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掩红妆陈沐沐陆锦丰》第102章 审讯

    陆玉莲和林秋儿对视一眼，心中暗暗叫苦。
    果然，陈沐沐说什么出远门都骗人的，这分明就是个圈套，而她娘两还傻乎乎跳进来了，被她们套个正着。
    主人不在家，她们却闯主人的屋子，本来就不合规矩道理，现在还被抓个现行，若是陈沐沐说她房间丢了什么东西，她们就是一百张嘴说不清楚了！
    陈沐沐瞧着陆玉莲母女脸上那复杂交错的表情，心中暗暗好笑，也不辜负她们的期待，眼珠子一转，慌张说道：“糟了，早上我还把五百两银子放在屋子里，这会儿不会不在了吧。”
    这不要脸的小贱人，她屋里哪里有什么五百两银子！
    陆玉莲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恼怒说道：“小甥女，你这什么意思，我和秋儿是借住在你们家没错，但我们都是行得正坐得直的人，坦坦荡荡的，你莫不是怀疑我们偷你东西吧？”
    “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我自是不会怀疑姑姑和表妹偷我东西，但是。”陈沐沐环顾身侧几个村妇，叹了口气，“几位婶婶都是知道的，我前几天刚丢了三百两银子，现在小偷还没查出来，我不能不防啊。”
    她语气一顿，目光若有所思掠过陆玉莲母女，“再说，姑姑和表姐，也没道理趁我不在家进我屋子对不对？”
    她没有把钥匙给陆玉莲母女，陆玉莲母女却能进她屋子，这本来就是说不通的事情。
    跟上次一样，银子丢了，她们都不知道是谁偷了一般，因为钥匙一直在她身上，别人没有钥匙不能进屋。
    所以……陆玉莲母女这次没有钥匙也能进屋，上次也是的吧？
    村里妇人见识短，但并不代表脑子不好使，听得陈沐沐一番话，顿时心中都有了答案，各种怀疑复杂的目光纷纷落在陆玉莲和林秋儿身上。
    有嘴快的，直接就嗤了一声：“难怪会丢东西，果然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若是住自己家的人偷了银子，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这陆玉莲跟她女儿竟然是这样的人。”
    “闹出这样的事情，这闺女以后就别想找到个好人家了，谁家儿子那么不长眼，会娶那手脚不干净的女人。”
    “可惜这么标志的姑娘，跟她娘一样，竟然是这种品行败坏的人物。”
    “亏得这家人对她们都是极好的，却是养了个白眼狼，我可记得，上次陈家丫头丢了三百两银子，这母女俩还诬陷是李氏偷的呢。贼喊抓贼，这两人实在好不要脸！”
    ……
    嘴碎的妇人总是愿意说出毒辣的话来，尤其事不关已，尤其是对那些品行败坏的人，更不会嘴下留情。
    听得杏雨村的村妇们不断嚼舌根，越说越难听，林秋儿恼怒地喊道：“你们别胡说八道，我和娘才没有偷东西，我们只是见沐沐房间门没锁，她房间又比较凌乱，特意过来跟她整理一下房间罢了。”
    村妇们嘘了一声，白眼和口水横飞。
    “这不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吗？沐沐那丫头都说了她离开的时候房间门是锁着的，钥匙都交给了小丰。”
    “那可不是，房间这么乱，翻箱倒柜的，根本不像是住人的，哪里需要她们整理，分明是被她们弄乱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说谎话都不打草稿的，可是我们都有眼睛看，哪里能轻易被她们糊弄过去。”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么不要脸的人也是活久见。”
    ……
    陆玉莲母女听着众人的讨论，那些妇人根本是唯恐天下不乱，话都是挑难听的来说，两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正待辩驳，陈沐沐已经脸色发白冲出来，怒道：“我早上出门时，房间里还放了五百两银子，这会儿竟不翼而飞了！”
    “你血口喷人，你房间里根本没有五百两银子！”林秋儿到底比较稚嫩，听得陈沐沐那话，立马炸了。
    “我房间里有没有放银子，我怎么会不知道！”陈沐沐转头看她，神色严肃而愤怒，“我把你们当姑姑和亲姐姐来看，没想到你们竟是这样的人，上次丢失银子我没找到证据我不说，但是这一次，你们如何狡辩！”
    “我怎么知道你的银子去哪里了，反正我们没有偷，不信你搜身！”林秋儿仰起头，不甘示弱瞪回去，恨恨开口，“你个居心叵测的女人，竟然蓄意陷害我们，你的良心何在！”
    “我良心何在？”陈沐沐气乐了，“你们偷我东西，被我抓了个正着，竟然说我居心叵测，说我蓄意陷害？若你们是清白的，我的五百两银子去哪里了，你们又为何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还把我的房间弄得一团糟！”
    “总之我们没有偷你的银子。”陆玉莲脸色很难看，但比起林秋儿，她显然冷静许多，“虽然我和秋儿进了你的房间，但我们确实没有偷银子。”
    五百两银子啊！她一辈子都找不到那么多钱，要是认了这个罪，别说声名会如何败坏了，光是这么一大笔钱，把她和林秋儿卖了都还不起。
    “没有偷银子，为何你们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陈沐沐冷笑，“你敢说你们没有贪图我屋里的东西？”
    她紧走两步，抓过房门口的钥匙，微微眯起眼睛，“这是我给小丰的钥匙，他那般谨慎的人，根本不会随便把钥匙给别人，那么这钥匙，你们是怎么拿到的，你们把小丰怎样了？！”
    偷东西本来就是很大的罪名，再来一个谋害性命，那可就糟糕了！
