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记》一百一十八章 十州大陆…（八）

    翟秋来恍然大悟道：“这是否就是你们可以在灵珠的光芒下存活，黑龙也可以自有穿梭其中的原因所在？”
    天落点点头：“不错！当时天师爷爷也只能推算出这些隐秘。在我们族中的经阁中，根本没有关于荒芜绝地的片言记载，除了那几本谁也看不懂的孤本籍册。很显然，冥族的无极定是知道了绝地的更多隐秘，不然也不会煞费苦心，赌上全族的命运进入到绝地之中。幸运的是，冥族也是同我们天族一样，不能出入绝地之中，只能与灵珠同生同灭。不幸的是，冥族拥有压倒性优势的黑龙。若是在十洲大陆，一名同圣境的武者也能轻易将黑龙击杀，可在荒芜绝地，那条黑龙哪怕只有同人境的能力，也足以让命运的天平倾向冥族一方。无极，不愧是冥族史上最出色的族长，火中取栗的本领无人可出其左右！连可以算尽天命的天师爷爷也自叹不如！”
    翟秋来也是心生赞叹：“确实！无极从孤身一人来到十洲大陆，便开始了他的谋划之旅。心机之深、谋略之广、牺牲之大、格局之长远，都绝非常人！我最好奇的是他费劲这么大的心机，最终所图的究竟是什么呢？”
    “他所图的正是天道所把持不住的，也是修武者的最终一境————武道的尽头！”
    翟秋来深以为然，附声道是。
    “虽然族人们对灵珠的守护，让黑龙无法向上次那样可以近身吞噬。可这只黑暗中的精灵始终像悬在每个族人头上的一柄利剑，只要族人敢松懈一分，那柄利剑便会再次屠向族人的脖颈，后来...”
    “后来那条黑龙就找到你们防护的破绽？”翟秋来迫不及待地问道。
    天落摇摇头，轻声道：“就算族中各方势力虬结交错，可关乎全族的生死，又有谁敢在守护灵珠一事上有所懈怠！是冥族改变了战术，他们见近身吞噬灵珠不得，便改为了远程引嗜。让黑龙在族人无法抵达的光芒之外，遥遥地引嗜灵珠内的玄力。由于黑龙处在光芒之外，族人们也束手无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灵珠内的玄力一点一点的流入到黑龙的体内。不得不说，无极的这一策略确实高明，一击不成便改为细水长流，慢慢的消耗族人们的修为还有毅力。”
    翟秋来也是一惊：“此计甚是狠绝！若是黑龙将灵珠内能量吸干，那你们不就...，难道真的别无他法？只能坐以待毙吗？”
    天落叹息道：“哪怕我们天族拥有天元灵珠已达数千年的岁月，可对于灵珠的神秘却所知不多，只知道灵珠内含有极为狂暴的玄力！无法为我们修武者直接所用。天族族人一生中有两次被灵珠洗髓的机会，一是在元脉苏醒之时，二就是成年之时。曾有一位族人没有忍住灵珠内玄力的诱惑，直接将玄力引入体内，结果立时便被狂暴的玄力冲破全身各脉，爆体而亡。哪怕是修为最高的天道也不敢轻易将灵珠内的玄力化为己用，灵珠内的玄力残虐可见一斑！可同为上古产物的黑龙却没有太多的禁制，灵珠内的玄力对它来说仿佛成了大补的食物。按照天师爷爷的推算，如果任由黑龙这般引嗜，最多不会超过两年，灵珠便再也维持不了洞天之地的存在，当灵珠凋暗之时，便是我们天族覆灭之日。”
    经过这几个时辰的对话，翟秋来也有些清楚这怪老头的讲话套路，别看他说得惊险连连，后面肯定有解救之法。当下他的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起伏变化，只不过迫于好奇心的驱使，倒是有些期待后来究竟是怎样的变数。
    听天落接着道：“族人们原本以为以冥族做事狠绝的秉性，定会让黑龙不眠不休地引嗜灵珠内的玄力，直至天族覆灭为止。可事实却非如此，每隔月余，那只黑龙便会莫名消失几天...”
