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掩红妆陈沐沐陆锦丰》第100章 设局

    “什么!”饶是镇定如陈沐沐,也不由得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作为一个有远大志向的商人,虽然目前她只是呆在偏远的三星镇,但关于帝都那边一些达官贵人的事情,她多多少少还是听说过一些的。
    比如定北王楚霖和王妃秋月心,成婚多年膝下只有一个儿子楚旭然。
    是的,只有一子楚旭然,连个女儿都没有。虽然定北王府的妾侍也不少,但妾侍们均没有子嗣。
    如今楚旭然一死,那定北王的爵位再无人继承。
    也就意味着……陆锦丰这个独子,该上场了。
    “有些事情避无可避,不论你是否愿意,它都会找上门来。”陆锦丰看着她惊诧的表情,淡淡说道,“不怪林墨,定北王妃已经知道我的存在,她不会放过我。”
    “一个王妃而已,膝下又没有子嗣,能把你怎样。”陈沐沐嘀咕一句,脑海中灵光倏忽一闪,“你说定北王妃已经知道你的存在,那么前段时间我和你不断遇刺……那些人,不会是定北王妃派来的?”
    陆锦丰点点头,眸中有些阴霾:“那时楚旭然还没有死,她怕我威胁到她儿子的位置,便处处想要置我于死地。”
    若非林墨几次出手相救,只怕现在他和陈沐沐都已经身首异处了。
    “心肠这么狠。”陈沐沐食指摩挲着下巴,轻嗤一声,“看来楚旭然身死,这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送给的报应吧。”
    楚霖辜负莫琴一家,秋月心想要杀死莫琴的儿子,这定北王府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造孽造多了,遭报应了。
    “是否报应与我们无关,不过楚旭然身死后,我们的日子怕是逍遥不了多久了。”陆锦丰睨她一眼,“陈沐沐,以后有的你忙了。”
    “哎,我这是什么命,这么苦。”她磨了磨牙齿,这定北王妃也是神经病一枚,自己儿子死了,跟陆锦丰又没关系,你怎的还不肯放过陆锦丰一家子,陆锦丰祖上是欠了她钱不还吗?
    不过同样是女人,定北王妃的心思陈沐沐还是能够猜得一二的。
    儿子虽然死了,但不能保证她不能再生……虽然这个几率很小。就算不能再生,定北王没有其他子嗣,她去领养一个回来,她依然还是定北王府的当家主母。但陆锦丰回了定北王府却不一样了。
    陆锦丰是定北王的亲生子,唯一的儿子,而她跟陆锦丰素来没有什么瓜葛,若是陆锦丰回了王府,能有她安定的日子过?
    是人,总归是自私的。
    何况定北王还不知道陆锦丰没死,她要是悄悄弄死了陆锦丰,事后定北王查起来,也拿她没办法。
    “陆锦丰,你说年后上京,莫不是想认亲去吧?”
    “有那么好的一个父亲,有那么好的家世,为何不认?”陆锦丰眼中掠过一丝恶意的调侃,神色淡漠冷然,“这是他欠我和莫琴的,莫琴不要,我总归是要讨回公道的。”
    陈沐沐瞧他那阴森森的样子,不由得打个抖:“定北王妃对付你,我怎的反倒为她捏一把汗?”
    陆锦丰轻笑,修长的手指抓过她额前拂过的刘海,将之轻柔地归到她脑后,声音温柔沉冷。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被欺负了,那口气总归是要还回去的。”
    陈沐沐后退一步,斜他一眼,摇摇头:“罢了,你心中有计较就行,别把自己给玩死了。那帮人可没那么简单。”
    陆锦丰是什么人,嘴贱又不肯吃亏的主儿,定北王府那些人欺负他们,这小子能让他们讨好了去?
    以前是没能力没机会,但现在……有个林墨帮着呢。
    她担心个鬼。
    “你担心我,那不如。”陆锦丰站起来,拉着她的手,眉眼似含着无尽的笑意,“陪我上京?”
    陈沐沐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一跤。
    这小子调戏起人来,越来得心应手了,时时都不放过任何揩油的机会。
    不过他这般年纪,能知道什么是喜欢么?
    他见过多少世面和女子,会只喜欢她么?
    她摇摇头,将脑子突兀闪过的问句挥开,淡淡说道:“不陪。”
    干脆直接的拒绝,让陆锦丰好生一愣,他抿了唇,模样瞧着有些委屈了。
    “你不怕我被人给算计死了?”
    “人要有自知之明,若是没那个本事还偏偏要招惹人家,死了也活该。”陈沐沐微微眯了眼,浅笑,“陆锦丰,我一直觉得你不笨的。羽翼未丰,你肯定不会飞。”
    陆锦丰默然。
    这是夸他还是损他?
