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海旅程》第二十四章

    正因为处于弱势的地位，所以弱者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因为真理和正义从来不站在弱者那一边，而是永远跟随的强者，并且由他们随意制定。
    正是因为德西人村庄他们是弱者，没有反抗胡安人的力量，所以他们才会考虑如何在不触怒胡安人的情况下去抵抗他们，尽可能的保全自身。
    也只有弱者才会去顾全大局，因为他们承担不起局面被破坏所造成的后果，所以他们需要尽全力的去维持目前这个哪怕并不算是很好，甚至是十分窘迫的局面，因为在这样的局面下，他们起码可以维持住生活。
    而造成这一结果的强者们，他们从来都不需要去顾虑大局，也从来不需要考虑弱者们的想法，因为他们决定了大局，他们就是这个大局的秩序的制定者。
    当胡安人能够统领局势订立了秩序的时候，当然不会考虑秩序之下的德西人能不能适应？会不会反抗？这么高压的杀戮和掠夺会不会太过于残暴？
    如此随意的杀戮会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抢夺他们的粮食之后，他们能不能活下来？欺辱他们的妻儿会不会让他们感到屈辱？这些统统不在德西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世界上从来没有存在什么规则和秩序，一切都源于强势一方的制定，所以世间所有的不幸和悲哀都是源自于弱者的无力改变，他们只能被动承受对自己不利的状态。”
    “对于强者来说，他们根本不需要在意所谓的局势，因为一切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看着那些肆意、疯狂的胡安人，起风湖好像想到了什么缓慢的说道。
    就如同当初的起风湖一样，如果当初的那个起风湖足够强大——无论是意志还是力量，他都不会沦为那个系统的玩物，最终在无知与茫然无措中迎来了死亡。
    如果当时的起风湖拥有着高超的智慧和经验，他就能够轻易的从系统满是漏洞的骗局之中察觉到破绽，甚至根本不会跟他签订契约，更不会被他带到另外一个世界，自然也不会死在这里变成一道残魂。
    又假如说起风湖拥有着超越系统的力量的话，即便并没有那么聪明，也没有那么多的阅历和经验，他也不会死在一场小小的病毒变异的瘟疫上，因为他纯粹的力量可以碾压一切。
    如果他拥有那至高无上，足以碾压一切的力量的话，就算是系统也只能够收起自己所有的小心思和阴谋，乖乖的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系统，因为那样的起风湖不是被支配者，而是能够将系统沦为自己的掌控之物的掌控之人。
    可是起风湖没有，他既没有智慧，也没有力量，所以他只能死，在没有做过任何危害他人的事情的情况下，甚至连按照自己原本的命运轨迹，当那个世界的主角这条路，他都不能够走下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太弱了，无论从一直还是力量，各个方面都弱的不能再弱，弱者只能成为被支配者……
    如果德西人村庄的力量足够强大的话，别说攻击和掠夺，胡安人甚至都不会出现在德西人村庄，在他们门前经过，就好像他们永远都不会去攻打波克隆王国和阿尔卡尼亚帝国。
    “所以现在的德西人比这些胡安人要强大，那沦为弱势一方的，自然就是这些即将彻底灭亡的胡安人。”
    看向那些逐渐逼近的胡安人，起风湖的魂体的感知，自然比那些普通的村民的肉眼所能观察到的更加的细致，预估着他们已经到达了预定中的地方，起风湖便通过信仰病毒向费利克斯下达了指令。
    在胡安人前进方向之前所必须要经过的一片灌木丛中，一队惶恐不安、面面相觑的村民就躲在灌木里恍然无措，毕竟他们对自己要做的事情实在是感到惊讶，也感到一丝恐惧。
    他们每个人都怀抱着一个被扎的严严实实的陶罐，说实话，那个陶罐并不算大，里面好像也没装些什么比较沉重的东西，一个普通的孩子都能够将它并不算多费力地举起，更何况他们都是成年人。
    可是那里面装的东西……
    站在这个队伍的前端，借助灌木丛之间的间隙观察远处荡起来的尘烟，又运用自己的能力仔细感应越来越近的那种大地的震动的费利克斯神色一动，然后看向了这一队惶恐不安的德西人。
    有些冰冷的目光从这一队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也同样抱着手中被扎的严严实实的陶罐的村民，尤其是那个犯了错误的同伴身上掠过，让他们本来就有些恐惧的内心更加的惶恐不安。
    “你们抱着的罐子里面都是伟大的内尔伽勒的诅咒之物，这是吾主的眷顾，也是他对违背他旨意的那些人的惩罚，只要沾染上哪怕一丝一毫，都会在无尽的痛苦之中迎来疫病后的死亡。”
    “现在伟大的内尔伽勒已经在冥冥之中向我传达了他的意志，那些那些亵渎吾主伟大荣光的胡安人马上就要经过这里，等一下，你们就将这些陶罐丢在他们身上。”
