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1-181》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1181第13部分阅读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1181 作者:rouwenwu
    力;还好,那边寿安堂一得消息,便及时拨了个翠微过来,年纪和资历刚刚好压了银杏和九儿一头,且是老太太身边来。
    丹橘有些后怕地呼了口气,在寿安堂时她们几个小便常跟着翠喜、翠微学东西,如今熟门熟路也不怕,心里对自己姑娘敬佩间更添了些喜爱。
    “……留着这个空当,好让太太派个差不多;若是一开始就留翠喜或翠微在暮苍斋,太太派个更有资历,难不成祖母再添人来压制?那不是婆媳打擂台了看,但愿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明兰拉着老太太手一字一句慢慢说了,神色坦白无伪,语气有些苦涩。
    当时丹橘在门口,听了之后心里一阵心惊肉跳,盛老太太几十年积威之下,便是当年最得宠华兰大小姐也不敢事事直说,小祖宗欸……老太太可不是你一个人祖母,有些话是不能直说;……谁知老太太一点儿都没生气,反而疼惜搂着明兰抱了半天。
    后来丹橘偷偷问过房妈妈老太太会否不快,房妈妈叹息道:六姑娘是真聪明。
    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人没见过,什么样鬼祟又不知道;六姑娘自小聪明懂事,却独独在老太太面前一无遮掩,不论好坏、明暗,把心里话坦露得干干净净,这是对至亲至爱人才有的信任;老太太这么多孙子孙女,为何这般疼爱六姑娘,因只有她是真真正正拿一颗心来贴心孝顺老太太。
    丹橘听了,深以为戒,她们做丫头何尝不是。
    银杏性子和气,爱说爱笑爱打听,常跟着翠微奉承,也愿意帮着做活,两日处下来便和小丫头们混熟了,九儿有些娇脾气,自管自做事情,和小桃倒很合得来。
    “你觉得银杏此人如何?”明兰坐在右梢间里临帖,翠微和丹橘在收拾书架,坐在炕几对面小桃在给她绕线,闻言便抬头道:“人倒挺和气,好相处。”
    “傻丫头,你倒不怕叫人骗了!谁知道她和你套近乎是不是有所图?”丹橘回头便是一句。
    “图啥呀?姑娘事我一句都没说,房妈妈板子我可没少挨。”小桃摸摸自己手掌心,心有余悸。
    “小桃叫房妈妈管制了这些年,轻易不会说姑娘事。”翠微轻轻走到门口,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下,回头放心道,“姑娘只在意银杏,便放心九儿吗?”
    明兰笑道:“你们仔细想想,九儿娘是谁?银杏又是什么出身?”
    “丫头出身呀。”小桃跳下炕,把翠微推上炕坐,翠微推辞了下,然后挨着炕沿坐下。
    九儿便是那刘昆家小女儿,在家很受疼爱,本该进葳蕤轩给如兰做贴身丫头,但如兰脾气不好,九儿也性子娇,一个弄不好,罚了九儿她心疼,得罪了如兰王氏不快,墨兰那里是千万不可送,便只剩下一个明兰。
    丹橘走过来,拉着小桃一起坐在下首小杌子上:“房妈妈常说太太身边刘妈妈是个明事理,想她不过是给九儿找个平顺地儿,不会打发女儿做那阴私之事;倒是那银杏,在府里是没根基,非得做点儿事才好在太太面前报功。”
    翠微看着丹橘颇为赞赏,心想到底是六姑娘心腹,忽那边明兰说了一句:“可怜天下慈母心,九儿有这么一个娘,也是有福气。”
    丹橘到底年纪小,还一脑门子在纠结银杏处理问题,翠微却十五岁了,脸微微发红,立刻想到:刘妈妈若是想攀高枝,便应将女儿送到大少爷身边去,可她却送到六姑娘处,便是不想让女儿做小,待到九儿大了,好好寻个正头人家,风风光光把她从暮仓斋抬出去。
    明兰看着翠微若有所思脸,再看看姐妹般丹橘,忽然间明白了银杏的奋斗,有些怅然道:“女子在这世上活着不容易,大家相处一场,将来我也会尽力给你们找个好着落,便如老太太待翠微一般。”
    翠微立刻红了脸,丹橘却板着脸,瞪了明兰一眼:“还主子呢,这般拿自己丫头打趣,翠微姐姐是已订了亲,回头姑娘多赏些嫁妆才是真,也不枉翠微姐姐从寿安堂来给姑娘助力!”说着便也斜着眼睛去看翠微,意味调侃。
    翠微听着前半句还好,连连点头,觉得丹橘孺子可教,结果听到后半句,也是来打趣自己,便恨声道:“姑娘,我别嫁妆也不要了,便把这个小蹄子给了我家小弟做媳妇吧!”