    “他好好的在河边抓鱼，一个大男人，我们能把他怎么的。”陆玉莲恼怒不已，反正她们的行为也被众人发现了，藏着掖着也没用，索性坦荡承认，“没错，我是偷了他的钥匙，我是觊觎你房间里的五百两银子，但是我们进了你的房间，根本就没看到所谓的五百两，约莫这是你设下的局，想抓我们的吧！既然已经被你们发现，要怎么处置随便你们，但我们母女根本没有拿那五百两银子，若是不信，可以搜身！”
    她算是想开了，与其被动承担罪名，还不如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式承认。
    没错，她和林秋儿是想偷东西不假，但她们什么都没有偷到啊。
    想偷东西跟偷了东西那是两码事，陈沐沐怕是设局心切，急急忙忙就跳出来了，可她却忘了一点——她和林秋儿身上没有五百两银子。
    说她们偷东西，她承认，但是想要她们拿出那五百两银子，门都没有！
    林秋儿还有些不解，听得母亲认罪，吓了一跳，才要狡辩，陆玉莲倏忽狠狠拉了她手一下，给她一个噤声的眼神。
    林秋儿便又安静了。
    跟母亲相处多年，母女两人早有很深的默契，陆玉莲的才智在她之上，她也深信母亲不是鲁莽的人，母亲既然敢认罪，必定已经铺好了后路，她静观其变就好。
    “那就搜吧。”有村妇附和道，“五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要是真不见了，那可如何是好。”
    这些村妇都在陈沐沐的食品小作坊帮工，陈沐沐给的工钱也丰厚，虽然偶尔也眼红陈沐沐的成就，但利益共同体，陈沐沐失败了，亏本了，没钱了，小作坊经营不下去了，对她们来说有害无利。
    哪个老板会像陈沐沐这般出手大方？哪个作坊建在村子里，方便她们做工？哪个地方的活儿，像陈沐沐的作坊一般活儿又轻松拿钱又快？
    小作坊若是经营不下去，说不得她们又得走原来的老路子，耕田种地来养家糊口，一个月为了口粮衣物紧巴巴地活着，吃了上顿没下顿，到了深冬还得衣不蔽体受寒……那种情景，光是想想，就不由得打哆嗦。
    所以，陈沐沐必须好好的，陈沐沐的小作坊，必须经营下去，陈沐沐的钱，也必须找出来。
    村妇们的心，是向着陈沐沐的。
    陈沐沐摇头：“不用搜，既然姑姑那么自信东西不在她和表姐身上，那东西必定不在她们身上的。”说着顿了顿，视线环过陆玉莲母女俩脸上的得意之色，缓缓补充道，“想姑姑和表姐这样聪明绝顶的人，不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那五百两银子，应该是被她们运出去了，拿不回来的。”
    她神色哀戚，村妇们的心一时间也揪了起来。
    银子！小作坊！工钱！她们安生的日子！
    这就要跑掉了……
    村妇们顿时凶狠起来，大声嚷嚷道：“不行，哪能这样算了，欠债还钱，偷东西就得吐出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断然没有让失主吃亏的道理，既然她们敢偷，就得有把钱拿出来的觉悟，不然就剁手！”
    “陆玉莲母女不讲情谊，偷你的银子，屡次让你们陷入困境，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呸，还亲戚！要是我有这样的亲戚，早就拿把菜刀将人砍出去了，省得祸害别人祸害自己！”
    “居然是从我们杏雨村走出去的人，这样的品行，真是叫人羞愧！”
    “沉塘吧，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
    村妇们越说越激烈，尤其在其中两个村妇没忍住去搜陆玉莲和林秋儿身上没搜到银子后，更是爆炸了。
    “偷了东西还义正言辞，这世上怎会还有这样的人！”
    “气死我了，这种不要脸的贱人多看一眼我都觉得眼睛脏了！”
    “沉塘吧，别让她们出去祸害人家了！”
    眼见村妇们越说越激动，甚至已经动手要把人抓起来，陆玉莲和林秋儿慌了，大嚷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们，做贼拿赃，要人证物证，你们没有在我们身上找到那五百两银子，你们不能说是我们偷了东西！”
    “没错，没有赃物，你们不能胡来，我们是想偷东西，但我们根本没有偷到啊！”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我们再恶劣也不过是偷东西未遂，你们凭什么处置我们！”
    “最坏不过是送官，你们不能草菅人命，县官不会放过你们的！”
    “等等！”听得陆玉莲母女的说法，陈沐沐喊住众人的动作，嘴角露出一抹深意的笑容，“你们想要见官？”
    “我们只是偷东西未遂，你们也没证据，县官不会为难我们的！”陆玉莲仰起头，深吸口气，“陈沐沐，我们终究是县官的子民，你送官吧，至于你说的还钱和沉塘，是黑是白，该交给县老爷处理！”
    民间起了纠纷，这是县官老爷的事情，交给县令来处理，没有一点问题。
    但是……
    “姑姑你的说法是好的。”陈沐沐唇边泛起泠泠的笑意，眼中却是一派寒凉，“不过姑姑一直说我们没有证据，但是我交给小丰的钥匙出现在你们身上，这是我第二次丢银子了，总共失窃八百两银子，且你们在我房中翻东西可是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说县官会听谁的说辞？”
    她轻笑一声，面色清冷，陆玉莲母女瞧着，竟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似的冰寒，“姑姑和表姐，你们应当还不知道我朝的律法吧，贪污或者偷窃，但凡超过一百两银子，狱刑十年，赏五十大板。超过五百两银子，直接拉出午门斩首示众。姑姑和表姐，别说我不念旧情不给你们机会，你们可得想清楚了，确定要到县老爷那里见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