    “这对于你们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了——对于直接和胡安人拼命来说，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抓住没有被疫病感染的活下来的胡安人，他们将是我们祭祀的祭品。”
    “我们将要用这些胡安人当做祭品，献祭给伟大的内尔伽勒，你们抓的越多，献祭的越多就能得到越多的赏赐和赐福，越多的祭品就越能让吾主感到愉悦！”
    “尤其是你，比尔，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只是一个立功的机会，对你来说，这是你挽回自己过错，救赎自己生命的唯一的可能。”
    视线最后停留在自己那个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身上，费利克斯在内心中叹了口气，这是自己最后的善心了，因为这都已经违背了内尔伽勒的意志，如果比尔还是抓不住机会的话，就只能怪他自己了。
    “比尔，下次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抓不到祭品，你就只能成为祭品中的一员，来偿还你的罪过了！”
    此刻，护卫队的成员已经在胡安人的追赶一下快速靠近了这片灌木丛，身后是挥舞着刀咆哮呐喊着的胡安人，时不时的就飞来一只箭矢，划过他们的头皮或者是身体，狠狠的刺在地上或者是树上。
    他们也没有骑马，只能靠双脚，虽然他们知道根本不可能跑凭靠双脚去跑过马匹，现在也不过是那些胡安人在故意耍弄自己，可他们也不敢停下。
    现在起码还能够活命，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是如果他们一旦停下，就会被那些在后面骑马追赶的胡安人一刀砍死，又或者是被他们用箭射杀。
    现在不过是费力一点跑罢了，起码能够活下来，而且他们一开始接到的命令就是把人引到这附近，说是会有人接应他们，他们也只能遵循命令，真的凭靠双脚跑到了这里。
    “太慢了！太慢了！你就靠这双腿跑吗？你准备跑到什么地方去？跑这么慢，你是准备来送死吗？”有一个胡安人疯狂的大笑着，毫不留情的射出了一支箭，射中了一个人的小腿。
    事实证明，那些身中几十支箭还能够大杀四方，勇猛无畏的大将纯属是扯淡，又或者说，就算有的话，也不可能是这一个普普通通的德西人。
    仅仅中了一支箭，他就因为剧烈的疼痛直接摔在了地上，本来就已经大汗淋漓，满脸尘土的脸上顿时浮现这无法掩盖的恐惧，看着自己的同伴大喊：“救我，快点救我！救我！”
    可是在他逐渐灰暗，失去希望的的目光中，那些同伴没有任何人停下来去拉他一把，反而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向前跑去。
    “不！不要！不要！放过我吧！”转过头看着越来越近的胡安人，他连忙转过身，挣扎着匍匐的向前爬去，虽然他也不知道要爬上哪里，但是他就这样爬着，希望自己能够活下去。
    可是本来他就不可能凭借双腿跑过胡安人的马匹，现在更是腿上中了一箭，靠爬行前进，怎么可能逃得过胡安人？
    “与……与……与！”伴随着一阵阵口哨叫停马匹的声音，这一对大概有二十多人的胡安人劫匪，停在了这个不断向前爬去的村民面前，暂时停止了追击，放过了前面那些正在四处乱跑的德西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年的德西人仿佛放弃了抵抗，毫无反手之力的甚至不能叫做反击的防御，让他们提不起来兴致，也让他们掠夺的心思没有那么急迫，所以他们打算好好的玩一下。
    而被胡安人的马匹团团围住的德西人村民还在努力的向前爬去，满头的大汗混合着地上的泥土，已经让他完全变成了一个泥人，鲜血顺着他腿上的伤口在地上蜿蜒曲折，拖了长长的一条血痕。
    他的求生欲还是非常强烈的，即便知道自己应该已经没有可能活下去，但是还是努力的向前爬去，希望着赶来接应的人能够救自己，可如果某种欲望十分强烈就能够实现的话，世界上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惨剧了……
    “啊！”伴随着村民的一声惨叫，一个胡安人紧紧勒住手中的缰绳让马匹高高抬起前蹄，然后重重的落下，狠狠踩在了德西人村民的双腿上。
    “唉呀呀！看来你身上什么都没有啊，小德西人今天大爷发发善心，只要你的命就够了！来来来，为了本大爷的善心感恩吧！”
    那个控制马匹踩在他双腿上的胡安人一连疯狂的大喊，神情中满是愉悦。
    “不！不！不要不要！放过我吧，放过我吧，不要杀我！”眼泪混合着鼻涕把自己的脸上的尘土又重重的涂抹上了一层，德西人村民因为双腿已经被马踩断，所以费劲的用双手继续疯狂的向前攀爬。
    他到现在都没有放弃求生的欲望，如同一条卑微坠入尘埃的在烂泥坑里挣扎的虫子，拼命地逃生的同时还在祈求着上天的恩赐，祈祷自己能够活下去。
    可是……
    “我们可从来不听虫子的意见，哈哈哈！”一个胡安人兴奋地挥舞起绳套，然后狠狠的甩了出去，准确地套中了那个德西人的脖子，然后绳子另一端在自己手臂缠绕了几圈，另外一只手狠狠地拍了马屁股，继续向村庄的方向飞驰而去。