    丹橘大怒,扑上来便要挠人,翠微躲到明兰身后,明兰立刻遭了池鱼之殃,大家互相揉搓着,笑做一团。
    第32回
    王氏知道寿安堂又送去了个大丫鬟后,沉思了许久,冷笑道:“老太太看可真紧。”
    刘昆家连忙劝道:“太太千万别犯糊涂,老太太这是在给您打招呼呢;还是那句话,老太太可明白着呢,您要是一碗水端平了,她也不会亏待四姑娘,瞧瞧她多疼大小姐,隔三差五往京城去信打听,到底是自己孙女,不过是可怜卫姨娘去早罢了;太太何苦为个丫头,又和老太太不快呢?如今柏哥儿争气才是最要紧。”
    王氏捏着帕子,面色沉沉,道:“安几个丫头过去也好,总不能什么都蒙在鼓里,该知道也要知道,点到即止就是了。”
    这事儿还没完,这天下午又有两个女孩被送到暮仓斋,刘昆家亲自领过来,并苦笑道,这是林姨娘与盛紘央告,没自己妹妹使唤人不够,做哥哥却呼奴唤婢自己舒坦,于是从长枫房里拨出两个最好给六姑娘送过来。
    盛紘看了那两个丫头,果然知书识礼,针线模样都很拔尖,当时便十分感动,狠狠表扬了一番林姨娘识大体和长枫手足情深。大约是受到表扬后十分鼓舞,长枫连续几日闭门读书。
    看着那两个柔美女孩,可儿和媚儿,十三四岁年纪,一个娇俏,一个冷艳,窈窕妩媚,风致宛然。暮仓斋众人一片安静,没见过世面小桃摸着自己肉饼脸,呆呆看着,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丹橘木木去看明兰,银杏和九儿面面相觑,翠微还算镇定,笑着拉着她们手说话。明兰几乎要仰天长叹,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遂赶紧向外宣布:暮仓斋地方小,虽人未满编,但已满仓,请大家放心,尽够使唤了。
    明兰看着那两个漂亮女孩,想起三哥长枫秉性,几乎想问一句:您二位,那个…黄花依旧否?——刚动了下念头,也觉得自己太邪恶了。
    如此一来,暮仓斋便热闹了。
    九儿有个当管事娘,便也生了一副爱揽事脾气,随便大事小情都喜欢横插一杠子,刚进暮苍斋没几天,便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一看见几个小丫头斗嘴吵架,翠微还没发话,她便扯着小丫头骂了起来,口口声声要让她娘把她们撵出内宅,小丫头们被吓哭一片,丹橘不悦,觉得九儿太逾越了些。
    明兰苦笑:“不论黑猫白猫,能抓耗子就是好猫。”九儿到底把小丫头们震住了不是。
    银杏倒很低调,手脚也勤快,就是好打听,还爱翻东西,动不动往明兰身边凑,满嘴都是奉承,丹橘费了姥姥劲儿才把她隔开;翠微训斥了她好几次:“你懂不懂规矩,才来几天就往姑娘内屋闯,姑娘物件也是你能碰的?!打扫院子活儿也别做了,先从针线上做起,别整日两眼乱瞟,瞎打听!”
    银杏唯唯诺诺应着,一转身我行我素,小桃只好负责盯梢;明兰安慰自己:好歹这是进步意义麻烦,另两个才要命。
    一次天气暖和,几个丫头在明兰屋里收拾东西出去晒,只听一声脆响,媚儿把一个青花笔洗给打翻了,碎在地上一片,明兰忍不住心疼到:“小心些,若不成便放下罢,叫丹橘小桃弄。”谁知那媚儿杏眼一吊,低头犟声道:“不过是个笔洗罢了,我在三爷屋里贵重物件不知打翻过多少,也没见三爷说一句,都说姑娘脾气好,没想到…”
    明兰当时就僵在那里,作为一个穿越女她并没有很严重等级思想,可就算是在现代,打翻了室友或朋友东西也该说声对不起吧;面前这个如花似玉小美人,横眉冷眼倔强模样,好像还要明兰来哄她似。
    明兰生生顿在那里,也不知说什么好,一旁小桃气不过,叉腰道:“你好大架子!姑娘还没说你呢,你倒先编派上姑娘了!打坏了东西还有理了?!这笔洗与与那几样是一套,是前年南边维大老爷送姑娘生辰贺礼,打坏了一个,这文房四宝便残了!你念着三爷那儿好,来暮仓斋做什么,觉得委屈赶紧回去吧!咱们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媚儿当时便哭着出去了,据说在屋里足足哭了两个时辰,还得翠微去劝才好起来。
