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烨放声痛哭,像个孩子那样,放肆地大声哭了起来,“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凤烨脑海中想起昔日与凤羽在一起的种种,他自称自己美貌如花,称女子麻烦,喜欢男子,他说话做事,总是没个正经,嬉笑调皮。
六王兄无心争权夺势,热爱诗词,喜纵情山水间,多年来周游各处,潇洒肆意,原本,他可以这样过完他的一生的。
可是,因为他这个没用的人,他终于为此付出了性命,为了他这个没用的人,他就这么死了,他一个这么在意自己形象的人,却用了吞鸡骨头自杀的方式保护了他。
“哥哥,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他艰难地从地上怕了起来,扶着桌椅墙壁,踉踉跄跄地一步一步往外面走去,他的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每走一步都那么艰难。
“哥哥,你等着,我去见你,我现在就去见你了,哥哥……”
“嘭”又一声响,他再次栽倒在了地上,头装在门框的铁索上,顿时头破了,流下血来,血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掉在衣襟上。
“殿下,殿下您受伤了!”云庆见了,急忙喊道,“太医,太医快过来啊!殿下又受伤了!”
太医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殿下,您流血了,快让卑职为您包扎!”
“滚开!”凤烨像是丝毫察觉不到似的,用力一把将面前的人推开,继续扶着门往前走去。
六王兄,你再等等,我去见你,我去见你一面。
他一边说,一遍跌跌撞撞往前走,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的入骨,他不怕疼!
但是,这却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穷极一生在这里走下去,他也走不到他想要去的地方了。
这,真让人沮丧啊!
他无论做什么,都再也挽不回他的命了,再也挽回不了了!
凤烨走大院子外面。
今天的天气很好,艳阳高照,天朗气清,仿佛是一个适合做大喜事的日子,但是他却觉得那么冷,透彻心扉的冷……
他走不动了,再也走不动了!他坐在那鱼池边上,呆呆地坐着,脸上一片灼热。
过了很久很久,太阳也渐渐落山了,空气变得冰凉,他的心终于慢慢恢复了温度,脸上却已经没了任何表情。
“殿下,皇上差宫里的人送东西过来了。”这时候,云庆走了过来,说道。
“皇上?哪个皇上?”凤烨的眼底有些恍惚。
“是,是新帝,称为仁帝,也就是过去的明安王殿下。”云庆小心翼翼地说道。
“噢……”凤烨顿时回过神来。
是啊,他怎么忘了,他是个失败者,而胜利的人是凤诀,凤诀已经是当今皇帝了,而他,会很快成为阶下之囚,或者追随六王兄赴死。
“殿下……”云庆小声焕道,就怕凤烨因为过度悲伤,在新帝面前失了礼数,到时候又被重罚,毕竟,谁都知道,这新帝和八殿下是死敌。
“本王知道了,这就过去。”凤烨说道,声音空洞,眼底已经没有了任何欲望,只如死灰一般。
云庆回头,向身后的丫鬟示意。
丫鬟们立即上前来,替他清洗干净了头上的血迹,再换了一声干净的衣裳,然后将头发束了起来,绑上了玉冠。
随后,凤烨便往前厅去。
只见,那四九与一众太监正站在那里等候着,看到他,四九上前一步,躬身道,“八殿下,皇上口谕。”
凤烨看了四九一眼,缓缓地跪了下来,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八殿下,这是六殿下托皇上转交给您的。”四九双手将凤羽生前写的密信,送到了凤烨的手中。
六王兄的信?
凤烨心头猛地一颤,那心灰意冷的感觉又死灰复燃了一半,立刻将信接了过来,迫不及待地展开,眼睛紧紧盯着上面的字:
“我挚爱之弟凤烨: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兄已经先行一步走了,你不要太过悲伤,亦不要太过自责,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命该如此,谁也改变不了。
你可还记得那一日,你我去酒楼喝酒,在街边遇到的那个术士,他口出狂言,说你命中无女,我心中气急,后来又私下一个人去找了他,要他下次见到你,一定要改口,否则,我便取他狗命。
谁知,此人非但没有不肯改口,还说就算是杀了他也绝对不会说谎话。
我当时才发觉,此人并非一般骗人的术士,而是一个真正的高人,好奇之下,也让他给我算了一命,他说我则是:英年早逝,不得善终。
我顿时气急了,狠狠揍了他一段,骂他满口胡邹。
但是最终发现,他说的都是对的,我命里终究会遭遇这一劫。
……凤烨,你还记得吗?你出生好,而我的母妃出生卑微,性格怯懦谨慎,从小教我不要张扬,要老实本分,不求功名利禄,能平平安安过完一生就好,所以,我素来喜欢站在后面的位置,不然父皇看到,不
让你们看到我,我尽可能地让自己不起眼。
这样多好,我没有在父皇的心目当中留下什么印象,便在自己的天地里做心中想做的事。
直到有一次,狩猎之时,我仍旧站在离父皇最远的地方,你骑马摔了,父皇说派个哥哥陪你一起骑,你想要谁。
你突然走向我,拉起我的手举起来,对父皇说道,我喜欢这个哥哥。
呵呵,那时候毫不起眼的我,因为耀眼的你突然出现,便也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你说觉得这个哥哥骑马一定最厉害。
我当时看着你,你抬起头看我,眼底的笑意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从此以后,便习惯性地跟在你的身后,你做什么都看着你。
渐渐地,我总是希望,你能实现你所有的梦想。
……
瞧我,不知不觉竟然写了那么多。
想说的话,永远都说不完的,那便一切都放在心中吧,你懂哥哥。
……凤烨,事已至此,我只盼望着,你要好好活下去,过完你的后半生,对皇上尽忠,对朝廷尽忠,,皇上有半点不敬,不可对皇上有半点抱怨,要牢牢记住,你不仅仅裕亲王府的八殿下,你还是朝廷的八殿
下。凤烨,若有来生,来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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