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掩红妆陈沐沐陆锦丰》第594章 莫琴旧事

    莫大夫神色怔愣了一下，眼里浓浓复杂流过，默了半响，摇头。
    “我也不知道。”
    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这个莫琴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陈沐沐嘴角狂抽，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面部表情情绪过大，是难以遮掩的，何况陈沐沐根本就没想着遮掩。
    莫大夫瞅着她夸张的神情，叹了口气：“你也别见笑，当年的事情有些混乱，小琴没有跟我细说，我便也没办法理清楚。”
    陈沐沐嘴角更抽了。
    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有些无语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大夫表情一言难尽：“这……”
    陈沐沐都不想吐槽他了：“事到如今，您还瞒着吗？也瞒不住吧，您自己说过的，与其让我们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不如从您这里得到真正的答案。”
    这话无懈可击，莫大夫噎了噎，重重叹了口气。
    “当年小琴遇到了楚霖，情窦初开的少女，遇到意气风发的少年，便是一见钟情，二见相思，三见情深入骨，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然后他们便在一起了，楚霖甚至都向我爹娘求亲了。”
    这么说来，楚霖还真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不过，她听到的另一个版本可不是这样。
    “楚霖求亲，用的是什么身份？”
    “还能用什么身份？”莫大夫瞥她一眼，有些奇怪，“除了定北王府的世子，他还有别的身份吗？”
    陈沐沐怔愣住。
    到底谁在说谎？
    她没有说话，莫大夫何等聪明之人，立马猜到一些，当即沉下脸。
    “你可是听到一些什么风言风语了？”
    “风言风语何其多，想必不仅仅是我听到了。”陈沐沐哂然，“你们没有把控好风声，谣言便会四起。”
    莫大夫脸色难看，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一脸便秘说道：“那把你听到的那个版本说一说，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误导你们的。”
    说就说，反正也不是她自己的故事。
    若是她听到的那个故事是假的版本，这么跟莫大夫提起，说不得还是一桩好事。
    “我听闻的故事里，楚霖乃是骗亲的，用的是假身份，和莫琴在一起，只是为了骗她生下长子。因为楚家有诅咒，但凡楚家长子，必受诅咒，是天生不详之人，而楚家百年望族，根本经不得这般的笑话，遂楚霖便想出这么一出。他和莫琴生下长子后，回到京城再娶新妇，生出来的孩子，便是正常人，也是楚家的长子，关于楚家被诅咒的谣言，不攻自破。”
    莫大夫脸都黑了，显然气得不轻，却还能忍得住。
    “继续说下去。”
    “莫琴被抛弃后，咽不下去这口气，曾去京城找楚霖，却发现他已经娶了新妇。楚霖怕她纠缠，东窗事发面子不好看，遂哄着莫琴若她丢了陆锦丰，就纳她为妾。”
    陈沐沐偷偷看了莫大夫一眼，见他气得浑身发抖，还是没有阻止她，于是继续说下去。
    “心高气傲的莫琴哪里受得了如此屈辱，断然拒绝了楚霖的提议，愤然抱着孩子回莫家，可她虽有婚约，那婚事却是假的，当时的社会容不得女子未婚先育，莫家百年书香，也容不得出了这么个丢脸的女儿，便把她赶出莫家。”
    “莫琴离开莫家后，独自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抚养孩子，但流言止不住，总是最伤人，左右邻居知道她未婚有子，孩子还如此不详，背后皆是议论纷纷，甚至明里暗里刁难，莫琴原是想忍了，直到后来定北王费秋月心咄咄逼人上门，才知道这一劫难逃。”
    “她舍不得杀害十月怀胎的孩子，便偷偷将他送走，可即使这样，她还是逃不出秋家毒手。楚霖因为贪图秋家的权势，明知道秋月心在对付莫家，却睁只眼闭只眼，甚至因为害怕长子的事情曝光，也同时令人去莫家下达封口令。莫家人俱是铮铮傲骨，绝不低头，遂便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说完后，陈沐沐小心翼翼看了莫大夫一眼，“这些，都是真的？”
    “放屁！”莫大夫差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哪有这么离谱的事情，我莫家既然是书香世家，在当地也有名望，岂会连女儿的夫君什么德性不了解就点头了，定北王府虽然是百年世家，却还没到达一手遮天的地步！”
