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海旅程》第二十二章

    “瓦塔尔！”该隐虽然现在很聪明，但他毕竟还是一个没有完全发育的孩子，嘴中喊着的是模糊不清的音节。
    然而就是这模糊不清，不知道代表什么含义的音节，让一只灰色的乌鸦从窗外飞了过来，乌鸦的爪子紧紧的抓着一片卷起来的叶子，里面盛着清澈的露水。
    这只乌鸦眼中闪着灵动的光芒，紧紧的抓着那片叶子飞到了摇篮上空、该隐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改变自己的飞行姿态，将叶子中的露水倒入了该隐刚好张开的嘴中。
    “他现在的身体没有完全发育完整，所以即便他在拥有很高智慧的情况下，也说不出完整的话，这就证明了这并非单单的言语驱动。”
    “用话语命令一些动物不过是外部的表现，真正起到作用的还是该隐自身的力量，他能够用自己的力量改变外物的规则吗？”
    起风湖这漂浮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显然，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起风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他发现该隐经常能够发出一些比较模糊的音节来控制一些动物，其中最容易控制的就是乌鸦。
    “瓦塔尔！在德西人的古语中代表的是露水的意思吧？难道这是类似于言灵？通过吟诵万物的真名达到影响控制规则的目的？”
    静静的观察这一幕，该隐的成熟和他的力量展现，不由得让起风湖想起了德西人的神话传说。
    在德西人的神话传说中，德西人最初的种族，所以他们能够感知到代表着同样最初诞生的诸神和万物的真名，并且通过他们的真名施展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虽然这个世界确实应该曾经是一个极其强大的世界，只是现在进入到了退潮期，但起风湖其实一开始就不相信这个世界确实存在着神和他们的神话传说，无关其他，只是他对万物都抱有着最坚定的怀疑态度。
    可是现在看着该隐用类似于言灵的力量控制着动物，起风湖觉得任何存在存在即合理，且拥有存在的根基和必要性，所以他开始思考这其中的联系，比如……德西人的神话传说难道是真实的？
    既然有了疑问和猜想，那么自然就要通过实验和数据去论证，可是该隐实在是太幼小，虽然他现在十分聪明，但是就算通过两人之间的意识连接，他也无法表达清楚自己的意志。
    他现在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就连自己的意识都有些浑浑噩噩，之所以能够说出那些模糊的音节，达到控制其他动物的效果，主要还是依靠着他现在的本能。
    毕竟现在该隐是自己唯一的眷属，也是这种力量的唯一数据，且他身上的眷属病毒在他太过年幼的情况下根本不完全，不能提取出来制造更多的眷属，还无法确定眷属病毒造成的能力是否具有多样性和异样化。
    这就让起风湖研究的计划就此搁浅，他不可能为了一个猜想去伤害自己现在唯一的眷属，强行提取出他体内还未完全成熟的眷属病毒，这样只会得不偿失。
    “嘿嘿！嘿！”仿佛借着两人之间的联系，感觉到了起风湖正在看着自己，该隐看向起风湖的方向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摇了摇头起风湖缓缓消失，不管这个世界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隐秘和真相，也不管德西人他们身体和种族到底隐藏着怎么样的秘密，毕竟现在该隐是自己的眷属，这就足够了。
    “不过现在的病毒还需要继续完善，我现在消耗了太多的力量，可是现在培养的这些病毒根本不能够提供给我足够的力量。”
    一边感知着村庄境内病毒的分布和进化情况，起风湖向村中心飘去，他感知到了那几只守在乌鸦巢穴的变异渡鸦传来的信息——渡鸦蛋要孵化了。
    现在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魂气补充，相应的他的魂体也得到了补完，这让他全方面变强的同时，移动的速度也得到了极大的增加，不再像以前一样轻飘飘的，好像一个气球在天上飘着。
    化作一阵烟雾，起风湖很快的就飘到了村中心祭坛旁边的那棵大树上，刚飞到树上就看到了那个乌鸦巢穴中，已经孵化出来的两只渡鸦雏鸟。
    或许是因为他们在蛋中就被原始病毒感染，刚刚出生没有多久的他们，现在显得活力四射，正在巢穴、里富有活力的爬动着。
    这里是变异渡鸦的巢穴，也是起风湖原始病毒的培育地，在这里，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足以致人死亡的原始病毒，可是那两只出鸟接触到原始病毒，并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反而越来越精神。
    显然他们在胚胎中就感染了原始病毒，让他们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感染原体，现在的他们已经能够完全契合原始病毒。
    “这两只雏鸟才刚刚孵化两三天就已经长得这么大了，普通的渡鸦至少要在巢穴中待一个月才能够离巢，进行短暂的飞行。”
