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灵凤眸微眯,实话实说:“嗯,履诺而已。”言简意赅,很符合梓灵的风格。可是佰夷却是明白了,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低气压,仿佛一个装着炸药的火药桶,看似平静,一触即发:“你告诉我,你答应他什么了?!”
梓灵低垂着眸子:“你知道的,我对蚩风说过,他要什么我都会给他。”梓灵此时说起这件事,已经没有了当初痛彻心扉的被背叛感,也没有了难过,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经历过这件事的人不是她一般,“所以,他要的是我的命。”
“所以你就给他了?!”殊不知,梓灵的话一下子就点着了佰夷的火药桶,佰夷一脸沉怒,拍案而起,两眼中仿佛燃起了两簇火苗,直接就爆发了。
“梓灵你个王八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是,你兑现了你的承诺,你是英雄,你是豪杰,你一诺千金!那我们呢?我们算什么?那我们这些你一句话可以为你上刀山下火海的兄弟在你心里到底算TMD的什么?!”佰夷气急了,直接把手边的杯子摔倒了地上,吓了众人一跳,可那个始作俑者却是眼眶通红的看着梓灵,眼中的痛色任谁都看得出,“是,那狼心狗肺人面兽心的东西是你心尖尖上的人,那我们就是狗屎吗?!你说也不说一声就去兑现你的承诺了,你把我们放在哪里……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们发了疯似的找你……当我们看到……看到……”佰夷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整个人顺着桌子蹲到地上,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梓灵秀眉轻蹙,看着在那捂着脸哭,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起身走上前,抓住佰夷的胳膊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轻叹一声:“别哭了,是我不好。”
在场的几个人虽然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也从只言片语间得到了许多信息,在心疼梓灵的同时,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这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有点……
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停了,佰夷抓着梓灵的白衣把眼泪都蹭在了上面,泪眼朦胧的看着梓灵:“他对你,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宁愿为他去死?
梓灵自然是看到了佰夷的小动作,这要是平时,她绝对就把佰夷给扔出去了,不过如今,谁叫她理亏呢。梓灵语气淡淡:“不,他已经不重要了。”曾经无论多么喜欢与在乎,但终究不是爱,转瞬即逝,便可湮灭成尘,再无痕迹。看到佰夷的情绪稳定下来了,梓灵从袖中取出一方白帕:“把眼泪擦擦,丢不丢人。”
佰夷接过来,有些赦然,沉默了好一会儿,算是彻底平静下来了,其实她早就有此料想,蚩风那个卑鄙无耻的玩意儿根本杀不了梓灵,多半就是用了什么诡计,现在证实,却在在情理之中。两人分别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梓灵的衣襟处还有些暗色。
佰夷擦了擦眼角,眼睛还是有些红,不过情绪已经镇定了,说话也有条不紊:“当时,我带着一些兄弟在南美跟一个大毒枭玩捉迷藏,半个月无法与外界联系,终于把那毒枭干掉,联系上组织之后,才知道,道上都传开了,蚩风那王八蛋说你失踪了,因为他是仅次于你的第二杀手,根据顺位继承的原则,他自封自己为新一任的杀手之皇。哼,平常出任务一年没消息都是常事,哪有半个月就宣布失踪的道理?!我觉得不对劲儿,就通知了风雨雷电,一起杀回了组织。”
说到这里的时候,梓灵的眉梢狠狠地一颤,蚩风的实力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佰夷他们,哪怕再加上风雨雷电四人,也不是蚩风的对手,更何况事隔半月才回去,本来就失了先机。
佰夷冷笑不已:“蚩风那狗杂碎,他跟我们说你没有失踪而是在闭关,他的一切行动都是奉你的命令行事,让我们有什么问题等你出关再说。当时我们虽然半信半疑,但是既然说是你的命令,我们就不能对他怎么样,至少明面上不能。苍天有眼,蚩风自己忍不住了,开始大肆敛权,可是从梓灵手下风风雨雨过来的人,又岂是软柿子!那些人个个桀骜不驯,除了你,他们有怎么会甘居人下?!在蚩风杀死一批人之后,他们就感觉到了不寻常,聚集起来问蚩风要人,毕竟谁都不相信蚩风能杀死你。可是我们打不过蚩风和他的同党,那一场大战,几乎覆灭了整个杀手界,一些好手几乎都没有了,就连风和雷也……”
从佰夷的只言片语中,已经几乎可以窥见当时的惨烈,梓灵第一次为自己当初的决定后悔了。
佰夷顿了顿,小心翼翼的觑着梓灵的脸色,道:“最后,没有了办法,我去找了钰少。我听说你与钰少有些交情,又,加上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去扰了钰少的清静。”佰夷微微低头,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钰少,那个在江南的一处竹林中过着宛若隐士一般生活的神秘男子,明明温润如陌上君子,却偏偏能让黑白两道的人都闻风丧胆。
梓灵神色微微一顿:“萧君珏?!他怎么说?”这个萧钰,表字君珏,实力可以说是深不可测,却偏偏喜欢待在江南紫竹林里隐居,着古装,抚素琴,阅诗卷,仿佛与整个世界都是脱节的,紫竹林设有阵法,别人无法闯入,他也不出来。梓灵与他只见过几次面,却总有一种看不透他的感觉,对所有人都仿佛是冷漠到不屑一顾,却偏偏在面对任何人时都能笑的温和的宛若二月春风,仿佛天地万事他已了然于心,却是笑看人间沧海桑田。
佰夷诧异的看了梓灵一眼,见梓灵没有责怪她自作主张去找萧钰,才道:“钰少说,一切都是注定,蚩风的命,除了你,无人可以置喙,叫我放心。然后,”佰夷的表情有些纠结,若要描述详细的话,大抵是……哭笑不得,“然后,钰少就让人放出消息,宣布自己要进入杀手界。消息发出后不到一个小时,钰少便成了公认的杀手之皇,甚至没有人提出让他跟蚩风二人比试一番,就像是理所应当的一样。接下来就是一呼百应,带了一群从来没有在道上出现的人跟我们一起回了组织,堂而皇之的占据了总部,最奇怪的是,他不让我们杀蚩风,只说你不会想见到蚩风的。不过钰少走后,电一时冲动,把蚩风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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