    不论如何,有那二百两银子,周转和作坊村民的月钱都够了。
    见到正宗的银钱,嘴碎的村民一下子都闭了嘴,在作坊干活更加卖力。
    陈沐沐进了一批新原料,又新教众人做了几个别致的点心,有王大娘李氏和白秀林日渐熟练的管理技巧,陈沐沐终于稍微腾出时间。
    三百两银子说不见就不见,害她闹得那般难堪,陈沐沐可没那般的好心眼便宜了小偷。
    她决定设个局,把贼引出来。
    于是这天,在吃过早饭之后,她故意趁着陆家几人还没去上工时候对陆锦丰悄声叮嘱道:“上次那笔钱丢了,我好不容易才跟人凑集了五百两银子,你可得悠着点看,别我不在家,回来就丢了。”
    陆锦丰眉眼含笑,安慰道:“你放心,自从上次进贼后,你屋子里的门窗都加了锁,没有钥匙谁都进不去。”
    他微微勾唇,“你可得把你手上那把钥匙看紧了,要是再丢了,可别找我哭。”
    “嘁,谁会哭。”陈沐沐将手里钥匙翻个转,拍到他手心,“不过你说的也对,我总是这般粗心大意的,上次就因为大意丢了那么多银子,索性我出门就不带钥匙了,你保管吧。”
    说着她微微侧头,看到陆玉莲和林秋儿已然竖起耳朵,唇边笑意更深。
    “我拿着便拿着,你早些时候回来,我与表妹说好了去河边抓鱼,今日就不送你了。”陆锦丰道。
    陈沐沐点头,拿好钱袋出了门去。
    李氏见得陈沐沐离开后,小心叮嘱陆锦丰道:“五百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可得把银子看好了,钥匙丢了,我们怎么赔呢!”
    “娘,我明白。”陆锦丰应着,把她送出门。
    李氏临走前,目光若有所思掠过陆玉莲母女,随后转身去了作坊。
    陆玉莲母女是不用去作坊干活的,小作坊要运行起来,请人帮忙干活,自不会是多么清闲的差事,陆玉莲母女又不是吃饱了撑着,哪里肯自告奋勇去免费给陈沐沐打工。
    见陈沐沐和李氏都离开了,陆玉莲借口跟村里人交流感情,也离开了院子。
    “表哥,那我们去河边抓鱼吧。前些日子看大牛二牛他们抓鱼,可有趣了。”独剩二人世界,林秋儿欢乐说道。
    “是挺有趣,我们作坊里的鱼,往常都是乡亲们抓好了再卖给我们,谁想沐沐那丫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吃我们自己亲手抓的鱼。”陆锦丰摇摇头,神色恍然有些恼火。
    林秋儿自是巴不得陆锦丰和陈沐沐闹矛盾的,闻言点点头,却是劝道:“表哥,表妹这是往日里被舅母和你宠坏了,年纪小不懂事,脾气性格差些情有可原,你莫要跟她计较。”
    “她是家中最小,是该宠着,我怎么会计较。”陆锦丰抓起渔网,漫不经心说道,眼里浅浅掠过一丝不快。
    陈沐沐是怎样的为人,他心里通透着,说年纪小不懂事,这人怕是林秋儿才对。
    会背后诽谤他人的女子,都不是什么贤良女子。林秋儿这番话,只会让别人看轻。
    林秋儿瞧他态度不冷不淡,知道自己碰了个钉子,心里头对陈沐沐越发厌恶。
    本该是她一个人的表哥,本该是心心念念着她的男子,却被陈沐沐这般不远不近吊着,实在叫人恼怒。
    不过陈沐沐想玩,等她失去那些资本后,还能玩起来么?
    林秋儿望着已然走在前面的陆锦丰背影,眼里闪过一丝诡谲的笑意。
    这陆家,终究是她的,这个男人,也会是她的。
    抓鱼,就是找到特定的位置,撒网,放下鱼饵,等鱼上钩再把网拉起来即可。这看似很简单的活儿,真正做起来,并不容易。
    每一个步骤都需要技巧,技巧不到位,鱼就不会上钩,哪怕上钩了,抓到鱼了,还是会让它给跑了。
    比如林秋儿,就已经放跑了五次到手的飞鱼。
    陆锦丰实在看不下去了,道:“你且在一边看着,我来抓吧,不然天黑就不抓不到多少鱼。”
    林秋儿也不纠结,径直让了位置,一边苦恼地辩解道:“不是我不努力,而是这些鱼太狡猾了,我根本抓不住。”
    陆锦丰没吭声,接过渔网,迈开步子,到指定的地方下网。
    林秋儿望着陆锦丰,但见少年宽肩窄臀,身形颀长,振臂将渔网掷入河中,动作干脆利索,优美如画。
    阳光明媚,渔网的边缘铜柄泠泠发射着日光,水雾渺渺,晕染出五彩的霞光,少年俊美的五官沐浴其中,宛若九天的神邸,神圣尊贵,让人仰望膜拜。
    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怎么瞧都是无懈可击的迷人。
    林秋儿对着陆锦丰的侧脸发了一会呆,倏忽才想起来自己隐藏的心思,眼珠子转了转,快步朝陆锦丰走过去,伸手去拉少年手中的渔网。
    “这般沉甸甸的,一定是条大鱼,表哥,我来帮你!”
    陆锦丰见她过来,下意识皱眉,正待拒绝,眼角余光瞥见她另一手一动,竟是朝他背后推来。
    以他现在的身手,要躲开她这笨拙十足的袭击轻而易举。
    可是,总要给人机会,才能看清她面目的吧?
    陆锦丰眼中泛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讽笑,倏忽放松了身子,任由它随着林秋儿推人的惯性,一个趔趄,朝河边那湿漉漉的淤泥中栽去。
    “啪。”水花四溅,溅起淤泥一片。
    这河里的水,着实清澈,可河边的泥土因为长期被水浸泡,又常被村民踩动,形成不少的淤泥坑,陆锦丰好巧不巧摔在坑里,顿时一身华服染上污泥,连眉角发梢脸庞都沾了不少污痕。
    “表哥,你……你还好吧?”
    他这狼狈的样子,就跟个落水狗一般,能好?
    陆锦丰抬手擦一把脸上的污泥,脸色阴沉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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