    “可这些新的变异渡鸦显然不一样，他们身体里的原始病毒已经和他们自身达到了一种相对完美的形态，这让他们在进化的同时也绝大程度的避免了被病毒吞噬的可能性。”
    “这些第二代的变异渡鸦，他们的身体素质在各个方面都比第一代的变异渡鸦要好，有可能再过两天他们就可以离巢，只需要半个月，他们就能够成长为成年的渡鸦！”
    仔细感知这些雏鸟的状态，以及他们现在体内的原始病毒的活跃程度和变异度，起风湖估算了一下，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需要多久才能够成长。
    “咔嚓！咔嚓！”伴随着清脆的蛋壳破裂的声音，起风湖亲眼目睹那三枚渡鸦蛋，几乎是被里面的雏鸟以一种暴力的姿势强行突破，然后从里面钻了出来。
    很快，那三只雏鸟便和原来的两只雏鸟混在了一起，在巢穴、里随意的爬动，在大树下旁边的祭坛上堆放着村民们准备好的食物，在这样的情况下，两只变异渡鸦完全不需要去自己捕猎，就可以有足够的食物，并且将它们喂给雏鸟。
    刚刚孵化出来的雏鸟，除了体型方面比他们之前的那两只雏鸟小了一点，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在充满原始病毒的巢穴、里也没有出现过任何不良的反应，就是他们因为自身病毒的变异和进化消耗了太多能量，所以十分容易饥饿。
    “这不是一个坏的征兆，这代表着他们的状态和力量并没有在出生时就被定型，原始病毒的力量还在催动着他们继续进化，也不排除他们会在之后的成长中出现更高层级的异变！”
    仔细观察着变异渡鸦雏鸟们的表现，起风湖静静的思考，虽然现在伴随着新型变异病毒的出现，看起来变异渡鸦的力量和重要性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但是对他来说渡鸦还是越多越好。
    一方面，一只成年的变异渡鸦拥有的，是远超一个甚至好几个普通成年人类的力量，再加上他们身上携带者的病毒，让他们无往而不利。
    而且每一只变异渡鸦，每天都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着相对纯净的魂气，虽然数量并不多，但是质量非常的好，而且日积月累之下，如果渡鸦的数量也足够，那便是一个非常稳定也非常充足的魂气供应来源。
    对于现在的起风湖来说，自己对于现在这个世界还是太过弱小，他需要尽可能的抓住并且利用一切可以被自己控制的力量，火力不足恐惧症和慎重并不能算是一个缺点，所以显然起风湖并没有把他们舍弃。
    “现在我的魂体在慢慢的补完，虽然因为真灵被抽离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残魂，但是这并非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不过……不知道我把自己的魂体补完之后会发生什么？”
    仔细感知自身魂体的状态，最了解自己的只有自己，起风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虽然他现在的魂体看上去已经十分完整，但是那种缺失造成的空虚感一直存在，并且深深困扰着他。
    这种源自于灵魂深处最本源上的缺失和空洞感，一直刺激着他自己的本能，不断的提醒他吞噬更多的魂气补充自身，达到一种完美无缺的状态。
    这种本能不是是仅仅靠着意志和理智就能够压下的，甚至在起风湖用原始病毒感染村庄中孕妇的时候，他都有寄生于对方体内的胎儿身体中的冲动。
    因为他本能的感知到在那样的情况下，如果自己寄生在孕妇身体中的胎儿身上，自己就不用补完魂体，因为他可以直接重新变成人，得到一个完整的灵魂。
    不过这种本能带来的冲动被起风湖死死的压制住了，因为他在仔细思考之后发现，如果真的寄生在孕妇身体中的胎儿身上，对自己来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首先，他不能确保自己转生之后是否还能拥有自己的记忆和力量，或者是干脆的变成了另外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其次，就算保留着自己的记忆也保留有力量，起风湖也不愿意从现在的状态变成一个普普通通肉体凡胎的凡人。
    现在的自己拥有种种能力，且在魂体状态下的自己几乎不会被伤害到，如果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很有可能会再次死亡，到那时，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次变为残魂……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巢穴中的几只雏鸟生长的速度非常快，他们消耗的食物也越来越多，幸亏现在整个村庄都组成了狩猎队，在捕获渡鸦和它们的蛋时也在寻找到了更多的猎物，否则的话，他们甚至都没有办法养活这几只雏鸟。
    不过今天回来的狩猎队好像带回了一些喜讯……
    “我们回来了，我们抓到渡鸦了！”
    “太好了，我们终于成功了！”
    “这次我们终于成功了！”
    在村庄中心的祭坛前，大半村民聚集在村庄的中心，兴高采烈的围着一只同样兴奋至极的狩猎队，他们是第一个捕捉到渡鸦的狩猎队，第一次成功，他们当然显得十分高兴。