    这还算好,媚儿心高气傲脾气坏,总算还在尽丫鬟本份,那可儿却一副文学女青年大小姐做派,日日躲在屋里捧着本诗集伤春悲秋,派给她活儿也不做,便是勉强拿起了针线,动了两针又放下了,掉一片叶子她要哭半天,听见雁鸣她还要写两句‘杜鹃啼血’风格悲情诗。回回看见她,她不是正在酝酿泪水就是脸上已经挂满泪珠,翠微提醒她不要整日哭哭啼啼触主人家晦气,她当晚便顶着冷风在园子里哭了一夜,然后病了一场。
    秦桑温柔,燕草爽利,使尽浑身解数才逗她一笑,她三天不吃药两日不吃饭,要人哄着陪着,绿枝气不过要收拾她,被丹橘拦住了,后来一打听,她原是获了罪的官宦小姐。
    “那又怎么样?她以前便是只凤凰,如今到底是个丫头,便该尽丫头本份,咱们府买了她来难不成是做小姐?这可好,咱们都成了伺候她了!”绿枝给媚儿看了一天药炉子,尤在愤愤。
    “她以前也是被伺候着小姐,做了丫鬟难免有些心绪不平了。”丹橘接过药罐,细细过滤药渣,心生怜悯道。
    碧丝细声细气道:“她和我们是一同进府,这丫鬟都当几年了,还摆小姐谱呢;不过是仗着能诗会画作怪罢了!哼,这屋里谁又不识得几个字了。” 碧丝是个杯具,她漂亮识字,综合素质比其他三个兰都强。
    墨兰如兰虽水火不容,但挑丫头时审美却出奇一致,不要容貌才华盖过自己,碧丝pass了;长枫倒是喜欢漂亮美眉,可惜名额有限,便挑了更漂亮更有才华,碧丝又被pass了,最后来到了明兰身边。
    燕草端着茶壶灌水,她哄可儿哄得精疲力竭,让秦桑先顶着,回头再去换人,灌下半壶水后,燕草勉力道:“也是我们姑娘性子太好了,一个两个都敢给姑娘脸子瞧,这要是房妈妈在,早就吃板子了!”旁边几个小丫鬟听了,顿时怀念起房妈妈严厉来,唏嘘不已。
    “都是叫三少爷给惯坏了,却让咱们姑娘吃苦头!”最后绿枝总结陈词。
    丹橘被众姐妹派去明兰处转达群众意见,末了,也委婉道:“姑娘,这么着可不行,下头几个好容易叫房妈妈调教规矩些,没的全败坏了。”
    明兰为难道:“她们是太太和三哥哥人,总不好下他们面子!我知道媚儿累着你们了,可……她父母亲人都不在了,难免委屈冤枉!”
    “冤枉——?!”翠微奇怪看着明兰,“姑娘在说什么呢?我听我爹说,媚儿那丫头爹就是咱登州近边一个县令,最是贪婪,盘剥无厌,这才叫罢官下狱,家产充公,家眷发卖。”她老子是外庄管事,家里添丫鬟小厮都是他经手。
    “会不会她父亲是冤枉呢!”明兰想起影视剧里那些受冤枉忠臣良将家人。
    翠微失笑:“我小姐哟,官员犯事罢官多了,累及家眷十宗里面也没有一宗,没入教坊司更是百里无一,哪那么多冤枉!媚儿她爹事不少人都知道,确实个贪官无疑,素日挥霍无度,抄没了家产还不够抵,便累及了家眷。”
    明兰还不死心:“男人犯了过错,妻女何辜?”
    小桃刚好进屋,她最近防银杏跟防贼似,累脑门发胀,正听见这两句,没好气道:“姑娘,贪官家眷身上绫罗绸缎,口中山珍海味,都是民脂民膏;有多少被她爹弄家破人亡小民百姓,走投无路卖儿卖女,就不兴她父债女偿!能进咱们府还是她造化呢。”
    明兰讪讪不说话了,不能怪她,电视剧都是这么演嘛;抱怨归抱怨,明兰息事宁人,想着慢慢教化,那几个不省心总能被潜移默化,谁知教育计划没有变化快。
    这一天早上长柏哥哥来暮苍斋视察,明兰答应给他做棉鞋终于交货,于是他顺便来收账,明兰亲去迎接,长柏刚走进门口没几步,就看见一个冷艳小美女持着笤帚在扫地,长柏觉得她眼生,便多看了几眼,谁知她扬高了脖子,冷冷哼了一声,神色高傲明艳,长柏立刻皱眉,对着明兰道:“怎下人这般没规矩?你也不管制些!”
    媚儿羞愤放下笤帚就进屋了,明兰很尴尬。
    走了几步到了庭院里,只见一个柔弱如柳絮的娇柔少女倚着一根廊柱,轻轻吟着诗,长柏一听,竟然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再次皱眉对丹橘训斥道:“丫鬟们识字懂事也就罢了,怎么还教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何况个丫鬟!”
    可儿脸色惨白,蹒跚着回了屋,明兰很抑郁,呵呵干笑两声!
    走进屋里坐下,明兰还没和长柏说上两句,银杏便抢过丹橘差事,一会儿端茶一会儿上点心,站在一旁一个劲儿抿嘴微笑,一双妙目不住往长柏身上招呼,小桃扯她也不走,长柏神色不虞,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顿,沉声道:“六妹妹该好好管制院里丫头了!”