    伴随着大地的轻微震动和马匹快速奔驰而荡起来的漫天尘烟，胡安人继续挥舞着手中的刀剑，最终兴奋的大喊着那些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口号继续出发，只是这次他们还拖着一个人。
    或者说他们只是拖着一具尸体……
    ——那个被拖行的德西人惨叫了几声之后，很快就没有了动静，先不说他会不会被绳索勒断气管和喉骨，光是现在荒野上崎岖不平的路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毕竟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偏僻的村庄，又哪里会有那种修容整齐完好的大路？他们走的也是那种根本就不能算是路的荒原，在路上的沙石的摩擦下，被拖在马匹上跑一阵子，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胡安人也并不在意他是死是活，如果活着，听一下他的惨叫声能让自己心情愉悦，如果死了，村庄中不是还有更多人吗？
    另一边护卫队的成员，也抱着那些装着“内尔伽勒的诅咒”的罐子在等待着胡安人的到来，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妄动。
    那些他回来的护卫队的成员，已经对他们说了这次来的胡安人的信息，一共有二十五个胡安人强盗，每个人都挎着刀，背着弓箭，且都是有强大战斗力的成年的胡安人。
    身为天生的盗匪和破坏者，每一个胡安人都从小学习着如何略夺别人的物品来自于生命，当然，这些在淤泥坑里爬起来的垃圾也不可能会用智谋，真正帮助他们达到目底的就是他们自身的武力。
    面对着从小接受胡安人的训练的二十多个胡安人劫匪，他们这只只有八个人的狩猎队显然不够看，哪怕他们手中抱着装有“内尔伽勒的诅咒”的罐子，他们也不敢正大光明的和胡安人战斗。
    这些可以说是浅薄他们智力的体现，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胆小和恐惧，毕竟虽然整个村庄的村民都因为起风湖的病毒得到了一些显著的强化，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能够击败这么多胡安人。
    真正的硬实力的对比还在其次，最关键的还是他们在恐惧，毕竟胡安人盗匪的恐怖和强大，每一年都在自己的村庄身上得到了验证，可是内尔伽勒的力量只是体现在杀死了村长和他孙子。
    虽然这段时间他们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质增强了，可这也并不足以击败那些胡安人，现在他们能够强行克服自己的恐惧站出来，就已经算是费利克斯这段时间的洗脑没有白费了。
    当然，恐惧也是分层次的，先不说每个人承受度不一样，就单单他们每个人个体所要承受的事情都是不相同的……
    “这些罐子真的能有用吗？”比尔躲在灌木丛里，也隐隐约约的在这支护卫队的最后方，看着自己手中抱着的扎的严严实实的罐子，比尔实在不相信这些能够杀死那些强大的胡安人。
    比尔是他家中的独子，并且家境还算是好，并且他父母没有再要一个孩子的打算，所以他其实并不想参加什么狩猎队和护卫队，可是现如今的局势发生了改变。
    因为内尔伽勒的出现，狩猎队没有带回什么猎物，村庄的粮食又有些欠收，并且因为他们整个村庄都臣服于内尔伽勒，所以也自然没有了什么私产，因为他们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都是内尔伽勒的所有物。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不参加狩猎队或者护卫队就只能饿肚子，两相权衡之下比尔选择加入新的狩猎队，去帮助伟大的内尔伽勒寻找属于他的新的使徒。
    相比于以前的和现在的那些狩猎队去深入荒野狩猎那些大型的野兽，和那些普通的孩子或者是妇人们一起去寻找渡鸦或者是渡鸦蛋，这显然要少一些威胁，并且更容易得到奖赏。
    可就是因为没有加入过狩猎队，更没有什么捕猎的经验，比尔捕捉渡鸦的手段稍微有些野蛮，不小心弄伤了一只渡鸦的翅膀。
    当时的比尔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没有想到这会是多么大的一个错误，可当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出来，看着好像已经完全不认识的费利克斯，直视着他冰冷的目光，比尔几乎就要被吓尿。
    他们整个村庄都已经臣服于内尔伽勒，在名义上自然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都成为内尔伽勒的所有物，费利克斯现在身为内尔伽勒的使者，他的目光和审判自然也就代表了内尔伽勒的审视。
    那么当自己犯了错误，伤害到了内尔伽勒的使者时，费利克斯的话语自然就决定了自己最终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