们爷就喜欢姑娘做的鞋,总说穿着最舒服,我也学着姑娘,依照着爷旧鞋做,怎么就不如姑娘做好呢?”
    明兰得意摇头晃脑:“此绝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鞋子就在那里,自己琢磨吧。”
    ——其实也不稀奇,每个人都有自己走路习惯,或前倾或后仰,或外开或内收,鞋帮可以看出脚的形状和用力的侧重,鞋底可以看出脚掌和脚跟用力点,依照这个再针对性地使用不同软硬的布料,拿捏宽紧分寸;明兰拿出当年在法律典籍里细细比对条款的认真精神,好容易才想出来。
    羊毫笑道:“好,我这就细细想去。”便捧着鞋子,转身退下了。
    明兰估摸着该去寿安堂吃晚饭了,便起身想走,长柏看了看她,斟酌了下,还是问道:“六妹妹…,前几日齐兄回登州来上学,听说他叫人去给你送东西,却被你拦在外头了?”
    大约十天前,齐衡便随着父母从京城回登州,来盛府读书第一天便叫小厮上暮苍斋来送礼,明兰心理斗争了很久,坚决回绝了糖衣炮弹;齐衡又不能杀上门来揪明兰耳朵,一口气憋着十分难受,便找了交好的长柏说项。
    明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礼记》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我们姐妹几个都渐渐大了,理当避嫌,不可随意收受外男的东西了。”
    看着玉娃娃般的小妹妹说着大道理,长柏嘴皮动了动,道:“…那对无锡大阿福是南边进上来,也值不了什么钱。”
    明兰大摇其头:“两个姐姐都没有,没道理就我一个有。”然后又把男女授受不清的道理讲了一番,长柏想起齐衡对她抱怨和请托,又道:“那对大阿福长得与妹妹十分像。”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嘴角也有涡儿。”
    明兰小脸绷得一本正经,继续摇头:“哥哥也替我想想,回头叫四姐姐五姐姐知道了,我该如何?哥哥与齐家哥哥一起读书,把个中道理好好与他说说吧。”
    长柏眸光一动,静静看了明兰一会儿,只见她眉翠唇朱,皓齿明眸,目光中似有可惜之色,沉吟了一会儿,缓缓点点头:“元若自小没有兄弟姊妹,瞧着妹妹讨人喜欢也是有,不过如今也当避嫌了,我去与他说。”
    明兰笑着谢过,然后带着小桃去寿安堂吃晚饭了,长柏瞧着她小小身子拉出一个纤细窈窕背影,忽然起了一个念头:明兰若和自己是一胞所出,那便好了。
    第35回
    春闱一般在二月中旬,今年因皇帝老爷龙体欠佳便拖到了三月初,长柏和齐衡二月半便出发了,自他走后王氏每日烧香拜佛道观打醮,弄屋子里烟雾缭绕,外头人看见了还以为盛府着了火,险些引来浇水队。明兰每次去王氏那里请安都被熏得两眼通红出来,盛紘一开始斥责了几句‘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据可靠情报,他其实也偷偷拜了两下来着。
    这种考试一考三天,每场都跟熬罪似的,考上了也得脱一层皮,齐衡一出考场就被齐公府家仆横着扛回去,长柏坚强用自己的脚走上马车,然后被在京卫武学做训导的长梧接回去歇息,因此喜报比考生早一步到,长柏中了二甲第五名进士。
    王氏大喜过望,立刻就想大放鞭炮散钱舍米,便盛紘急急制止——齐衡落榜了。
    齐大人倒还好,他知道像长柏这样一次就中毕竟是凤毛麟角,大部分考生都是第二三次才中,便是考了十几年都是有,不过平宁郡主脸却黑得如同锅底。
    齐家人脉充足,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老齐公请教了这次主考官,那位大人捋着胡子拽了几句文,大约意思是:人家考生为了春闱考试事事从简,从秋闱后便闭门读书,齐家倒好,生怕登州不够热闹,还赶回京城过年,让齐衡这前后一两个月里喝酒赴宴走马看花,尽够热闹了,只最后大半个月临时抱佛脚,如何能考过?