    按照以前村庄的习俗，一次打猎成功，必然要办起丰盛的宴会，既是为了分享捕获的猎物，也是为了让村庄中的人提起足够的信心。
    现在虽然他们归附了内尔伽勒，但这并没有打扰他们的兴致，而且这次他们捕获到了渡鸦，说不定伟大的内尔伽勒还会赐予他们祝福！
    可这种欣喜的狂热以及他们兴高采烈的气氛，在站在祭坛下的费利克斯冰冷的目光下，逐渐僵硬、土崩瓦解。
    站在祭坛下看着被他们手中的渔网笼住，且用绳索捆绑起来的渡鸦，费利克斯目光越来越阴冷，指着其中一只被伤了翅膀的渡鸦阴狠的说道。
    “你们还想要庆祝？这就是你们的庆祝的资格吗？”
    “所有的乌鸦都是伟大的内尔伽勒的使者，更何况是聆听吾主的神旨，亲自遴选出来的渡鸦，虽然它们还没有经过伟大的仪式真正的归属于吾主，但也不是你们弄伤它的理由。”
    话音越来越冷，看着逐渐鸦雀无声的众人，费利克斯的视线在这一支狩猎队的所有成员们身上一一扫过。
    “现在，站出来承担你该负的责任和后果——那个弄伤了伟大的吾主的使徒的人，如果你不打算触犯伟大的内尔伽勒的话！”
    一整只狩猎队全部僵硬的站在了那里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甚至都没有人敢对视，就那样僵硬的站立，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在这种越来越僵硬、越来越冰冷的气氛以及费利克斯越来越阴冷的面目和目光下，其中一个人恐惧万分、不停颤栗、浑身颤抖的站了出来。
    那个人脸上现在没有丝毫的感情，更没有他同伴们劫后余生的庆幸，看着费利克斯他的眼神中满是恐惧。
    看着这个人，费利克斯原本阴冷的目光变得有些柔和，好像想到了什么，这个人他很熟悉，是他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可是现在他们两人之间已经有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看着自己这个朋友一脸的恐惧和惶恐，费利克斯视线变得柔和，但是他的心思却冷了下来，他并不打算放过自己这个好朋友的生命，至于理由，当然不是伤害到了渡鸦……
    所谓的伤害到了渡鸦只是一个借口，如果这次没有渡鸦被伤害，也会有其他的理由，之所以要用借口杀人，当然是因为内尔伽勒向费利克斯下达了献祭的命令。
    这段时间仅仅依靠着吸收渡鸦的魂气和那些被村民们捕获而来的猎物，他们身上少的可怜的魂气，起风湖现在身上的魂气已经所剩无几，所以他需要一个牺牲者，于是起风湖通过信仰病毒向费利克斯下达了指令。
    虽然现在整个村庄都臣服于内尔伽勒，但是想要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轻易的拉出一个村民当做祭品，虽然不是不可能，但是会引发村民们和内尔伽勒之间的关系恶化，甚至会激发村民的反抗。
    因为这样随意的杀戮会让他们失去安全感，在没有任何理由的就随意杀人，会让他们开始恐惧自己会不会也是在没有理由的情况下，可以被随意杀戮的下一个。
    所以费利克斯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经得起推敲并且站得住脚的借口，将一些犯错误的人拉去当祭品，一方面不会引起没有必要的慌乱，一方面也可以稳固内尔伽勒的威严。
    所以无论是谁撞在了枪口上，一不小心犯了本来不至于死的错误，沦为了这个借口之下的祭品，他都要死，虽然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好朋友，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撞在了枪口上。
    费利克斯不敢去违抗内尔伽勒下达的献祭的命令，他清楚地知道违抗不仅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也不可能阻拦内尔伽勒的意志，所以为了村庄也为了自己只能牺牲掉他。
    下达了决心，费利克斯准备说出怎么处决他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构思，费利克斯抬起头，就看到护卫队的人正在骑着马向村中心赶来。
    “费利克斯大人，有情况，我们发现了胡安的踪迹了，他们应该已经向我们的村子靠近了。”
    护卫队的成员骑马到村中心之后，连忙下马穿过寂静的人群到达了费利克斯的身边，低声汇报着护卫队发现的情况。
    “胡安人？”费利克斯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并不算美好的回忆，又看了看寂静的人群和自己那个玩伴，想了想说道。
    “原本按照你的过错，你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为了不冒犯伟大的内尔伽勒让他降下责罚，需要你用生命去维护我们村庄的忠诚和信仰。”
    “但是现在胡安人来了，身为村庄中的男人，白白的杀掉你只是徒劳无功的内耗，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
    “生命的代价当然需要生命来替换，只要你加入护卫队去抵抗胡安人，杀掉一个胡安人，用他的生命，就可以抵消你自己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