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王座》第九十二章 岩尘之杖

    初冬的寒意早已入侵到内陆，尤其是在这山地。紧急凑齐的军队并没有准备什么厚衣服，身为要塞的嘉瑞沃尔也不可能提供这么多衣服。他们只能避开山麓山谷口这类风大的地方，急忙地赶路。
    晚上的时候，希娅会给每个帐篷亲手施加魔法，让他们不至于在夜里冻僵。
    她和仓兰雁兵分两路，仓兰雁负责将檀伽罗临时拼凑的那些军队送回领地，同时带领那些精灵前往帝都，并安置他们；希娅负责将普洛斯的军队交还给男爵，同时联络男爵和盖森侯爵让他们做好准备应对丢利恩的发难。檀伽罗本人带着普利瓦恩直接回帝都，伊辛王将圣祭典礼的操办事宜交给了他，北境的暴风雪情况还要他去处理，丢利恩肯定会趁他不在从中作梗，他必须回帝都和玛格交接一下。
    希娅有些担忧地看着疲惫的军队，他们来得匆忙，只带了粮食，衣物准备得并不完备，现在最怕突然降温。北境不知为何暴风雪肆掠，寒流南下，有可能影响到这里。铂兰诺建国初的那场内乱导致嘉瑞沃尔这里地势崎岖，大队人马难以疾行。
    连天的赶路终于让她在寒流到来之前感到了普洛斯的领地，现在已经隐隐可以看见普洛斯男爵的城池了，边境荒芜，没有什么天险，普洛斯男爵的先辈建造了又厚又高的城墙来抵御当时边境的流民。
    风兰彻隐匿在这附近，跟着军队，却又不敢靠近。希娅是先任先觉者的女儿，她极有可能知道那一半的未来。所以风兰彻来了这里。他感觉到拉普和红魔女对他的不配合颇有不满，这让他着急起来，他害怕让他们不满，所以他必须赶紧查到另一半未来，他不能等拉普他们查到，这会让他们觉得他没用。
    无疑，瑟西是知道的，但是瑟西不可能告诉他，而他害怕瑟西更甚于害怕红魔女。相比瑟西而言，一个漂亮的贵族小姐显然容易对付多了。他听说希娅来了嘉瑞沃尔，于是也偷偷利用传送阵传送到了这里，但他对这里的地理并不了解，他只能守在这唯一的大道上，等着希娅领兵回来。
    希娅看见城池也松了一口气，她对男爵派过来的副将说：“你带着军队去见男爵，让他好好准备一下下个月的圣祭典礼。”副将有些不解，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男爵问起您来，我该怎么回答？”希娅回首看着崎岖的山地，那里曾是无数术士与军队的死亡之所，她回答道：“不急，我去处理些事情，稍后去见男爵。”
    副将不再过问，带着军队先进城了。而希娅策马转身重新去了山中。
    风兰彻直到希娅离开山路也没有找到机会见到希娅，他不由恐慌起来，不辞而别已经足够让他害怕回去面对拉普了。他已经背叛了瑟西一次，这次他只能逃向卡提纳王国了，他只能寄希望于那位未曾谋面的卡提亚女王。
    “出来吧！”少女的嗓音不复温文柔软，而是充满戒备和敌意。
    风兰彻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惊慌失措地握着手杖站了起来。他看向山路上的希娅，金发的少女一身铁制的盔甲，头盔被随意地挂在马的右边，她抬起头，一张明艳精致的脸上没有表情，就这么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希娅看见从一边的草丛中站起来的少年，心中暗暗揣度：她一直知道有人跟着他们，她以为是丢利恩或者卡提纳的人，现在看来明显不是，看他的反应，倒像是冲着自己来的。她打量着面前带着兜帽的怯懦的少年，觉得有些面熟，稍稍放缓了语气，温言问道：“你是谁？来这里有什么事？”
    风兰彻张了张嘴，想告诉她自己是先觉者，却又开不了口，刚刚希娅那冰冷的眼神让他一瞬间想起了瑟西，那样的压迫感甚至超过了红魔女对他的恐吓。风兰彻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娇娇弱弱的贵族小姐，这不是他能对付的对手。
    希娅见他不说话，一抖缰绳，凑近了些，她脑海中蓦地闪过一道光，一下子想了起来，她曾在黑石学院见过他。
