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海旅程》第二十三章

    毕竟是自己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费利克斯最终还是心软了——现在整个村庄村民在臣服于内尔伽勒之后，几乎所有人的体质都得到了增强，再加上有内尔伽勒的眷顾，想要应对一伙流窜的湖安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费利克斯这么说还是想保住自己这个好朋友的生命，毕竟他哪怕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得到了那么大的改变，毕竟也不是被别人夺舍了身体，他还是费利克斯，还是会为了亲情，友情等各种羁绊所牵扯。
    漂浮在费利克斯身后的起风湖并没有在意费利克斯的小心思，自己想要做什么还不至于被费利克斯所牵制，更何况现在去迎击胡安人，无论如何都会爆发一场惨烈的大战，不论死伤，起码可以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的魂气数量。
    所以就算这个原本被指定为祭品的人真的在战斗中杀了一个人，得到了活下来的机会，起风湖也丝毫不在意，他现在思考的都是胡安人的信息。
    就好像德西人的神话中，他们是世间最初的种族，一切的种族都是由它们演化分裂而出的，而那些其他的种族在演化分裂出之后，也诞生出来了自己的种族特性。
    在现在这个浅信的时代，这些神话故事还能够如此流传，并且广为人知、深以为然，自然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信仰，而是因为确实存在这样的问题。
    比如胡安人，他们被称之为罪恶的血脉，天生的黑暗之徒，掠夺与毁灭的本能刻入了他们的血脉与基因传承之中，并不参杂关于种族上面的骑士，而是他们的天性如此。
    他们是天生的强盗、劫匪、杀人犯、盗贼，这无关后天的环境和教育改造，这是他们最基本的本性，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够磨灭。
    这并非是其他种族对于胡安人一贯的歧视和压迫，而是有足够的数据和故事以及经验作为支撑。
    就比如以前，在波克隆王国有一个十分善良的大贵族学者，他的仁慈与善良以及丰厚的学识，让他即便在其他王国都能得到礼遇，就算是那些盗匪、强盗都会听到他的名字而想他行礼。
    本来他是可以以自己丰厚的学识成为一位史书留名的学者，再或者以自己的仁慈和善良成为大贵族中的典范，青史留名，可他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这位贵族学者认为胡安人之所以都是强盗劫匪这样的罪人，是因为他们现如今种族的环境和被歧视的境况，以及他们没有良好的教育，如果他们接受正常良好的教育，他们一定能够成为一个正常的人。
    不得不说这个观点也是经得起一些推敲的，人的后天教育对一个人的性格，心性，品德成长都有着不可或缺的决定性作用，如果一个人接受强盗的教育，那么他长大之后自然也只能够成为一个强盗。
    所以在一次外出游历时，他阻止了一队冒险者，击杀在拦路抢劫他们的盗匪团伙中的刚刚出生的女婴，对他们说一个孩子是没有什么过错的，她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种族和血脉受到如此的对待。
    然后在那队冒险者“你是在逗我玩吗？”以及“他是不是个傻逼的？”的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收留了那名女婴。
    在那名女婴身上，这位和善的大贵族倾注了全部的精力，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培养，从小到大，教授她各种关于贵族的礼仪和学识，规范她的行为，把她当做自己亲生的孩子。
    从始至终，这位大贵族从来没有告诉这名女婴她是一名胡安人，而是把她收养为了自己的女儿，而这名女婴也就如这位大贵族所希望的那样，成为了一名远近闻名的淑女和贵族。
    这位远近闻名的淑女，更是差点继承了这位大贵族的爵位和他的学者称号，如果不是她被发现、被指控，从十岁开始就向领养自己的大贵族下慢性毒药，并且最终将其毒死的话……
    证据确凿，铁证如山，这位差点成为一位女大公并继承贵族的姓氏的，名为瑞姬·马肯齐的女人锒铛入狱并且被判处死刑，虽然她数次几乎逃脱并且拒不承认自己的罪过，但她最终还是被处死。
    瑞姬在她十岁时并没有接触到任何罪恶之人，也没有人教她那些邪恶的知识，更没有遭受什么不公的待遇，可她在偶然知道一种极为慢性且近乎无法探明的毒药之后，就在毫无预料也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就向收养她的贵族下毒。
    那位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的大贵族学者，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于慢性毒药，也证明了他研究一辈子正确的学识，可他最后研究的一个论点却成了毫无疑问的，并夺走了自己生命的失败。