    平宁郡主后悔莫及,齐大人拍腿大悟:难怪盛府过年那么冷冷清清呢,原来如此!早知道就让儿子在登州过年了,对盛紘不由得另眼相看——到底是科班出身,奏是有经验。
    又过了几天翰林院再考,长柏被选为庶吉士,留馆授了编修,年后上任,跟着这个消息一起来是,长柏哥哥亲事说定了,相中是江宁海家家主嫡出二小姐,书香世家,满门清贵,父兄皆在朝为官。对于这两件事,盛紘和王氏反应冰火两重天。
    “难得柏哥儿考好,为何不外放个官儿,却去翰林院那冷清地儿苦挨!”王氏哭哭啼啼,还埋怨盛紘,“老爷不是说,由几位世伯领着柏哥儿拜门递帖,疏通关系,却弄了个低品级庶吉士!”
    “妇人之见!你知道什么,翰林院何等清贵,柏哥儿年纪还轻,若是外放了,反而流了下乘!”盛紘见自己一番心血被王氏贬了一文不值,气得半死。
    王氏不知道翰林院有什么清贵,只知道翰林学士清苦,清寒,清贫倒是真;不过她也知道盛紘在这方面比自己有见识,便不再言语了,可另一件事却是更揪心。
    “这便罢了,我们妇道人家也是不懂,可柏哥儿到底是我生,这讨儿媳妇事我总能做主吧,老爷如今说也不和我说一声,便请了耿世叔去说亲,我做亲娘到了这时才知道儿媳妇是哪家闺女!老爷将我置于何地!”王氏更觉委屈,一个劲儿低头抹泪。
    盛紘坐在炕几旁,端起一个豆绿底绘粉彩成窑茶碗喝了口,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你瞧上了你大姐家的闺女,若不是我先下手为强,怕是这个月你就要请外甥女过来住了吧!”
    王氏被一语道破用心,索性一下摔了帕子在炕上,双目一立:“允儿有什么不好?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又与柏哥儿中表之亲,彼此知根知底,我瞧着再好也没有了!”
    “对!就是知根知底!”盛紘重重将茶碗顿在炕几上:“别不说,大姐夫这般好家世,如今官儿还没我大,前几年为父丁忧,竟丁出了好几个孩子,御史台参了他一个孝期纳妾,遂被罢官赋闲,他不思着如何疏通关系,返朝补缺,倒日日与一般清客相公吟风弄月、品评朝政!这般亲家你要?”
    王氏羞愤难当,反唇相讥道:“就算老爷嫌康家如今败了,也不应找那海家,他们家家规明令子孙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做他们家媳妇那是再好不过了,可是这样人家闺女可如何能要?我听说海家大小姐出了门子后,三天两头忤逆婆婆,不许丈夫纳妾,偏海家门第又高,这样一尊活菩萨请进门来,老爷让我如何做婆婆!”
    盛紘骂道:“废话!若非如此,咱家如何与海家攀亲!只要你不无事生非往柏哥儿房里塞人,好好做你婆婆便无事!”
    夫妻俩大吵一架,不欢而散。王氏十分不甘,便一头哭到盛老太太面前去,要老太太给自己做主。
    盛老太太半躺在软榻上,微闭双目,听王氏哭诉完,轻轻拍着她背,叹道:“老爷不是空|岤来风之人,那康家如今到底如何了?虽说康家与我家也是姻亲,可到底不如柏哥儿前程要紧,太太可要慎重。”
    王氏知道盛老太太看着与世无争,其实心里都明白,加之哭得头昏脑胀,索性摊开了说:“…我那大姐夫也太不争气了,如今姐姐跟前庶子庶女加起来竟有十几个之多,不知道什么烂七八糟女人东生一个西生一个,挤得满屋子都是!一个个都要姐姐照拂,娶妻要聘礼,嫁人要嫁妆,姐夫又只会做官不会开源生财,姐姐嫁妆也不知赔进去多少,若是姐姐不肯,族里那些光吃饭不干事的叔伯就要说姐姐不贤!如今康家怕已是个空架子了,好在姐姐儿子还算争气,前几年授了礼部主事,我做妹妹,总得帮衬一二,何况康家的门第也不算辱没了咱们家呀。”
    盛老太太看着几上一个花卉纹金香薰烟气四处乱散,轻轻喟叹道:“太太倒是好心,可说句不中听,姊妹再亲也亲不过儿子呀!哎……我也是做婆婆,知道太太心思,不过是怕那海家势大,将来压制不住儿媳妇,嗯……?”
