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掩红妆陈沐沐陆锦丰》第78章 反了反了

    围观的村民一片嘘声。
    牛氏这话虽然不中听，却也没错。
    虽然她人品不行，但确实生养了陆大义，于情于理，陆锦丰都是她孙子。
    可即使是儿孙，这老太婆对人也太过于苛刻了，尤其听得陆锦丰那些话后，村民对这个妇人更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平日里明眼看得见的就已经很刻薄恶毒了，现在连暗地里的那些事儿也被都抖出来，实在叫人不忍直视。
    村民中有人摇头，叹息道：“这陆锦丰，真是家门不幸。”
    通常说来，家门不幸指的是儿孙辈不孝，但用在陆锦丰这家子身上，却反能说明长辈的刻薄。
    陈沐沐瞥见陆锦丰放置于身侧的手悄然捏起，指节被捏得泛白，心中暗暗吐槽，这牛氏简直太过于厚脸皮，都快把陆锦丰这小子给气晕了。
    就算再聪颖坚强，到底不过是少年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又有多强？
    她清了清嗓门，正待挺身而出为陆锦丰说两句公道话，正主却是眉头一扬，寡淡开口了。
    “没错，你是生了我爹，也养了我爹，但我爹在世时候，又何尝没有孝顺你，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你，连我和娘都没有被他那般照顾过，只是因为，你的生养之恩。”
    他自嘲一笑，“你生养了我爹，我爹也将自己那条命还给你了，现在你只是牛氏，与我们何干？更别说，你已经跟我和我娘断绝关系了。”
    “什么叫你爹已经将那条命还给我了？”牛氏气得浑身发抖，“你这野种嘴巴没个把门的，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你爹什么时候把命给我了？要真那么孝顺，现在就应该活着给我尽孝，而不是任由你这个小畜生在这里羞辱我！”
    “羞辱你么？”陆锦丰嗤了一声，眸中诡谲，有暗芒掠过，他抬眼看她，像是在看一种稀世绝有的怪物一般，“那便是羞辱罢了。难道你忘了，我爹那病原本不重，若不是为了救落水的你何至于染上风寒，偏染上风寒后，你又拿走了他救命的药钱，逼得他身体每况愈下，直到再也治不好了？”
    他顿了顿，音调扬起，声音冰冷如寒霜，“牛氏，你说，这算不算是被你害死的？算不算还了你这条生养之恩的命？！”
    他声音大，敲击在心中，给人的震撼更大。
    村民们不乏有良心之辈，听得这些话，眼眶都红了，开始议论牛氏的狠毒。
    “这虎毒还不食子呢，牛氏也太过分了。”
    “我竟然不知道大义的病是这么来的，可惜了一条好命。”
    “亏得牛氏那老太婆还到处说大义夫妇对她如何不好，连命都给她了，还想要怎样个好法！”
    “连儿子治病的钱都要拿走，把自己儿子活活逼死，这牛氏的心实在恶毒。”
    “那可不是，可怜陆大义舍身救母，没想到救的母亲竟然是那样的人。”
    “要我说，这牛氏就不该救，那么狠毒的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还不如早死了算。”
    “太叫人唏嘘了，大义叔为了她都病死了，她竟然还虐待大义婶和小丰哥，简直没人性！”
    “如果我没忘记的话，这女人前段时间还说小丰哥和李氏是扫把星，把大义给害死了？切，这女人才是扫把星！”
    ……
    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大，村民们好容易找到茶余饭后的谈资，顿时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来，更有过激嘴贱者，直把牛氏损得比牛粪还臭。
    牛氏一张老脸青了紫紫了青，众口难填，她可以单独骂陆锦丰和李氏，但真要对骂起来，哪里是一干村民的对手，这会儿心口憋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尤其看到陆锦丰那淡定冷漠样子，更是气得直想晕过去。
    要按照往时，陆锦丰要是敢这么跟她说话，她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反正孤儿寡母她也没少欺负，只是现在陆锦丰营养跟上来后，少年的身子骨就像雨后的春笋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这会儿长得又高又壮，她这把老骨头哪里是他的对手。
    再说了，就冲着小野种那身冰冷摄人的气质，她也不敢下手啊！
    但这口气，当着众人的面被奚落的气，怎能咽的下去！
    牛氏移开目光，开始寻找可以撒气的对象。