    这就是胡安人的本性和本能，这是铭刻于基因和血脉中，在生命诞生的源头就存在的原罪，他们丝毫不觉得伤害掠夺别人是可耻的行为，甚至把这种行为当做自己取乐的方式。
    甚至在完全不需要伤害别人的情况下，他们也会主动的去袭击，去杀戮，去破坏，因为他们享受这种伤害别人，破坏规则带来的乐趣。
    当然，种族的本性和本能的基因并不能说明他们愚蠢的像个傻子，他们也是有脑子的，绝对不会去袭击那些过于强大的势力，那就是在送死送死。
    他们也不会一次性将被掠夺者赶尽杀绝，否则的话，如果没有了那些被掠夺者的存在，他们这些不喜欢劳动只喜欢掠夺和破坏的胡安人，也根本没有办法生存下去。
    这个只有几百口人的德西人村庄，显然并不属于什么强大的势力，自然也就在这些胡安人掠夺的范围之内。
    几乎每年都会有胡安人带领的劫匪，也不一定是那一波，他们肯定会来这个村庄掠夺杀戮，每次村民都会竭尽所能拼尽一切的去保护自己的村庄，可每次村庄也都会被他们破坏。
    唯一的区别就是如果保护的好的话，被掠夺的就少一点，如果完全没有抵抗力彻底被他们攻下的话，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任由他们为所欲为。
    其中最惨的一次就是整个村庄的护卫队和狩猎队的成员都战死沙场，强盗们攻进了村庄掠夺了食物之后，还放了一把火，几乎把整个村庄烧的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胡安人还没有被那种杀戮的快感彻底俘获，也为了明年能够继续掠夺而放过剩下的人的话，这个村庄早就不存在了，可就算如此，那一年整个村庄也冻死饿死了很多人。
    当然，一个村庄的实力自然和他们拥有的武器，以及成年男子和可供战斗的成员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有时村庄的实力很强大的话，他们互相亮一下，如果那些强盗发现村庄的实力比较强大不好对付，他们就收取一些粮食，然后就离开。
    但无论如何，这个村庄也没有一次不是被掠夺的，就算是没有损失人员，乖乖的交取了一些粮食，难道他们这个村庄就足够富裕到可以无视那些粮食的损失了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个村庄和胡安人劫匪他们之间的仇恨由来已久，只不过他们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报复那些劫匪。
    可现在不同了，这个村庄在臣服与内尔伽勒之后，他们整体的实力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强化，而且起风湖也不允许自己的东西，沦为其他人的所有物。
    所以在知道这个村庄会在这个时间遭受胡安人掠夺的时候，起风湖一开始想到的方法就是将他们全部杀死，这个村庄的德西人是属于起风湖的力量也是他未来发展中不可缺失的基础，所以起风服也并没有打算如何残忍的对待。
    可是对于这些胡安人，起风湖就没有打算多么仁慈了，胡安人破坏和掠夺的本能是铭刻在基因里的，就算是现在的起风湖就没有能力改变，就算强行把他们收为自己所用，也只会给自己的力量埋下不安定的因子。
    充其量就是把他们杀戮之后吞噬他们的魂气，最多把他们的尸体当做素材和培养病毒的温床。
    现在起风湖培育出来的病毒虽然很实用，但大多数都没有极强的传染性，一个病毒没有传染性，显然是在开玩笑，可他就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所以现在最关键的是，不知道以胡安人那种罪恶的血脉，能不能培养出一些比较强大的传染性也比较大的病毒……
    这一点才是被起风湖期待的，不过，在达成自己的目的和想法之前的首要条件是，需要一些足够的武装力量，不是因为没有把握赢，而是为了最大程度的降低损失。
    毕竟这个村庄原来只是一个几百口人的小村子，除去老弱妇孺，足够的青壮力实在是少的可怜，原本的武装力量也就只有护卫队和狩猎队，这显然是不够的。
    再加上狩猎队被起风湖杀戮殆尽，只剩下一个刚刚加入的新手费利克斯，而护卫队的首领斯科特也被杀掉，剩下的人也被拆成狩猎队去寻找渡鸦和渡鸦蛋，现在村庄明面上的力量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虚弱。
    如果不是因为臣服于内尔伽勒，让他们整个村庄的所有人，都在肉眼可见的得到了身体素质上的强化，以及有内尔伽勒的眷顾的话，说不定村庄中的很多人都已经开始逃跑了。
    毕竟虽然现在他们整体的实力并不怕那些胡安人，但是他们现在明面上的青壮力非常稀缺，并且长久以来被掠夺，让他们在心理上就处于了一种弱势的地位。
    这种心理上的弱势实际上是比真正实力上的弱势更加难以改变的，起风湖可以说并没有费多大劲，就让村庄的人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可想要改变他们心里的弱势，却需要漫长的时间或者是一次辉煌的胜利……