    说完,抄起新鞋子扭头就走;明兰差点吐血!
    刚吃完午饭,闭门读书长枫出来散步,散着散着就散到了暮苍斋,明兰虽与他不甚相熟,但也热情款待他进屋吃茶,长枫明显魂不守舍,一看见媚儿,便立刻起身,迭声问:“媚儿,你近来可好?”媚儿恨声道:“被撵了出来,也不见得会死!三爷不必挂心。”长枫颤声道:“…你,你受委屈了!”
    这时可儿轻弱如飘絮便一步三颤来了,长枫目光都湿润了:“可儿,你,你瘦了!”可儿再也忍不住,珠泪断了线似往下掉:“三爷…,我当这辈子也见不着你了……”
    长枫过去挽住她,可儿立刻放声大哭,长枫不住安慰,暮苍斋内哭声震天。
    翠微丹橘几个看目瞪口呆,连银杏九儿也傻眼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然后,转过目光,一起去看明兰,示意该怎么办?明兰无语,暗伤不已。
    本以为够衰了,没想到压轴戏在后头。
    齐大人在年前向皇帝递了折子,皇帝大人便准了齐家三口回京过年,庄先生便宣布放了短暂到寒假,走之前预先送了份乔迁之礼来,是个洋漆架子悬羊脂白玉比目鱼磬,旁边还悬着一个玲珑白玉小锤,这么大块羊脂白玉真是通透晶莹,明兰不敢放到正堂上招眼,只放在卧室书桌上。
    谁知这一日,墨兰和如兰一齐来串门子,本来如兰已经坐上炕床吃茶了,但墨兰坚持要参观明兰新宅子,拉着如兰径直走进了明兰卧室,明兰当时就觉得不妙了,只听墨兰指着那个白玉罄娇声道:“…这就是元若哥哥送你那个贺礼吧!”
    如兰定住了眼珠,盯着那个磬足有半响,然后看着明兰再半响,那眼神让明兰背心一阵冷汗,墨兰在一旁抿嘴而笑:“六妹妹真是好福气,让元若哥哥这般惦记,姐姐我搬入葳蕤轩时可没见他送乔迁之礼呀;元若哥哥对妹妹如此厚爱,不知是什么缘故呀?”
    明兰茫然睁着大大眼睛,呆呆道:“…对呀?这是什么缘故,五姐姐你知道吗?”说着便一脸无知去看如兰,如兰看着墨兰一脸幸灾乐祸,肚里一股无名火冒起,再看看明兰,两害相权取其轻,便大声道:“这还不简单,齐家哥哥在寿安堂时常与六丫头一处吃饭,当她是小妹妹呢,母亲说了,咱家与齐家有亲,都是自家兄妹!”
    越说越大声,如兰都被自己说服了,一边说一边看着一团孩子气的明兰,都觉得自己解释得很通,明兰拍手笑道:“五姐姐你一说我就全明白了,你好聪明哟!”
    天可怜见,如兰长这么大,头一次在智慧方面受表扬。
    墨兰还待挑拨几句,明兰摇着脑袋,天真道:“…难怪往日里四姐姐三天两头往家塾里送点心给元若哥哥,原来是自家兄妹呀!”如兰利剑一般目光射向墨兰,墨兰涨红了脸,大声道:“你胡说什么?我是送点心给两位兄长!”
    明兰摸着脑袋,茫然道:“咦?我怎么听大哥哥和四弟弟说,四姐姐点心全塞给了元若哥哥呀,……莫非我听错了?”说着疑惑去看如兰,如兰心中早已定案,鄙夷瞪着墨兰,冷笑道:“…四姐姐好手段,真是家学渊源!”
    墨兰一掌拍倒一个茶杯,厉声道:“你说什么!”如兰心中一凛,要是扯上林姨娘,她又没好果子吃了,明兰连忙补上:“五姐姐意思是说,待客热忱是咱们盛家老规矩了,四姐姐果然有盛家人风范!”
    如兰松了口气,满意拍拍明兰脑袋,墨兰怒视她们,明兰暗道:没办法,我是自卫。
    笑着送她们走后,丹橘冷着一张脸回来,把门都关上,正色对明兰道:“姑娘,咱们得好好收拾下院子了,没得放这些小蹄子丢人现眼,连累姑娘名声!”小桃和翠微也应声称是。
    明兰坐在炕上,拿了一本针谱和一个绣花绷子比对着,笑眯眯道:“不要急,不要急,你们什么都不要做,让她们去闹;你们出去串门子时,捡那要好丫鬟婆子把咱们这里事都说出去,尤其是大哥哥和三哥哥来时的事,务必要让太太知道~!”