    陆锦丰不可以，李氏不在，大牛二牛借她三个胆子也不敢教训村长的亲戚，那么能教训的只能是……
    牛氏的目光落在陈沐沐身上，眼中满是怨毒。
    都是这死丫头，自从她进门后，陆锦丰和李氏不但身子骨变好了，生活也好了，对她的态度更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都敢跟她杠上了，更是因为她骂了几句就要跟她断绝关系，现在搬了新家，都敢不通知她一声！
    都是这个死丫头，都是这个扫把星！如果没有她，陆锦丰和李氏就还是那个被她踩在脚底下的小贱人，根本连跟她对视的资格都没有，要是没有她，这两个看不顺眼的东西早就死了！
    这个死丫头，这个小贱人！
    牛氏眼里燃起了熊熊怒火，她想着，这把火再烧一会儿，她约莫就能有勇气上前把那死丫头给打死了。
    陈沐沐阅人无数，牛氏那不加掩饰的目光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当下噗嗤一下，眸中满是轻嘲，在老太太脚尖迈动，挥舞着巴掌准备扑上来的那一刻，红唇轻启。
    “牛氏，上次被卸掉的胳膊还好吗？”
    牛氏前行的身子一僵，左脚踩到右脚，一个踉跄脑袋就朝地上扑去。
    “娘。”在一边看戏的罗氏大吃一惊，眼疾手快扶住老太太，假意关心问道，“娘，你还好吗？”
    这老太太年纪一大把，平日里懒懒散散不说，还嘴巴不饶人，要是磕了碰了，在床上躺个四五天，那她岂不是要遭罪了。
    这老太婆绝对不能出事，要是出事了，谁给她喂饭照顾她，她自己要忙的事情本就够多了！
    “好个鬼，都是你这懒妇，整日就没想个好的，心术不正才唆使人做错事，要你有何用！”牛氏可不领情，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发作不得，罗氏过来搀扶，刚好就成了她的发作对象，当下就一巴掌打过去，骂骂咧咧开了。
    “你打我？”罗氏捂着脸颊，满眼的不可思议，她咬牙切齿瞪着牛氏，“老太婆，你在野种这里受了气，我可没找你惹你，你凭什么打我！”
    “打的就是你，要不是你这懒妇怂恿，我能好心来这里帮忙，然后丢人现眼吗！”牛氏感受到来自围观村民们异样的眼光，心里更气了，又打了罗氏一巴掌，“莫怪别人说妇人嘴巴太差就会惹是生非，你这懒妇天生就是一张贱嘴，不打你我都对不起陆家的列祖列宗了！”
    陆家的人好面子，牛氏也好，虽然平常她看起来不甚在意这些虚名，但骨子里依然有几分羞耻感——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议论纷纷，那异样的眼神就是假装不知道都不可能吧。
    人较之于畜生，就在于脑子，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当然不能对这些非议无动于衷。
    这面子落下，总得要找回的，不然以后怎么在村子里抬得起头来！
    “你个疯婆子，是陆锦丰那个叶总惹的你，你不敢找他麻烦，就拿我撒气是不！当我好欺负不成！”牛氏不是个好脾气的，罗氏同样不是，本来在村子里面因为孝道的名头压着，只能对牛氏表示顺从，但今天无缘无故当着众人的面对她撒气，这口气她可忍不了。
    罗氏扑上去，揪住牛氏的衣领，几记耳光响亮扇过去，嘴里骂道：“你这婆子，我可不同于李氏那般懦弱无能忍气吞声，你敢打我，老娘也不会放过你，你要面子就别犯贱，犯贱了别怨别人！”
    “够了，丽丽，别打我娘！”早听闻娘和媳妇过来闹事的陆大仁已经站在人群里，因为生性相对懦弱，也想着看看娘和媳妇能争取到点什么，便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见罗氏发了狠，把牛氏一个劲地揍，生怕出了事情，赶忙喝道。
    这年头，孝字头上一记锤子，孝比天大，作为媳妇打娘亲，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还得了！
    “是你娘先打的我，你怎么不去教训她！”被陆大仁拉开的罗氏犹自不甘心，对着牛氏又踹了两脚，怒不可遏道，“她生你养你，可没有给我喝过一口奶养我一口气，我凭什么要看她脸色，贱人就该打，你别拦我，今天我非得打死她不可！”
    罗氏是真的气急了，说话口不择言，做事也一股热气，根本不计较后果。
    于是她的话音落，全场都静默了。
    陈沐沐倚着门坎看戏，嘴角勾着淡淡的嘲讽。
    蠢女人，时局都看不明白，不论哪个朝代，孝字都能压死人，她既然嫁给了陆大仁，就是陆家的媳妇，在古人保守的思想里，对婆婆动手那都是大不敬的，何况她还敢扬言要打死牛氏。
    冲动是魔鬼啊，牛氏就算要死，岂是她罗丽丽能打的？
    她轻轻嗤笑，似乎已经开始预见到了罗氏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