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掩红妆陈沐沐陆锦丰》第601章 答案

    “这……”被问到这个问题，杜飞宇却难得迟疑起来。
    事关自己，陈沐沐可不会让他有矫情的机会，见状嗤了一声，道：“杜家主，你可要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在求我医治你夫人，不是我在求你。而你还往我头上泼了一盆脏水，你要是不给我个解释，自己说说，合适吗？”
    当然不合适。
    不说聪明绝顶的杜家家主，就是傻子遇到这种事情都不会甘心。
    杜飞宇眼里挣扎一掠而过，默了默，道：“前几日可心可是去找过你？”
    “找过我？”陈沐沐眼眸闪动，“我认识杜小姐可不只一两日了，她找我的次数多着呢，不知道杜家主指的是哪一次？”
    杜飞宇皱眉，似乎对她的装傻有些不悦：“便是姑娘你被莫大夫诊出疫病的那天。”
    聪明人说话，从来都会举一反三，提到这事，杜飞宇心念一动，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一直是装病的对不对？”
    作为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怎可能那么轻易染上疫病，即使染上，她自己看不出来？
    而疫情，从来都不容易对付，又岂是她短短四五天就能够好了的？
    当时没想清楚，如今瞧得陈沐沐这番模样，心中却是确定了计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陈沐沐瞥他一眼，“你莫不是还想利用这件事情对我做文章？”
    杜飞宇愣了一下，继而摇头：“不敢。”
    “不敢还是不会？”陈沐沐轻嗤一声，“是因为现在要求我办事，所以才不得不委曲求全？”
    他的不确定，着实惹恼了她。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可以无条件救人的好人，所以她的援手不会那么轻易伸出来，如果在怀疑对方可能是一个白眼狼的情况下，她更不会给他过河拆桥的机会。
    所以杜飞宇的态度很重要。
    杜飞宇自是明白她的顾虑，毅然保证道：“不委屈，我杜某做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你答应我什么了？”陈沐沐轻笑，眼眸流转，“我大病初愈，脑子有些不太好使，刚刚你跟我说了什么，我都忘记了。”
    杜飞宇一口血差点又喷出来。
    默了默，半是赌咒半是发誓道：“在下不会忘恩负义，若是姑娘救了玲儿，我再对姑娘不利，便让我杜飞宇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顿了顿，说道：“如今在下的性命都可以交给姑娘了，姑娘还怕我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怕。”陈沐沐深深看了他一眼，勾唇一笑，“我看中的猎物，从来都不会让他从我视线中跑掉，任他狡猾，总能有办法制住的。”
    杜飞宇没有反驳，默默无声。
    ……果然是为了爱妻，什么都可以忍。
    她都这么冷嘲热讽踩他脸了，都没有愤怒。
    陈沐沐心头唏嘘一声，微微摇头，语气一转，问道：“所以，你怀疑是我指使杜可心害了尊夫人？”
    “有过这样猜想。”杜飞宇定定看着她，“但看到你本人后，却改变了主意。”
    “那你现在怎么个想法？”陈沐沐有些好奇问道。
    “你没有理由害玲儿。”杜飞宇道，声音失望中带着一丝丝的凉意，“但你跟杜可心走在一起，你们并不清白。”
    “等等，什么叫做我们并不清白？我跟她可不好这一口。”陈沐沐斜他一眼，“我进入杜家之后，并没有单独跟她说过一句话，我也没给她任何东西，助纣为虐。”
    说着哂然一笑，“当然，信不信由你，我没必要对你放低态度，更不需要跟你解释。”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陌路人，她也不欠他什么。
    “我信你。”杜飞宇说道，“是杜可心自己的问题。”
    说着声音一沉，若有所思道：“但她却想着把你拖下水。”
    “不管杜可心什么心思，都跟我无关。”陈沐沐摊手，“我不喜欢以受害者自居，也不喜欢跟谁搅和在一起，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我脾气其实很不好。”
    这话里带着淡淡的威胁，虽不明露出来，听的人却都心知肚明。
    杜飞宇捏了捏垂在身侧的拳头：“杜某明白。”
    终于把人说通了，实在是不容易。
    陈沐沐摇了摇头，对杜飞宇道：“既然把话说清楚了，带我去见尊夫人吧，看你那么急，把自己性命都给供出来，想必她中的毒已经很严重了。”