    盛老太太清明锐利目光扫来,王氏一阵心虚,其实她与大姐感情并不甚好,当年闺中也闹过吵过,可是后来盛家和康家此消彼长,情势调转,她姐姐便常来信哀叹诉苦,几年前便开始游说结亲意思,恭维奉承得她十分舒服。
    盛老太太看着王氏面色不定,轻轻拍着王氏肩:“当初徐家也有族亲来给老爷说亲,可我都一一回了,你们王家与我家素无往来,可老婆子我还是求了你来做媳妇,起初老爷能仕途顺当也得益于亲家老爷不少,你又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我今日敢说一句:从不后悔当日聘了你!可怜天下慈母心,柏哥儿前程和太太顺心,孰轻孰重?”
    王氏被说满面通红,想起自己这个儿媳妇其实也不甚称职,便不好意思起来,收起帕子轻轻揩着眼角。
    盛老太太又道:“你也不必担心,孔嬷嬷曾与我说过那海家二小姐人品德行,都是极好,与你必能婆媳和睦;那康家小姐是太太亲外甥女,难道太太便能摆起婆婆谱儿,下狠手管教了?回头长柏出息了,诰命封号都是少不了太太的,岂不更好?”
    王氏被说心动,细想着也是,想起盛紘简单粗暴的沟通手段,委屈道:“我也不是那不明事理之人,若是老爷也这般与我好好说,我如何到老太太面前现眼;…可是允儿怎么办?她都十七了,姐夫如今没有官职在身,高不成低不就,别是耽误这孩子了。”
    盛老太太微微一笑,慈爱拉着王氏手:“太太觉得堂房梧哥儿如何?”
    王氏听了这话一愣:“老太太意思是……?”
    盛老太太冷淡淡道:“康家虽说是世家,可如今为官也不过是你外甥一个,说到家产厚薄,太太比我更清楚;你维大伯家不敢说家财万贯,却也是殷实富裕,他家只有兄弟二人,将来梧哥儿便是分家单过也富富有余,梧哥儿人品如何你做婶子最清楚,这些年单身一人在京城里,直是老实上进,从无半点花花肠子,说起来也是亲上加亲好事。”
    王氏迟疑道:“可是……终究是商贾…”
    盛老太太看王氏这副样子,嘴角微微挑了起来,想要出口讽刺两句,又忍住,直言道:“梧哥儿已然被保举了中威卫镇抚,转眼便要上任,他既有官身又有人品,家财又丰,若不是姻缘运不好总也说不上亲,我那老嫂子也不会托到我头上,太太若实在觉着不好,便算了,我找人另行打听别家姑娘就是。”
    王氏一听,急了,连忙道:“老太太莫急,我这就给姐姐写信,这着实是一门极好亲事,想来姐姐也是明白。”
    说着便急急告辞而去,看着王氏风风火火背影,盛老太太悠然长叹一声,忽闻后面帘声风动,头也不回道:“小东西,听够了罢,还不出来!”
    只见明兰揉着眼睛,小脸儿睡得红白可爱,面颊上还留着隐隐枕头印子,只披着一件绕丝绣缠枝玉兰花粉红色袄子,蹬蹬地从里屋出来,扑进老太太怀里,小胖松鼠般一扭一扭往炕上拱,盛老太太忙伸手揽过小孙女在怀里,却板着脸道:“叫你回去睡午觉,偏要赖在我这里,可被吵醒了吧。”
    明兰搂着祖母脖子,糯声糯气道:“祖母,我要有新嫂子了?”
    “小丫头装什么蒜?不都听见了吗?”老太太在明兰背上重重拍了一下。
    明兰狡黠眨了眨眼睛:“祖母,其实那海家小姐是你相来吧?”