    丹橘眼色一亮,喜道:“姑娘你……”便不再说下去。
    翠微摇摇头:“便是让大家知道了又如何,还不是笑话姑娘管制不力,没能耐!到时候,没准姑娘还得落太太埋怨。”
    小桃也点头道:“是呀,太太不见得会给姑娘撑腰,有是人想看姑娘笑话呢。”
    明兰摆摆手,示意她们别说了,平静道:“晚饭后你们三个过来,帮我做些事儿。”
    三个丫头只得郁郁出去了。
    明兰轻轻把窗开了一线,看向外面,只见那一片红梅,鲜艳灿烂,摇曳生姿,冰天雪地也自成芳华——说不生气是假,现在不是息事宁人问题了,这几个丫头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才敢如此放肆;太太掌管盛家,林姨娘有钱有儿女,她……不过一个小小庶女,只有老迈祖母怜惜着,她们笃定了她不敢惹事,不敢得罪她们背后主子!
    明兰第一次开始理解古代大家庭复杂之处,她不怕收拾这几个丫头,可不能得罪长枫和太太,她有靠山盛老太太,却不能事事让她替自己出头,她是所有孙辈的祖母,不能一概偏心,有些事她不能做,得明兰自己来。
    若她有如兰地位,也能惬意自如当个大家小姐,轻松度日,可她不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她如今身在江湖,想要置身事外才是可笑,想想第一步先做什么?
    晚上,丹橘和小桃把门窗一一关上,翠微帮着明兰裁剪一张大大白纸,准备笔墨,明兰道:“你们三个帮我想想,日常小丫头们有什么不得体不规矩事儿,整理下,咱们列出一份规制来,白纸黑字写下来,回头好约束她们。”
    翠微觉很很好,丹橘却很悲观:“我知道姑娘意思,可是就算写出来又如何,咱们又不好罚她们。”
    明兰开始添水研磨,灯光下眉目嫣然,唇边露出一对小小梨涡,展颜道:“不要生气,不要生气,饭要一口一口吃,麻烦也得一个一个解决,你们先照我说做。”不要为了这些不知所谓人坏了自己品性,这些人不值得她损失平和愉快的心情。
    小桃是最听话,说着便一五一十说起平日瞧见丫鬟们不得体的行径,翠微笑着在旁总结,丹橘心细,慢慢把遗漏的地方补齐。三个臭皮匠虽然未必顶个诸葛亮,但却肯定比明兰自己一个强,她们三下五去二便精简概括,罗列成条,什么‘不得随意离开暮苍斋’、‘不得议论主家行事’、‘当值时应尽忠职守’、‘不得吵架生事’、‘不经招呼不得擅进正屋’等等。
    三个女孩都是自小当丫鬟,最熟悉下边细琐忌讳,一开始还有些顾忌着,后来越讨论越周全,明兰亲自给她们倒茶端点心,然后执笔一一记录,说到深夜,堪堪差不多了,翠微和小桃收拾散了一炕纸屑和笔墨,丹橘端了盆温水给明兰净手。
    一边细细揉搓着明兰手上墨迹,丹橘忍不住道:“姑娘,这真有用吗?咱们不能请老太太来做主吗?”
    明兰用湿哒哒手指刮了下丹橘鼻子:“山人自有妙计。”丹橘扭脸避开,嘟着小嘴,拿干帕子给明兰包手。
    第33话
    反正管不住,翠微索性不管了,只带着丹橘小桃把明兰正屋守住了,其他便睁只眼闭只眼,暮苍斋一时和尚打伞,下头小丫鬟有样学样,不是出去玩儿,就是去别院串门磕牙,只有燕草几个还老老实实守着自己活计,房妈妈这几年训练果然没有白瞎。
    内宅女人斗争比就是耐性,明兰忍得住,有人忍不住,刘昆家的先找上门来,对明兰暗示明示了一番,让她好好管教院里丫鬟。
    明兰很天真道:“她们都很好呀,有什么不对吗?”
    刘妈妈忍了一肚子气,勉强道:“那媚儿给大少爷脸子瞧,姑娘也不管管,这也罢了,还有几个整日穿红着绿四处蹦跶,闲话生事!”
    每日长柏几个上下学途中,只歪个几步便是暮苍斋,翠微丹橘几个把明兰守得密不透风,银杏一腔热情无处奋斗,便天天守在门口,拉长了脖子等着,一看见长柏便上去请安问礼,还殷勤招待长柏来暮苍斋坐坐。长柏不胜其扰,便开口抱怨了几句,刘昆家的协助太太管家,当时便心中一惊,赶紧提着银杏训斥了顿,可银杏最近脾气见长,居然顶嘴道:“妈妈少操些心吧,我如今是六姑娘的人了,姑娘都不说我,您多哪门子事儿呀!”
    刘昆家的气半死,明兰很为难地扭捏着:“银杏不过是热心了些,况她是太太给的,我如何能不给她体面了?”
    刘昆家的悻悻而走,丹橘连忙道:“姑娘,咱们可以收拾那帮小蹄子了!”