    提及妻子，杜飞宇面上跃上几分担忧，没再废话，对陈沐沐一揖手，“姑娘，有劳了。”
    沈玲儿就在那茅草屋里，推开房门，就能看到。
    有钱人在山间盖间茅草屋，过着山水田园日子，那屋子里的东西，当然不会跟寻常农户一样简陋。推开房门，里头桌子柜子椅子案台什么都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且古香古色的，堆在一个小房间里不但不嫌拥挤，反而让人觉得极为雅致干净。
    看得出来，女主人是个很雅致有格调的女子。
    心念间，已经来到床前。
    杜飞宇撩起床上的纱幔，陈沐沐一眼便看到躺在床上女子的样子。
    五官温和绝美，即使闭着眼睛，也依稀瞧得出醒过来时候何等的风华绝代。她性子想必很温顺的，因为那张明明艳丽尖锐的脸，配合她那温和温润的气质，并没有给人很强烈的视觉侵略，反而有一种被雨后阳光洗礼的错感，很舒服，让人瞧着就不觉亲近几分。
    陈沐沐将人瞧了两眼，不觉称赞道：“杜家主是个好福气的，尊夫人这面相瞧起来就很旺夫。”
    其实她想说的是这女子面相瞧着是个善人，很好相处，但话说出口，见杜飞宇神色黯然，便顺势夸了他两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陈沐沐不经意的一句话，杜飞宇却深感赞同：“没错，她很旺我，很多人都这么说，而自从我娶了她之后，我不论哪个方面，都更上一层楼。”
    “你倒是不谦虚。”陈沐沐道。
    杜飞宇摇头：“这是事实，我能有今天的成就，玲儿功不可没。”
    至于怎么个功不可没法，他没说，只是忧伤而黯然说道，“她是我一生福星，遇见她，我三生有幸。”
    ……别老在她面前说情话了，她跟她家小情郎如今分离，尚且不知生死，在她面前秀恩爱，简直太不厚道了。
    陈沐沐瞥了一眼杜飞宇，刚好看到他看着床上女子的眼神温柔而痴情，心口微微一叹，伸手给沈玲儿把脉。
    一番望闻问切后，陈沐沐站起身来。
    “我夫人她情况如何，可是很糟糕？”杜飞宇瞧得她神色凝重，一张精神不好的脸顿时霍地苍白无比。
    “很糟糕。”对病人家属隐瞒病情并不是个事儿，早晚都得知道的，遂陈沐沐一点也不拐弯抹角，“她没有多久的寿命了，半年时间的积毒，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其实内里五脏已经一片糟糕，且那毒还在快速蔓延。若这样下去，不足半月，必死无疑。”
    杜飞宇身子一震，唇色白得发紫，干巴巴笑了笑，却是比哭还难看：“陈姑娘，杜某可是很担心夫人呢，你就拿别拿在下开玩笑了。我夫人几天之前，还是好好的一个人，怎可能中了那么久的毒，且我时常待在她身边，她若是中毒，我没道理不知道。”
    “对啊，你没道理不知道。”陈沐沐哂然勾唇，“你作为丈夫，该是最了解她的人，但半年时间过去了，她病得这么厉害，你为何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个问题？”
    “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是我不够细心，若我早点发现问题，不至于让这毒扩散，她便不会变成今天的模样了。”杜飞宇颓然坐到一边，神色崩溃，陷入浓浓的自责中，“是我害了她。”
    “当然跟你脱不了关系。不过最该责怪的不是你，而是下药的人。”陈沐沐见不得他这么沮丧堕落模样，忍不住嗤了他一声，“我又没说绝对救不了，你能不能别哭丧着脸，多晦气！”
    “所以，我夫人还有救？”听得陈沐沐的话，那捂脸自责的男人立马移开手掌，一脸期冀看着她，“姑娘，你是神医，你说了能救，就一定能救对吧？”
    “别给我扣帽子，我既不是神医也不是神仙，要救人，还得对症下药。”陈沐沐沉吟少许，说道，“你夫人中的这毒极为诡异，说是烈毒却又能熬过半年，说是慢性毒药，爆发时候却又惊人。我从未见过这种毒，解铃人还需系铃人，得找出这下毒之人，或许还有救。”
    顿了顿，“当然，你要还是隐瞒什么，我也无能为力了，因为即使有所谓解药，毒入五脏六腑，我都未必救得了。”
    这话相当严重了。
    杜飞宇肩膀垮下来，神色震惊而痛楚，沉默良久，道：“你是说，就算有解药也不一定能救活我夫人？”
    “看你怎么选择了。”陈沐沐意味深长瞥他一眼。
    杜飞宇微微合上眼睛，而后睁开，声音干涩而痛苦。
    “来人！”
    那把陈沐沐一路扛过来的男子立马从外头飘进来。
    “主子。”
    “去把大小姐抓过来。”
    杜飞宇冷着声音道，“如果她反抗，就用你们的手段！”
    毋庸回答，实际行动已经做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