    众所周知森林其实并不是一个适合作战的环境，真正适合作战并且可以让人数优势方展现自己优势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坦荒原。
    而村庄的位置实际上并不能算好，因为他所建造的地方就是处在一片荒原上，在没有任何阻挡物也没有可以设下陷阱的地形前，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机会击败在可以战斗的人数上远超他们的胡安人的，这也是他们一直处于被掠夺的弱势方的原因之一。
    此刻，伴随着大地的颤抖，地上微小的微尘都被那种颤抖振起，在天上掀起来了道道尘烟，与此同时响起的是胡安人兴奋的狂叫和毫无意义的嘶吼声。
    伴随着马匹快速的奔驰，骑乘的胡安人发出兴奋的狂叫，虽然他们有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喊着的那些口号和听不清的俚语到底有什么意思，这只是他们表达自己兴奋的方式。
    因为他们喜欢掠夺、喜欢破坏、喜欢杀戮，掠夺一切、破坏一切、杀戮一切都能够让他们产生那种由灵魂和肉体深处绽放出来的，无可形容的兴奋。
    他们的本能和唯一也是最大的乐趣就是夺取别人的东西，伤害别人的生命。只要满足了这种天性，他们甚至能够得到比满足人类繁衍的天性，还要强大的极致的快乐和愉悦。
    无论他们使用的是什么办法，用的是什么样的手段，也无所谓光明和黑暗，杀戮和破坏这种本能已经铭刻到了他们的骨子里，没有人能够阻止。
    虽然在德西人的护卫队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早早的发现了那些德西人，但是他们并不以为然，因为那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相信这次掠夺会和以前一样顺利，他们可以轻松掠夺到足够的食物甚至是别人的生命，如果不顺利的话那就更好，杀戮的快感和本能可并不让他们在意死的是别人还是自己的同伴。
    另一边村庄的护卫队在发现了德西人之后，就立马派人回村通知，并且布下了一些陷阱，希望对骑乘着马匹快速冲来的胡安人劫匪造成一些阻碍。
    可惜在这片广阔无垠的平原之上，那些所谓的陷阱和阻碍无异于是在贻笑大方，另一方面，那些护卫队做出来的抵抗也实在是太过孱弱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护卫队实在是太弱，毕竟有一半的护卫队成员被编入了狩猎队之中，去保护和带领那些没有多少经验的人去狩猎。
    剩下的护卫队成员寥寥无几，哪怕他们身为青壮，本身就拥有一些战斗力，且在得到了病毒的强化之后拥有远超以往的力量，可这也不能够让他们抵抗几十倍于自己，且骑乘着马匹的胡安人劫匪。
    而这种孱弱的抵抗则是让胡安人盗匪们更加的兴奋的大喊，他们只是需要破坏和杀戮，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所谓的守则和尊严，他们并不介意欺凌弱小。
    相反，欺凌弱小，亲眼目睹那些人无力挣扎的在自己的暴力之下灰飞烟灭，会让他们更加的兴奋。
    只有一些拥有足够力量并且勇猛的回击的真正的勇士，才能够得到他们的尊重，让他们在选择掠夺的时候可以手下留情——或者说是被那种力量震慑选择了退让！
    现在，德西人孱弱的无力抵抗，让他们体内暴力的血脉再次涌动起来，如果继续下去，他们说不定能像以前一样轻而易举的攻破村庄，让那种整个村庄被烧毁的惨剧再一次降临。
    人奔跑的速度显然不可能跟马匹一样快，所以胡安人几乎可以说是在以一种戏谑玩耍的态度在追逐着狩猎队的人。
    远远的跟在德西人后面，胡安人盗匪时不时的射出冷箭，轻而易举地越过无用的陷阱，然后用肆意夸张的咆哮出来的嘲笑声，去侮辱那些无力反抗四处奔逃的德西人。
    因为这样的情形，他们已经习惯了，对于胡安人盗匪而言，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损失或者是陷阱，因为这些德西人他们没有胆子敢布下陷阱，这只会招致他们更大的怒火。
    在以前，德西人通过布下陷阱和护卫队的反抗来阻拦和对抗胡安人盗匪的掠夺的步伐，可他们的反抗与其说是对抗，倒不如像似一种表演的姿态和毫无意义的形式。
    因为在面对胡安人时他们必须要反抗，否则的话胡安人毁灭的血脉熊熊燃烧，会造成更大的破坏，可他们又不敢反抗的太猛烈，因为如果那样的话，如果对胡安人造成了太大的损失，肯定会激怒他们，从而有可能为整个村庄招来覆灭之灾。
    被惹怒的胡安人几乎不能算是人类，暴怒、疯狂的他们会摧毁一切，那种情形下的他们可没有什么持续发展的理念，有不少村庄就是因为反抗的太过激烈，对胡安人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才被彻底的灭亡。
    这种既要反抗又不能反抗太过激烈的反抗，真的还能算是反抗吗？倒不如说是用来讨好胡安人的表演。
    而如果反本溯源去讨论原因的话，究其根本还是德西人一直都处于弱者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