    明兰微笑着摇头道:“还不到时机。”
    又过了两天,王氏特意在请安后把明兰留住,数落了一番:“你院子里的小丫头越发不像样了,那个叫什么可儿的居然在路上和你三哥哥拉拉扯扯,你也不管管!”其实她想说的是银杏,她最近更加频繁地出现在长柏面前。
    明兰继续装傻:“可儿原就是三哥哥屋里,哥哥割爱给了我,我却要责罚人家,回头三哥哥不恼了我吗?”王氏恨铁不成钢,热情鼓励了明兰一番,明兰迟迟疑疑喏喏着。
    扶着明兰从正院出来,小桃兴奋道:“姑娘,这下连太太都发话了,咱们总可以收拾那帮小蹄子了吧!”
    明兰依旧微笑道:“再等等,耐心些。”
    明兰掰着手指又数了三天,终于等到盛紘沐休,全家人一早去给盛老太太请安,明兰特地穿戴有些潦草;大家行过礼后,按齿序一一坐下。盛老太太黑着一张脸,不言不语坐在上头,盛紘见盛老太太面色不虞,便问怎么了。
    盛老太太指着明兰,不悦道:“你问问六丫头,她那暮苍斋都快被那群没规矩的东西闹翻了,也不好好整治整治!”
    盛紘吃了一惊:“这是怎么说?明兰,怎么回事?”
    明兰一脸没出息样子,小心翼翼站起来,王氏心里一惊,她知道最近暮仓斋闹有些太不像样了,不少管事婆子都来说事,盛老太太迟早得知道,想到明兰始终没有找盛老太太告状,对她倒有些满意。
    别人还好,看明兰支支吾吾了半天,眼睛偷偷看着长枫和墨兰,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如兰先急上了,大声道:“爹爹,我来说!六妹妹太好性了,由着屋里丫鬟胡闹,如今暮苍斋小丫鬟们平日里什么活儿都不干,只在花园子里玩儿,园子不打理,屋子不收拾,大事小情都使唤不动,还闲磕牙搬弄是非,我大丫头说了她们几句,也被好一顿顶呢!”
    盛紘一拍大腿,怒道:“明兰!你怎么不管管院里人!”
    这是盛紘第一次受理如兰告状,如兰十分受鼓舞,还没等明兰接话,便抢着道:“六妹妹屋里最会作怪的两个便是三哥哥给,叫六妹妹如何管?”
    盛紘一听牵涉到林姨娘不免有些迟疑,看了旁边低着头长枫一眼,有些怀疑看了王氏一眼,王氏看盛紘这幅模样,知道他又怀疑自己拿林姨娘作伐,一时火大,好容易忍住气,强笑着道:“如儿,不要胡说,你三哥哥定是挑的顶好的人才会给妹妹。”
    如兰立刻反驳道:“我没有胡说,那两个小丫头,一个眼睛生比天还高,竟然敢给大哥哥脸子瞧,一个装模作样充小姐,日日生病天天要人伺候,派头摆得都快赶过她正主儿了!明兰,你来说,我有没有凭空胡说!”一边扯着明兰,就要她作证。
    明兰愁眉苦脸道:“许是我那儿委屈她们了,得罪了大哥哥不说,还累刘妈妈三番五次给我们院里延医开药,这来了才十几天,可儿就生了五场病,好在三哥哥常来看望可儿,可儿病还好快些!”
    “竟有这种事?!”盛紘惊愕。
    盛老太太冷声道:“…前日里有人瞧见,暮苍斋门口,光天化日还有丫头拉扯着柏哥儿,成何体统!”王氏心里暗怒,手指狠狠掐了下椅子上蓉烟靠垫。
    知子莫若父,盛紘抬头看了眼板着脸长柏,再看了眼面带心虚长枫,就知道事情是真了,暗骂林姨娘不省心,想除掉看不顺眼的丫头,何必扯上明兰呢?一边墨兰心中暗暗着急,拼命使眼色给长枫,一边笑道:“父亲别急,不过是些小事,回头教训下那些不懂事丫头就是了,何必生气呢?六妹妹也是,不论谁给的丫头,进了暮苍斋便是你的奴婢,要打要骂还不是一句话,许是你面活心软,让丫头们瞧着好欺负了罢?”
    长枫接到墨兰眼色,立刻表态,面带赧色对明兰道:“给六妹妹惹事了,不过她们两个素日在我那儿还好,约是不习惯吧,妹妹好好说说她们就是了,她们都是聪明伶俐!”
    轻轻几句话,便把事儿带过去了,如兰嘴角鄙夷翘起来,一旁兀自冷笑,盛老太太大怒,重重一掌拍在桌上,提高声音道:“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小事?什么叫面活心软?你们做兄姐,看看明兰,搬出我这儿才二十来天,都什么样子了!难道主子还要让着丫鬟不成?!刁奴欺主,难不成反是六丫头不是了?!”
