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荒唐狗血的三十一年》第十四章 那一年的喜欢秘而不宣

    校长是一个学校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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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走出了教室。
    我心中本就忐忑，脑子便开始胡思乱想。
    英语办公室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但校长室还是头一次去。
    我顺着熟悉的楼梯一路向上走去，路上与几个高年级的同学擦肩而过。他们不时窃窃私语，对着我的背影指指点点。
    “好家伙！我现在成学校里的名人了！”我小声嘀咕着。
    呼吸间，已经来到三楼校长室门口。
    我站在门前抬手又放下，一次次反复犹豫后，才咬着牙，小心翼翼的敲门。
    “进！”
    我推门而入，低着头站在门口，“校长好，老师好。”
    “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
    我抬头，发现刘老师正坐在校长旁边，手里夹着香烟。他微抬起下巴，半仰着头看着我。
    我环顾四周，心中不免感叹到，“嘿！别说，这校长办公室还挺宽敞！”
    整个房间，只陈列了几个白色铁皮办公柜，柜子并没有上锁，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排又一排蓝色文件夹。
    正中是一张红色亮面榆木办公桌，长约两米，宽一米二。偌大的桌子上仅放着几本厚重的老式书籍，书籍前摆放了一个毛笔支架，上面并排挂着几只粗细不同的毛笔。
    校长端坐在看似久远的红木椅上，面容冷峻，不动声色。
    他动作缓慢抬头，满头白发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微微皱起的额头上，写着岁月沉淀后的沧桑。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方形黑框眼镜，双眼不显山露水却炯炯有神。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短暂停留，只是那么一眼就令我脊背发凉，不寒而栗，我想这就是校长的威严吧。
    “叫什么名字？”校长放下手中的钢笔，慵懒的向后仰了过去。
    “林佳诺。”我回答的很小声，始终不敢头。
    “走近一些，到我身边来！”校长语气平和的说。
    我慢慢向前挪动，脚步很轻。
    最终，背对着刘老师，站在校长办公桌右侧。
    “多大了？”他问。
    “十五岁。”我回答的小心翼翼。
    “十五岁，花儿一样的年纪。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只知道傻读书。那时候，我可不懂什么是情爱。”
    “他也不懂！毛都没长齐能懂什么？”刘老师插嘴到。
    “刘老师，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跟孩子说话注意你的言辞！”校长面露厉色，看了一眼刘老师。
    刘老师回避着校长的目光，选择了沉默。
    “现在对孩子的教育方式，怎么能跟我们那个年代比？那会，我们都是死脑筋，不会转弯。父母每天都威胁似的叮嘱我们，必须要好好读书，不然将来会饿肚子。”
    “现在不也一样吗？不读书哪来的出路！”刘老师又一次插嘴到。
    “时代不同喽，那是我们的时代！不同的时代造就不同时代的人，时代不同观念自然就不同。作为老师，我们不能拿自己的固化思想，强加到孩子们身上。”校长的话戛然而止，侧目看向刘老师。
    刘老师慌忙陪笑，连连点头称是。
    “有的时候想想，也不能怪这些孩子。早些年买不起电视机，我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孩子，一天只知道傻玩，穷乐呵，除了玩就是学习。现在，时代不同了，家家户户都买了彩色电视，里面成天演着一些情呀，爱呀的东西。他们照葫芦画瓢，没见过，看也看会了。加上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对未知，好奇又那么多，家长们的意识也比较落后，想不出问题都难。”校长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校长说的是，现在的电视剧都把孩子教坏了！”刘老师附和。
    “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社会大环境变了。时代在改变，我们的思想就不能沉寂在俗套刻板的固化教育里。我们必须学会转变，顺着时代的改变而改变。”
    我傻站在原地，听着校长的长篇阔论。虽然听不懂，但心中莫名感觉，校长说的好有道理。
    “那你打算怎么办？”校长突然转身，看着刘老师问到。
    “我已经罚他写了八千字的检讨书！不然，把他家长叫来，跟他家长谈谈？”刘老师试探性的看着校长，话说的也小心翼翼。
    “荒唐！”校长脸色骤变，“八千字？”
    刘老师木讷的点了点头。
    “你还找他父母？”
    “啊？”刘老师低声回答。
    “你找他父母有什么用？让他父母把他带回家，然后毒打一顿？还要他写那么长的检讨书，里面全是没用的废话？”校长质问道。
    刘老师没有吭声。
    校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榆木方桌，站到我旁边，“刘老师，你要求的那些，都无济于事，从根本上解决不了问题。你这样做，只会加重孩子逆反的心理。”
    “那校长您说，该怎么办？”刘老师问。
    “尊重孩子的隐私，也是保护他们成长的一部分。”
    “校长说的是！”刘老师谄媚的笑容在脸上僵住。
    “林佳诺！”校长突然转向我，目光之中带着些许温暖。
    “嗯！”我点点头。
    “他终究是个孩子，作为人民教师。我们不要过分苛刻严厉！只知道一味的责罚。你要学会理解并加以引导。”
    刘老师拼命点头。
    我抬头看向校长，似乎产生了错觉，那双藏在黑框眼镜下冷冽的双眼。此刻，竟多了几分慈祥。
    “你喜欢那个女生吗？”校长弯下腰，离我不到一拳的距离。
    我清晰的感受到来自他鼻吸间的呼吸，还有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不刺鼻，甚至还有些好闻。
    我小心翼翼的转头，发现刘老师此刻正瞪着我。我背后一凉，对着校长摇了摇头。
    “刘老师！请你出去！”校长侧过脸，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校长！”刘老师很不理解的望着他。
    “出去！”校长又重复了一遍。
    刘老师哦了一声，离开了校长室。
    “现在没有别人了，你跟我实话实说。我保证，刘老师不会责罚你！”
    我不敢确信的看着校长，迟疑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她什么？”校长又问。
    “漂亮！”我毫不犹豫的回答。
    “每个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我也不例外！”
    我点头。
    “还喜欢她什么？”校长又问。
    我挠了挠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她看着柔柔弱弱的，我想保护她！”
    “男人的保护欲！很好，说明你是一个小男人了！”此时的校长语气平和，更像是邻居家的老爷爷。
    我渐渐放下心中戒备，开口问道：“校长，喜欢是错吗？”
    校长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老师不让我们喜欢女生？”
    校长又摇了摇头，思考了片刻说道：“喜欢，本不是一种错。但是，在你这个年纪。喜欢变成爱，那就是一种错误了。”
    “我不懂！”我摇头。
    “喜欢，它本身是一种情感的宣泄。比如，喜欢一本书，喜欢一幅画，喜欢某个电影明星，又或者喜欢漂亮的女生。喜欢，没有错！”
    “那爱呢？”我问。
    “爱？”校长背过手去，转身向后走了几步，停了下来。“爱是一种付出，也是一种守护，是一种担当，更是一份责任。”
    我望向窗外，此刻，蔚蓝的天空干净的看不见半朵云彩，“爱到底是什么？”
    校长淡然一笑，“我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