    盛老太太白了明兰一眼,眼角扫了一遍门窗,一旁翠屏明白,转身就去巡视了一遍,老太太抚着明兰头发道:“也是你老子多事,讨儿媳妇本是当娘事,却来烦你祖母,也罢,柏哥儿到底是咱家的长子嫡孙,终是轻忽不得。”
    明兰仰着笑脸,纯洁无辜:“父亲和母亲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定是对祖母相亲的本事十分满意了。”
    盛老太太板着脸想骂,却又忍不住先笑了起来,只轻轻掐了孙女两下,摇着头道:“你大哥哥这会儿可比你父亲当年强多了,有个刚升了五品的爹,有个忠勤伯府的姐夫,还有个体面的舅家,便是海家那样书香清贵也不可小觑了。”
    其实一开始,海家并不看好长柏,觉得盛家家世单薄了些,但盛老太太十分有信心,当年王家也曾犹豫过盛紘亲事,不过当盛老太太带着盛紘上门拜访时,王家老太太一看见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盛紘,就立刻同意了——所谓丈母娘看女婿,往往是越看越喜欢。
    盛老太太操作起来很有经验,这次也是让耿家伯母带着长柏去拜帖,海家太太一看见气质磊落身姿挺拔长柏,心里就同意了一半,也不知那海家小姐有没有隔着帘子偷看过,如果看了,估计也得迷上。
    当然这些明兰并不知道,盛老太太又道:“那海家小姐是几年前孔嬷嬷与我说,德言容功都是不差,亏就亏在他们海家男人都不纳妾,便养女儿也都容不下妾室,海门女这才难嫁。不过你大哥哥却不怕这个,这些年统共一个通房,叫什么……嗯……”
    “叫羊毫。”明兰给接上。
    盛老太太轻轻一晒:“这个还好,其他几个破名字也亏你大哥哥叫出来,好好姑娘叫什么猪狼鸡鼠。……那羊毫不过中人之姿,也是个本份,回头要留要遣都无妨。”
    听老太太这般轻描淡写就决定了一个女孩人生,明兰渐渐黯下眼神,像羊毫这样被主人家收用过却没名分女孩,未来其实是很可虑,她们最好结局是抬了姨娘,在正房生育之后,如果男主人恩宠还在,便还能生个孩子,若是主人家夫妻和睦,她从此就成了摆设,慢慢熬干青春;如果女主人容不下,便遣出去,或放了,或配人。
    但是又能配什么好人呢?不过是府里下人,市井浑虫,山里樵夫,田里农夫,但凡有能耐讨起婆姨有家底男人,都不会要一个破了身子的女人。
    但是又不能一味忍让姑息,明兰知道老太太当年的悲剧,很大程度上就是盛老太爷通房姨娘挑拨搬弄的结果,这种自小服侍少爷的丫鬟,上下熟悉,又与男主人情谊深厚,常常在女主人进门之前便地位稳固,有时甚至会给新来的女主人下套子使绊子。
    明兰扪心自问:到时候,她能毫不犹豫地处置掉对手吗?
    第36回
    长柏哥哥大约很受中老年妇女青睐,海夫人来信一封比一封热情,刚开始信里还有些居高临下味道,后来便一口一个‘亲家公亲家母’了,见长柏孤身一人住在京城盛宅,恨不能让长柏住到自己家中去,盛紘想到自己任期将满,索性叫家仆将京城宅子慢慢打理出来,将来好让全家回京时住。
    又过了半个多月长柏终于回来,告别丈母娘的热情立刻迎接亲妈的热情,王氏摸着儿子的脑袋,只觉得自己十月怀胎和十几年情感投资都没白瞎,激动得热泪盈眶,其实她之前准备了一匹高头白马和一朵大红绸子扎花球,打算让儿子游街一番以示荣耀,长柏抵死不从,王氏不免郁郁,其实明兰很理解王氏,嫁了个老公像老板,生了儿子像老爹,换谁都得抑郁。
    作为补偿,盛紘选了一个凉爽和煦日子在府中开筵,恰好逢了沐休日,好请一干僚友上峰一同和乐。
    春末夏初,园中景致幽绿嫣红,山石磊落,风光极好,正适待客,王氏本想请一班小戏儿开堂唱上几出,但盛紘觉着还是不要太张扬好,便只开了几张桌筵席,一众男客在前面吃酒,女客在后院另辟了一处饮宴,登州城里与盛家交好人家不少,有些亲密的便早早到了,没想到来得最早的居然是平宁郡主。
    不是王氏人格魅力太大,而是在登州这个地界上,能和钦封三品郡主等级相当女眷也没几个,其他官宦女眷只会一味谄媚奉承,平宁郡主消受了一段日子恭维不免有些腻。王氏好歹是出身名门,到底混过京城闺门圈,交际起来也不含糊,中年妇女说起皇亲贵胄宗室豪门八卦闲话,那是干柴烈火一般热烈;王氏虽有些霸道,但也不敢在郡主面前拿大,尤其王氏不再推销女儿之后,那鲁直性子反而与弯弯绕郡主合得来。
    平宁郡主先向王氏恭喜了一番,接着哀叹了自家儿子的落榜,今日王氏本来极是高兴,但对着郡主哀怨的面孔又不好太喜形于色了,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件悲催事儿来说说:“…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媳,那海家这般门第家世,又有这么个门风,这儿媳妇我将来如何管教!”