    长枫和墨兰见盛老太太生气,连忙站起来,恭立一旁。
    盛紘转眼去看,果然明兰足足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出来,小脸儿气色萎靡,全然不复当初在寿安堂里白胖讨喜模样,顿时皱眉,责问王氏道:“你怎么照看的?明兰屋里闹成这样,你也不闻不问?”
    王氏忽然被波及,委屈道:“…我想着姑娘大了,该自己管事了…”她其实是想让明兰自己处置掉可儿和媚儿,话还没说完,被盛紘打断:“什么大了,明兰一直在老太太身边里,这才刚搬出去自个儿住,你也不教教她管制奴才,只在一边看戏?!”
    这话说有些重了,不过也确正中事实,王氏脸色十分难看,心里暗恨不已,明兰看着差不多了,慢慢站起来,低声道:“父亲莫怨太太,太太对女儿很好,还送了两个丫头给我使唤呢,是女儿没本事,管不住下人。”越说声音越低,还带着哭音。
    王氏这才脸色缓和了些,装出一副委屈样子:“那两个丫头到底是枫哥儿送来,我如何好驳了他面子,小丫头们有样学样也是有。”说着低头瞟了盛紘一眼。
    盛紘一想也是,略有歉疚,抚慰看了王氏一眼,盛老太太坐在上头看着,嘴角浮起一丝讥讽,最后发话:“还是太太累着点儿,教教明丫头怎么收拾屋子罢,她也好学着些。”
    盛紘立刻附和:“老太太说是,本该太太来教。”说着手下偷偷扯了下王氏,王氏也连忙道:“明兰也是我闺女,自然该我管。”
    长枫一脸担忧,祈求看着明兰,明兰拼命不让自己转头,只老实站在盛老太太面前听训斥,如兰面带挑衅瞄了墨兰几眼,墨兰面无表情,那几个丫头死活她才不在乎,只是觉得有些丢脸。
    王氏雷厉风行,说干就干,当天就带了管事妈妈和刘昆家的杀去了暮苍斋,让明兰在一旁坐着看,如兰死活也要跟着看热闹,便挨着明兰坐下了,看着外头王氏如何发威。
    刘昆家的把暮苍斋一众丫头都点齐了,整齐站在院子里,王氏正位坐在上方,翠微小心翼翼给她端了杯热参茶,王氏满意地呷了口,目光一一扫射过院中女孩们,女孩们虽然平日玩闹,但也知道今日不好,个个缩肩低头,屏气而立。
    “…我原容你们年纪小,没想到你们欺负六姑娘好性儿,竟一个两个爬到头上来了!好大胆子!”王氏拍着椅子厉骂道,“哪个是可儿?出来!”
    可儿摇摇曳曳走上前,穿着一件水红镶毛长襟刻丝袄子,柔弱娇媚,楚楚可怜,王氏看了看她,冷笑一声:“好一个病西施!听说你来了这些天,三天两头吃药闹病,竟没好过,看来这地方与你不合了,罢了,降你为三等丫头,还送你回原处!”
    可儿心头一喜,能回长枫身边哪怕降级也是乐意,只低低给王氏福了福,王氏心里暗笑,摆摆手便让婆子陪着可儿去收拾东西!
    接着,刘昆家在王氏耳边俯了两句,然后直起身子,高声叫道:“媚儿是哪个?出来!”
    媚儿咬着牙,挺直了背出来,给王氏行了个礼,王氏斜挑了她一眼,冷声道:“好大谱儿呀,听说你整日打人骂狗,与妈妈吵架,和姐妹拌嘴,连主子都敢给排头吃!”
    媚儿轻轻颤抖着,忍着道:“回太太话,我……我并不敢,只是这屋里规矩与原来不大一样,我便理论了几句,并无吵架拌嘴。”
    王氏目中精光大盛,用力拍了下扶手,旁边一个婆子立刻上前,伸手就是一个响亮耳光打过去,媚儿白玉般小脸瞬时肿起半边,那婆子大骂道:“贱蹄子!敢跟太太顶嘴!这是哪里学的规矩,再有一句便打烂你嘴!”
    王氏冷哼了声,看了刘昆家一眼,刘昆家心里明白,高声宣布:“媚儿革除月银半年,降为三等丫头,……拉到二门外,打十板子!”
