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掩红妆陈沐沐陆锦丰》第25章 断绝关系

    陆大全和牛氏的惨叫引起了村民和罗氏的注意，罗氏冲到陈沐沐面前，又惊又怒。
    “陈沐沐，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对长辈不敬！”
    陈沐沐眸中掠过一丝冷笑，看着她指到鼻梁面前的手指：“怎么，你也不想要手指了？”
    “陈沐沐，你别欺人太甚！”罗氏是吃过陈沐沐亏的，昨天陈沐沐拿着菜刀凶神恶煞的模样历历在目，哪里敢触她霉头，急忙把手指收回来，顾自气愤不已，“大全和娘都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打他们，不尊老不孝顺，也不怕天打雷劈吗？！”
    这话一说，围观的村民有些人已经赞同附和起来。
    在传统的观念中，不孝是很大的一顶罪名，不管老人做错了什么事，殴打老人是万万要不得的。
    “尊老和孝顺，就是为了让你们打我们，污蔑我们吗？”陈沐沐不以为然，扫一眼门前的村民，“大家都看到了，你们把我娘抓起来毒打，把她关在笼子里拿去浸猪笼，又要殴打我和小丰，你们说，究竟是谁欺人太甚？”
    不等罗氏回话，她又哂然一笑，“而且，你们要是不打我，我会还手吗？论孝顺，我娘才是我的长辈，你们对我娘不敬，我为我娘讨回公道，这才是孝顺吧！”
    陆家人的野蛮在村子里也颇负盛名，杏雨村就那么点大，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是什么性格什么脾气哪里不清楚。今天的事情虽然陆家抢了先机将李氏捆起来，但他们眼睛不瞎，脑袋也没坏掉，怎么会看不出是牛氏一行人要刁难陆锦丰母子，听得陈沐沐把话戳破，哗然一片。
    甚至有个不怕死的人叫喊道：“陆小娘子说得没错，李氏才是她婆婆，你们殴打李氏，人家为婆婆讨回公道怎么就不孝顺了。怎么着也是你们不对在先，也是你们先动手的吧。”
    “那可不是，明明自己理亏，然后拿孝道压人。”白秀林小姑娘在人群中点火，“昨天的事情村长都作出判决了，是陆大全一家子做得不对，结果回头把祖母请回来，一个‘孝’字就要拿人家三口去浸猪笼，这算什么本事。”
    白秀林的话永远最戳正点，一下子让哗声更大了。
    “不过是风言风语，李氏平日里规规矩矩的，怎么就变成跟人通奸了，污蔑也要那个证据啊。”
    “说浸猪笼就浸猪笼，欺负李氏男人死得早吧。这年头，又不是有石锤证明李氏不守妇道，信口雌黄就抓人，这猪笼一进去，以后叫人家李氏怎么做人。”
    “哎哟，长得好看也是罪，我家小五长得也好看，难道我媳妇也跟人私通了吗？”
    村民的言辞越来越犀利，牛氏气得眼白直翻，身体痛，心口痛，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于是手掐着扶她陆大全。
    “娘，娘你别掐我啊，我也疼。”陆大全两眼泪汪汪，他也被陈沐沐弄得手脱臼了好么。
    “胡说，你们信她的话，她的话全是歪理！”罗氏气得鼻子都歪了，对着村民怒道，“这是我们的家事，爱怎么做怎么做，要你们管！咸吃萝卜淡操心！”
    白秀林抱胸笑，丝毫不给她面子：“要是家事你们就藏起来做啊，搞出这么大动静，不是为了让大家评说的吗？”
    “我乐意！”罗氏气呼呼的怼道。
    牛氏已经忍不住了，好容易在陆大全的搀扶下直起身子，却见她指挥派出的壮丁已经在陆锦丰和陈沐沐手下丢盔弃甲，这会儿都被摔在地上，样子可惨了，登时三角眼一瞪，气得胸口直喘粗气。
    “反了反了，这世道变了，老娘连自己儿媳孙子都教训不了，苍天何在！”
    陈沐沐才不管她怎么个生气法，把围殴她的麻烦解决后，蹲下身子想把李氏扶走，却没看到牛氏眼里凶光一闪，没受伤的手一拐，拐杖就朝李氏脸上打去。
    “今天来了你们谁也不想走，要是不教训一番，怎么对得起我老陆家的列祖列宗！”
    “小心。”没想到牛氏这么卑鄙，竟然还偷袭，白秀林眼尖，惊呼一声提醒道。
    陈沐沐也看到牛氏的偷袭了，但既然是偷袭，速度自然很快，等她反应过来时候，拐杖已经到了面前，根本阻拦不住。
    她倒吸口气。
    一只手从斜里伸过来，堪堪在拐杖砸上李氏脸的一寸处抓住它。
    陈沐沐愕然抬眼，陆锦丰一张因为生气而泛黑的俊脸绷得死紧，眼中火光灼灼，周身透出一股骇人的煞气。
    他抿了抿薄唇，冷厉盯着牛氏，周身骨骼隐隐发出咯咯声响。
    “奶奶，当着我的面伤害我娘，你当我是死人吗？”
