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一生弦》第十一章 前朝后事

    “哗——”
    桌上的菜瞬间被我扫落在地，衣袖上还沾染着不知哪道菜的汤水。盘子、碗也不知打碎了多少，只是落地的瞬间，空气也都凝结了。
    “何为禁忌？！我父亲说，盘中食是百姓辛苦所劳，不得浪费，浪费便是恶，所以浪费盘中食便是禁忌。你现在是想告诉我曾经鼎立于京城三大家族为首的骆家，效忠朝廷体恤百姓的骆家是禁忌？”我压着声音，即使不是父亲的女儿，可是骆家不在了，唯一存留下的骆钰然却也只能隐姓埋名的苟活着，如今听到对骆家的评论只是禁忌二字，心中竟然有几分凉意。
    “小姐……骆家不能提。”张姨抬眸看着我，眼中闪着泪光，坚定的摇了摇头。
    就好像即使踩到我底线，也必须否定我。
    “那你能告诉我吗？为什么不能提？为什么当年骆家一夜之间消匿？为什么从未有人提过这件事？即使骆家犯过滔天大罪，谋反叛国的罪行，朝廷为什么不审理？不调查？”我扫视过坐在一旁垂头不语的齐婶和曲姨。
    “提起这事，不得不追溯到前朝……”张姨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张宣……”曲姨开口喊住了张姨，张姨的闺名便叫张宣。
    “既然小姐想知道，那便告诉她，这件事她早晚都得知道，先告诉她，以防她以后再鲁莽行事。”张姨看了眼曲姨，缓缓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大梁有一个历史，大梁在建国时，梁取的是皇后的姓氏，当然不是因为皇帝对皇后的感情，而且因为他用这一点宣告天下人，或者说是安抚天下人，即使前朝颠覆，但是与过去没什么差别，只不过换了个人做了皇帝罢了。前朝皇帝和他的夫人十分相爱，所以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前朝公主，在公主及笄时，不少使臣前来求娶公主，可是前朝皇帝知道，他们想娶的不仅仅只是公主，还想要这个国家的继承权，所以在婚事这方面，就从儿女之情升到了国家大事。后来就是一拖再拖，眼看着公主已经过了双十，也没有亲事，正巧宫中新来了一位琴师，性格温雅，和公主更是相配，抵不过公主的软磨硬泡，皇帝便同意了这门举国同庆的婚事。”
    “那位琴师便是大梁皇帝，可是在前朝皇帝驾崩不久，便迎来了继承人这个问题，这个继承人本应该是公主和琴师的孩子，可奈何俩人成亲多年无子嗣，只能立琴师为皇帝，公主为皇后。”
    “一晃多年，大梁国泰民安，百姓也安居乐业，可是大梁皇帝却也立了不少妃子，慢慢的皇后发现宫中不少妃子已经有了身孕。这让皇后有了危机，不仅仅是对她和琴师的感情，更是整个国家，可是成亲多年都无身孕的她一时没有办法，只能找当年前朝皇帝秘密留给她的人帮她，那个人便是骆家家主，也就是骆老爷。当年为了能接近皇权，骆老爷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皇帝的赏识，一下，皇帝破例在京城封了三大世家。”
    “分别是骆家，江家和游家，骆家为首。三大世家既是富贵权势的象征也是平衡权利的砝码。骆老爷也因此招揽了不少奇人异士，但是皇帝见他招揽的只是一些大夫，神医什么的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这般。可是后来骆老爷招揽的人其中有一个人终于找到了皇后怀不上孩子的源头……”
    “皇后不是怀不了孩子，她只不过被人下了毒，才导致多年一直不孕，可是下毒人是谁，明眼人都知道，不想她怀孕，不想她生下继承人的无非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皇后还是决定铤而走险一试，以毒攻毒怀上了龙胎。可是，她是用精血在养这个未成形的孩子。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在不受外力的伤害下失去，皇后称病，拒绝一切宾客包括皇帝在内的人探望，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皇后暴瘦，她也意识到有可能还未生下孩子，她便可能与孩子一同赴死，可是她又不舍得，又不甘心。可是她还是秘密的召见了骆老爷，她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终于决定了，她不管腹中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不希望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染上权利，就要被囚禁在这宫闱里，她选择秘密生下这个孩子，然后让心腹把这个孩子交付给骆老爷，那个孩子也就是小姐您。”
    “小姐出生那天，京城下了暴雨，雷雨交加的夜晚，皇后拼尽一切，赌上了命把小姐生了下来，可是小姐刚出生，皇后便没气了，为了掩盖皇后的死因，骆老爷四处搜罗，找到了一位与皇后身形相差无几的女人，从密道把皇后换了出来，那个女人因为害了无名的疫病，脸上早就溃烂的不成样子，皇帝当得知皇后去世的消息大怒，杖责了皇后宫中上上下下的宫人。怕疫情传染便匆忙把皇后火烧了。可是那种疫病在骆老爷运进宫中的时候便检查不会传染，可是皇帝却连检查都不检查，便草率的命人把皇后火烧了。”
    “这个偷梁换柱当时耗费了骆老爷不少心血，他提前让骆夫人假装有孕，过了皇后去世的风头，骆老爷便找了个可信的产婆。当晚，骆夫人突然摔倒，孩子提前降世。”
    “骆家小姐，名唤钰然。玉中之王之意的钰然是皇后的小字。”
    “这便是皇后娘娘的一生，也是你的身世。”
    张姨话落，齐婶和曲姨的目光都聚向我，我看到她们眼中的泪光和怀念，一时之间我好像明白了，自己所追逐的真相不过是那些为了掩盖我身世一个又一个生命的消逝，皇后为了生我而死，整个骆府为了掩盖我的身世而灭，而我却还如此放任自己。
    也许之前我觉得我就是骆钰然洛弦笙和骆钰然是一个人，可是我突然发现骆钰然早就死了，死在了骆府的大火中，那场大火只为了塑造另一个生命，骆家不是禁忌，禁忌的不过是骆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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