    说着便有人叉着哭喊的媚儿下去,王氏端起茶碗轻轻拨动着,动作轻慢,明兰坐在里面一动不动,如兰看得十分高兴,还时不时扯着明兰袖子道:“你也学着点,别回头又哭着找母亲搬救兵了!”明兰强笑着应声,小小的手捏成一个拳头在袖子里。
    最后,王氏叫人拉了银杏出来,上上下下用刀子般眼神打量她,银杏已经吓瑟瑟发抖了,双膝一软就跪下了,王氏淡淡道:“你是我那儿出来,既然这般惦记我那儿的人,还是回去吧。”
    银杏感觉到这句话里寒意,吓连连磕头,却又说不出话来,刘昆家的脸上挂着鄙夷笑,叫人拉走了已经瘫软银杏。
    王氏处理完几个出头鸟,又高声呵斥了余下小丫头们几句,便带着如兰走了,明兰几乎是僵硬着笑脸,对着王氏千恩万谢了一番,送走了她们,暮苍斋里忽然安静如同墓地一般。媚儿是被抬着回来,明兰叫丹橘去房妈妈处要来了药给她敷上,自己一个人静静躲在屋子里,平平躺在炕上,目光虚空盯着屋顶发呆。
    中午去寿安堂用午饭,祖孙俩默默无言吃过饭,见她神色委顿,老太太也不说话,只由着她,饭后默默喝了杯茶,明兰也不肯回去,呆了一会儿,宛如迷路小狗找到了家一般,耷拉着耳朵摸到老太太卧室,自己脱了鞋袜,小松鼠般地滚进盛老太太暖阁里,衣服也不脱,拱着小身体爬进被窝。
    盛老太太觉得好笑,跟着进去看她,只见明兰蒙头蒙脑盖着被子,听到有动静,把被子掀开一线敲了敲,然后从被子下面只伸出一只小手扯着盛老太太袖子,闷闷说:“祖母,你和明兰一起午觉罢。”
    盛老太太本要去佛堂,闻言叹了口气,坐在床沿,掀开被子一角,把小人脑袋挖出来,温言道:“事儿都完了?”明兰沮丧点点头。
    老太太又问:“吓着了?”明兰抬起头,木木摇头:“没有,早知道的事,做都做了。”盛老太太揉揉孙女头发,哄道:“那又做出这幅不死不活样子?”
    明兰埋到祖母怀里,整个脑袋都闷在熏染着檀香衣服里,忽然想起同样味道的姚妈,一阵心酸,低声道:“祖母,我是不是个坏人?我故意纵着她们,每次可儿生病,我就放出风声叫三哥哥知道,大哥哥下学也是我特意叫银杏知道,银杏跑出去第一次后刘妈妈来训斥过,是我挡在前头让银杏觉着有恃无恐,然后她才会一次又一次去烦惹大哥哥!……银杏老翻我东西,打听寿安堂事儿,我早厌了她!我知道太太最恨丫鬟勾引大哥哥,只要事情闹大了,她必定狠狠收拾银杏;我也知道,林姨娘不喜欢可儿才打发她来,太太有机会必然会送可儿回去恶心林姨娘……我也开始算计人了,可……我不想做这样人!”
    说着说着,鼻头一酸,便掉下泪来,她觉得自己和电视里坏人越来越像了。
    明兰伏在盛老太太怀里呜呜哭个不停,泪水湮湿了大片衣裳,盛老太太慈爱抚着她小小肩膀,搂着她慢慢摇着,好像明兰还是个小婴儿,揽着她的脑袋不断低声哄着:“哦,哦……好了,好了,乖明丫儿,别哭了,这世上谁不想明光正道地活着,谁不想太太平平地过日子,可有几个人能够呢?”
    明兰听出盛老太太语气里无奈和沧桑,心里难过,从那四个丫头第一次闹腾开始,她就开始思量了。九儿虽然爱管闲事,但究竟还消停,她娘是盛府内宅总管,不能动她;媚儿脾气大,慢慢收拾就好了,估计少不了一顿苦头;可儿是诱饵,也是烟雾弹,能把王氏扯进来顺手撵走;最麻烦是银杏,太太派来人,轻易动不了,动了也容易得罪太太,最好办法就是让太太自己收拾掉,靶子便是长柏……
    明兰心里嫌恶自己,满脸泪痕抬头,哽咽道:“大哥哥待我这么好,我连他也算计了,我…我…”
    “这是没法子事!”盛老太太忽然打断,轻描淡写道。
    明兰吃惊,只见老太太若无其事让房妈妈打水拿帕子,转头看见明兰怔怔样子,便淡淡道:“若柏哥儿是你嫡亲哥哥,你还会如此顾忌吗?”
    当然不会,她会直接哭着找哥哥撑腰做主——明兰心里惶然。
    明兰想通了这关节,更是难过,泪眼婆娑看着盛老太太,只见她布满纹路面容上平静如岩石,她静静道:“你要记住——你没有舅家,没有嫡亲兄弟,上头有利害嫡母,下头有出挑姊妹,你要想活舒坦活自在,就得放明白些。”
    明兰从听没盛老太太这样说过,怔住了一口气在那里。
    这时房妈妈进来了,端着一盆热腾腾水,细心把帕子浸湿后绞干,盛老太太结果热帕子,细细给明兰擦脸,动作又温柔又慈爱,口中却语气却冷出奇:“你若是太太生的,如何需要受这个气,自可趾高气扬过日子,你若是林姨娘生,旁人也算计不到你头上去,你若有嫡亲兄弟,以后娘家也有依靠;…除了我这个没几天活头老婆子,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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