    牛氏一只手受伤，加上身子本就年迈虚弱，任是她使出了大力，也没能夺走陆锦丰手里的拐杖，气得一头花白的头发如同花枝颤抖：“小畜生，你叫谁奶奶，你就是个野种，我陆家没有你这孙子！”
    说着扫一眼浑身狼狈的李氏，眼神怨毒狠戾，“你跟你那不要脸的娘一样，活着惹人嫌，死了埋进土里都污染水源！你别叫我奶奶，我陆家没你们这些儿孙，你们这些肮脏物，只配跟猪同圈，终身同臭！”
    究竟是多大的仇恨，多深的厌嫌，才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
    陈沐沐朝陆锦丰和李氏看去，李氏脸上沾了灰尘和血迹，蓬头污面的，却依稀看到她苍白的皮肤和灰紫色的嘴唇，依靠着她的身子不断颤抖，显然被牛氏这话深深伤到了心。
    陆锦丰面色倒是不变，但拳头紧握，骨节泛白，眼底的深邃也表明了在忍耐的边缘。
    陈沐沐有些不忍撇开头，遇到这么一家极品亲戚，确实有够伤脑筋的。
    僵持间。
    “小畜生，野种，肮脏？”倏忽，陆锦丰微微笑了，笑得百花媚生，霍地松了抓着拐杖的手。
    牛氏本就紧紧抓着拐杖，陆锦丰一松手，她把持不住惯性，砰地往后摔去。陆大全没及时抓住她，牛氏便狼狈砸在地上，牵扯到右手被陈沐沐弄得脱臼的地方，痛得一声惨叫，然后整个村子里飘荡着的都是她的咒骂声。
    “小畜生，小贱人，你们几个狗养的，不敬乡邻，殴打长辈，辱骂祖宗，不守妇道，不念亲情，老娘怎么不早点把你们掐死，留着你们祸害！老陆家的名声都被你们玷污了，你们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村民们面面相觑，面对牛氏疯狗一般的嚎叫发疯，皆是摇头叹息。
    “造孽了，摊上这么个亲戚。”
    陆锦丰拳头捏得更紧，薄唇紧抿，眼里的火花几乎要蹦出眼眶来。
    陈沐沐有些担忧，刚想安慰他一下，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既然那么讨厌，又不念骨血亲情，见面就跟仇人一样，怎么不干脆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呢。”
    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陈沐沐疑惑转头，顺着发声处看去，林半仙甩着他的道士宽袖，姿态飘逸，俨然有几分仙人之风，而他身侧，是村长？
    一道灵光蓦然从脑中闪过，是林半仙把村长请过来了？他算出他们有难？
    “断绝关系？是啊，既然那么讨厌，怎么还要有往来呢。”林半仙的话似乎提醒了陆锦丰，他环顾陆家大宅门前惨状，目光落到一身狼狈的李氏身上，惨然一笑，眼中决心乍现，对嚎叫不已的牛氏道，“奶奶，既然你认为我和娘的存在辱没了你老陆家的门风，侮辱了祖宗的祠堂，那么，我们断绝关系吧。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再是亲人便是。”
    “不行！”李氏第一个反对，但她受伤太重，身子虚弱，发出的声音如蚊呐，根本无人在意。
    在乡下，最重的便是亲情，她本来就没有丈夫了，要是再失去跟陆家的牵扯，在村里便真的是孤儿寡母了无依无靠了，别人怎么看待他们，儿子以后的名声怎么办，断不能让他乱来！
    罗氏注意到李氏的神情，嗤笑一声，推了陆大全一把。
    李氏不好受，对她来说，就是最好受的事情。
    “这提议好啊！”陆大全得到妻子的暗示，眼珠子一转，对牛氏说道，“娘，反正你也看他们母子俩不顺眼，不如趁今天当着全村人的面断绝关系吧，省的他们以后再来纠缠我们，我们陆家家底本来就单薄，可不能再继续施舍他们了。”
    顿了顿，他又道，“这娘两一个水性杨花一个薄情寡义，反正不是我们陆家人，根本对我们无用，再说了他们一个个都是祸害，跟他们早点撇清关系，以后他们惹的恶名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听得陆大全的话，牛氏的嚎叫停下了，她眯眼思量，目光在陆锦丰、李氏以及陈沐沐脸上转一圈，又在村民和村长等人脸上转一圈，哼了一声：“那是自然，这一家子祸害，我早看不顺眼了。”
    她踉踉跄跄站起来，在陆大全的搀扶下走到村长面前，“村长，今个儿的事情您都看到了，我这大房的不孝儿孙真真正正要气死个人，还把我和大全打成这模样，简直没有规矩，还望村长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