    他恨恨捏着床脚，差点就把床脚捏碎了。
    “到底是哪个王八孙子造的谣，这样的风声都能传到你耳中，想必小丰也信了吧！”
    “信了啊。”陈沐沐点头，一脸无辜，“这些事情，就是小丰告诉我的。”
    莫大夫胡子顿时根根翘起，眉毛差点飞出眼皮上。
    “哪个龟孙子，简直气死老夫了！居然造谣造到我小外甥身上来了！”
    陈沐沐默默远离这个即将暴走的老家伙，眼眸闪了闪，道：“说来也奇怪，反正你和小丰都相认了，怎的这种事情都没告诉他，平白让他误会了？他现在可恨楚霖了，千方百计要弄死楚霖呢！”
    “还有这种事情！”莫大夫瞪圆了眼睛，当真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楚霖可是他恩人啊，他要是弄死楚霖，简直忘恩负义泯灭天良！”
    “恩人？”陈沐沐眼眸闪动，摇头，“我听的各种版本故事里，只道楚霖是个花心大萝卜，是个始乱终弃的小人，还是个阴险毒辣不择手段的伪君子，就没听说过他对莫琴以及莫琴的孩子有过半点好。”
    “怎会没有半点好，这世上对小琴最好的，莫过于他了。”莫大夫微微合上眼皮子，踟蹰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语气沉重看着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一定要守好。”
    “秘密？”陈沐沐也纠结。
    一般好奇害死猫，秘密这玩意儿能不听就不要听，掺和太多了是会要人命的。
    但这事儿跟陆锦丰有关，她要是不听，就会错过了了解真相的机会。
    沉吟少许，郑重点头，“您说吧，我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巴。”
    人生自古谁无死，就像她自己说的，做个明白鬼也好过做一个糊涂鬼。
    反正她也答应陆尧贡献自己的身体，说不得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多知道一些事情，死的时候就更安心了，没那么多遗憾。
    莫大夫心情不佳，没注意到她的挣扎，一听得她点头，便将事情说了出来——
    “小琴当年跟楚霖定亲，并非完璧之身。”
    “啊？”这消息太爆炸了，震得陈沐沐脑子都有点懵。
    “并非完璧之身？”
    什么意思？
    莫琴当年遇到什么事情丢了清白，楚霖不嫌弃她还跟她在一起？
    还是她跟楚霖在一起的时候，忍不住偷吃了禁果，于是并非完璧？
    这两个理论，显然前者更有说服力。
    但她并不太确定楚霖是这样的人。
    直到莫大夫做出了肯定回答。
    “当年镇上有个亡命的江湖人，极其爱慕小琴，花了不少办法哄小琴开心，甚至还到我们家来提亲。”提到这个人，莫大夫眼里掠过几分厌恶，“他是江湖人，手上还有几桩命案，虽然他说他杀的是该杀的人，没有杀错一个好人，但这样刀口舔血的粗人，我们莫家并不希望小琴跟他在一起。”
    “所以你们棒打鸳鸯？”陈沐沐问道。
    “能够称得上鸳鸯的，首先得是两情相悦，若是小琴喜欢他，那我们算是棒打鸳鸯，可惜的是，小琴不喜欢他。小琴喜欢知书达理风度翩翩的公子，而不是那样的江湖草莽。”
    于是悲剧发生了。
    后面的剧情，陈沐沐大抵猜到了。
    “那后来呢？”
    “小琴拒绝他之后，便遇到了楚霖。”莫大夫睨她一眼，“你应该见过楚霖的样子，何等意气风发，何等俊美逼人，小琴一眼见到，便自难相忘。那楚霖也对她一见倾心，些许时日之后，俨然成为一对情侣。”
    莫大夫顿了顿，“楚霖不愿委屈她，便提出要去莫家提亲，这消息恰恰被尾随的那人听到了。本就是江湖草莽，哪里有那么多顾虑，在小琴回家的路上，逼着小琴嫁他，小琴不肯，他便用了强。”
    这段历史太叫人难以接受，莫大夫这个当事人的哥哥提起时候，眼中还有眼泪浮动。
    “小琴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就这么被他给糟蹋了。”
    陈沐沐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不合适，遂抿嘴沉默着。
    她愿意沉默，压抑了许多年的莫大夫可不愿意沉默，他咬牙切齿道：“那混蛋以为毁了小琴的清白，便能跟小琴在一起，可他不知道，我们莫家乃是书香世家，就算被千夫所指，也断然不会让女儿嫁给这种卑鄙小人！尤其小琴，本就不爱他，再被糟蹋，是宁死也不肯相随的！”
    陈沐沐点头。
    强x犯无论什么时候，对女人而言都是一种屈辱的存在，何况莫琴那样心高气傲之人，被强已经够痛苦了，若是还要嫁给这个犯人，估计比死还难受。
    “那后面……”
    “小琴一心想死，是楚霖劝住了她，他并非在意她完璧之身，即使她已经不洁，他还是愿意娶她，这世上的真爱，大抵不过这样吧。”莫大夫眼里露出些许动容，随后眉头深深拧起来。
    “可谁想到，不久之后，小琴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