    王氏牺牲自己娱乐对方的高尚情操立刻收到效果,郡主破涕为笑:“你也是!既想娶个好门第的儿媳妇,又想痛快地管教媳妇,天下哪有这般的好事!”
    若是别人这么奚落,王氏早掀桌子了,可对着郡主她只能暗自狠揪帕子,然后呵呵干笑一番揭过去算了。
    过不多时,来客渐多,只见满室珠环翠绕,环佩叮当,盛老太太正位坐上方,三个兰穿戴一新羞羞答答站在一旁待客,让一群大妈大婶捏来摸去,明兰假笑得几乎脸皮抽筋,一阵阵脂粉香气熏她头晕,对面致了仕的余阁老家老妇人旁边站了一个十五六岁女孩,身着明紫色窄袖束腰纱衫和藕荷色碧纹湘江长裙,她瞧着明兰这幅作假的模样,便偷笑着朝明兰使了个俏皮眼色,明兰大怒,偷着朝她一龇牙。
    寒暄了几句,盛老太太便拉着余老夫人到寿安堂去说话去了,王氏和一干太太夫人们亲热了一阵后,想要聊些男婚女嫁成|人话题,顾忌着一旁姑娘们,便让她们自去顽了。
    墨兰手腕了得,闺蜜最多,一出门口便围着四五个女孩嘻嘻哈哈说开了,如兰自恃身份,只与刘李两位同知家嫡女要好,明兰被盛老太太拦着没见过几次客,又要在王氏面前装一副老实样子,便没认识几个女孩,只那余阁老家老夫人常来与盛老太太一同参佛,便与她家孙小姐嫣然熟识了。
    余嫣然生高挑细腰温雅可人,有一度盛老太太还想把她给长柏做媳妇,可惜嫣然那位在户部做五品侍郎爹,认为把女儿嫁给同品级盛紘做儿媳妇有些浪费,此事便不提了。
    一众女孩都被引领进葳蕤轩去吃茶,众丫鬟早搬出各色锦墩绣椅和茶几翘案,又摆上了精致点心和盖碗,如兰便笑道:“这是我舅舅从云南捎来白茶,姐姐们品品,吃着可好?”女孩们听了大是兴味,便端茶引盖轻尝几口,墨兰眼角轻轻上挑了下,捂嘴轻笑道:“五妹妹你真是,什么稀罕好东西,也献宝般拿出来显摆,显得众位姐妹都没见过世面似!别说这云南白茶,便是藏边砖茶,上回吴家妹妹也拿来我们吃过!”
    如兰脸色立刻不虞起来,只忍着不发作,她们姐妹不和在闺中也不是什么隐秘,周围坐女孩们都面不改色,自顾自品茶说话,那吴宝珠最是知趣,笑道:“墨姐姐快别提了,上回那劳什子直吃姐姐们一嘴苦味,我真是悔极了,今儿这白茶就很好,淡雅温厚。
    刘同知家小姐也笑道:“一样东西有一种味道,没有好东西不拿出来给姐妹们尝尝,如兰妹妹这是好客呢。”
    陈新芽是知府独女,素来脾气骄纵,反与如兰不合,身为嫡女却乐意受墨兰捧着,撅撅嘴放下茶碗,道:“我吃着不过如此,太淡了没什么味道,不如我爹从庐山带来白露好。”
    如兰扁扁嘴,忽朝坐在角落明兰道:“六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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