    黑石学院的人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雷朗？先觉者在黑石丛林……希娅一下子猜出了面前这位“少年”的身份，于是她再次冷下脸来，问道：“先觉者，你不在黑石丛林，来这里做什么？”她先前去黑石学院就是为了找这位先觉者，现在他主动出现她倒是怀疑有什么陷阱了。
    风兰彻攥紧了手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来问你，先觉的另一半……”希娅怀疑地看着他，并不回答：“瑟西小姐没有告诉你吗？我倒是想知道，先觉者怎么会到这里来。”风兰彻立刻明白希娅与瑟西是同一条战线的，那肯定不能让她知道自己背叛了，他含糊不清地说：“我是用传送阵过来的，来问问先任先觉者所看见的那一半未来是什么。”
    希娅冷笑一声，嘲讽道：“嘉瑞沃尔的事是军事机密，莫非你不是先觉者，倒是全知者？说吧，你为什么投靠了拉普？”风兰彻震惊地看着她，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没有，没，没有背叛……”“传送阵这种东西可不是一般的法师有权力布置的，帝国的每一处传送阵都被详细记载着，有布置传送阵的权限有有能力打听到我在嘉瑞沃尔的，只有拉普祭司。怎么，祭司大人和先觉者怎么勾搭上了？”希娅手搭在腰侧的长剑上，神情凛冽。
    风兰彻出了一身冷汗，希娅如果去找拉普，那他就麻烦了。风兰彻不假思索举起手杖，大地震颤起来，地表裂开，交错突兀地刺出许多石刺。
    希娅一跃而起，几个跳跃到了高处，而那匹马却没能够逃脱，被石刺撕裂，连最后的嘶鸣都没能发出，只是维持着向前逃跑的姿势，最后被碾碎成泥。
    风兰彻显然无法控制这个魔法，他惊恐地看着扭曲的地面，大地裂开，升降扭曲，挤压着一切，树木倒下，还有一半根在土里；树上的果子鸟巢掉落在地上，又滚入裂缝；没来得及逃走的动物被困住，惊慌失措地四处乱窜，被不断扭曲的大地压扁，血液渗入土壤，在不断的重组中星星点点出现在这里那里。
    这场混乱甚至还有扩大的趋势，裂缝不断蔓延向远方，大有要撕裂大陆的架势。但是在混乱的中心，地面却不断地上升，隐隐有堆挤成一座山的架势。
    希娅错怔地看向风兰彻手中的手杖，她几个跳跃到了风兰彻身边，揪住他的衣领，厉声喝道：“你怎么会有岩尘之杖！它不是在圣殿吗？”而风兰彻颤抖着说：“不怪我，不怪我……”希娅一把甩开他，厌恶地说：“先觉者都是这种废物吗？”
    她看着疯狂扭曲的大地，眉头紧锁，不再去管风兰彻。她夺过风兰彻手中的岩尘之杖，尝试着控制失控的大地，却发现是徒劳无功。希娅有些愤怒地看了一眼风兰彻，她躲避着飞溅的岩石，一路飞奔至新生的山的山顶，山还在不断上升着，但是地面已经拉伸到了极限，再这么下去，大地将从这里开始崩溃。
    希娅以山顶为中心点，布置下魔法阵，然后迅速奔向四个方位，分别刻下风、水、土、火四个元素的符文。
    她又回到中心点，以岩尘之杖为媒介，联络大地与魔法阵，她喃喃说：“放手一搏罢。”她的元素魔法不及附魔魔法，但她毕竟是大法师道格森的弟子，道格森最为擅长的便是元素魔法。
    “以女王依尔森之名，以岩尘之杖为介，万物万灵汇集于此，在此诉诸大地！”
    “以奔流之水、无定之风、毁灭之火，命令承载之土，回归本质，回归宁静，回归大地！”同时操控四种元素远远超出了她的能力，但是这里除了她没有法师有这个能力了。她必须遏制大地的失控。
    大地挣扎着不愿归于平静，以人之力对抗自然难如登天。希娅握紧岩尘之杖，咬牙喊道：“没有意识的东西，就给我平静下来！”大地突然间震颤得更激烈了，它裂成数块，试图抹去符文，裂缝蔓延到符文边上，突然中断，被外力强行堆挤上高空的山体也轰然落下，大地震颤不止，又多了无数裂纹。
    希娅喘了一口气，拿起岩尘之杖，控制着土元素弥补裂纹，竭力修复大地的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