    翟秋来奇道：“这又是为何？”
    “当初族人也不明其因，总之不会是冥族大发慈悲，让我们天族有喘息余地。后来才知道缘由，原来那只黑龙除了不能口吐人言外，已具有相当高的智慧，冥族是怕这只畜生不停地吸食灵珠玄力而实力大涨，若真是那样，覆灭之后的天族便是他冥族的前车之鉴！于是，便向黑龙设下了某些禁制，每隔一段时间便将黑龙吸食来的玄力转化出去，免得黑龙有了气象后不易控制。”
    翟秋来感叹道：“冥族这般步步为营，可谓将算计推演到了极致！以黑龙作媒介，将吸收来的灵珠玄力转移到他们的魔珠之中，即消耗你们族人的修为，又可增大他们的整体实力，此消彼长，你们天族覆灭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天落罕见地点头称赞：“你分析得很对，冥族的用意正是如此！不过，黑龙将它吸收来的灵珠玄力并未转化到魔珠中，而是转化到了无极身上。”
    翟秋来有些愕然：“你不是说灵珠内的玄力极其狂暴，修武者不能直接化为己用吗？”
    天落对自己所说很是确定，道：“凡事没有绝对。虽然不知道无极用了什么秘法，可那些狂暴的玄力确实到了无极的身体里！这才是无极冒着同归于尽的风险，将两族流放到绝地中的最终目的！武道的尽头啊，传说中的最后一境！或许在不远的将来，真的有人能将它实现，而最有可能实现的那个人，非无极莫属...”
    “要是无极真的达到了最后一境，会怎样？”
    天落摇摇头：“没人知道会怎样，因为从未有人真正达到过，那苏飞仅仅是摸到了那一境的门槛，便可凭借肉身闯进荒芜绝地，还拖着重伤的身躯与父亲战得旗鼓相当！若是无极真正抵达了最后一境，或许荒芜绝地的禁制对他来说再无屏障；或许十洲大陆的生与灭只在他的一念之间；或许他可以长生于这天地之间，另创一个世界...”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阻止他吗？我是说阻止那条吞噬灵珠的黑龙！只要无极不能得到灵珠内的玄力，便可抑制住他疯狂增长的修为，你的天师爷爷应该能想到这层利害啊！”
    听到翟秋来的这段话后，天落再次直直地看着他，只看得他头皮发麻，心下发怵。
    翟秋来不由得弱弱问了一句：“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哪知天落老者竟无来由地大笑起来，他可不是轻轻的呵笑，而是酣畅淋漓地大声狂笑！
    一时间，石洞中充斥着大笑的回声，直震得翟秋来耳膜发蒙。
    天落这阵不明所以的大笑，直教翟秋来惊得丈二摸不着头脑。
    待到笑声渐止，石洞重又恢复阒静无声的状态。
    天落也恢复常态，仿佛刚才那阵大笑并不是从他口中发出。
    翟秋来见天落如此反常，心下翻腾不止，暗道：这是个什么世界，什么人啊！
    听天落缓缓说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也渐渐摸索到了一些关于绝地的秘密，虽然族人不能迈离洞天之地一步，可天师爷爷通过筮卜的秘法，仍能获知十洲大陆上的大致趋向。就在我们天族被流放到绝地不久，大陆上便出现了一种极为罕见独特的元气！而这种元气竟然愈积愈多，隐约有了蔚然成风的小道气象！再后来，天师爷爷连同大长老，一起推演卜算，一致地认为，如果将这种奇特的元气注入到灵珠之内，便可有效地遏制住黑龙引嗜灵珠的势头，而且，更为惊喜的是，这种元气极有可能是我们天族重回大陆的关键助力！”
    翟秋来听到此处，心中登时有了一种不太美好的念头，犹豫着问道：“你说的那个奇特的元气，不会是指我这种双生魂吧？”
    天落郑重地点点头：“不错！正是你们双生魂者体内的元气！天元灵珠和无极魔珠并合后带来的变化，不止让天冥两族流放到荒芜绝地、雷隐两族销声匿迹，最大的变化莫过于最奇幻莫测的虚无空间！十洲大陆上的修武者即使已经繁衍了数以万载的漫长岁月，可对于虚无空间的神秘仍是所知寥寥。虚无空间的神秘绝不逊于荒芜绝地！“肉身不入、神魂不出！”便是我们经阁万卷籍册中，关于虚无空间仅有的八字描述！而你们双生魂者，之所以能重生到十洲大陆夺魂再生，跟虚无空间的异常脱不了干系。”
    翟秋来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你们的那个死对头，冥族的无极倒是我们双生魂的恩人了？”
    天落颇不以为然：“难道我们天族就不是你们的恩人了？可别忘了，你们之所以能够再生，是我们天族流放到荒芜绝地作为代价的！”
    翟秋来见天落反应如此强烈，倒是小小讶异了一下，便不动神色地说道：“准确地说，应该是两个灵珠的功劳。那后来呢，你们找到了能够遏制黑龙的元气，想必也找到了如何回到十洲大陆的方法了吧？”
    “找到了，每隔一百年的时间，荒芜绝地会出现一次异象，绝地中的禁制也在这次异象中减弱到最低。可哪怕是最低的禁制，也要大圣境的圣元护体才能不至身消魂灭！而在此时的天族中，除了已经殒身的天道，也只有父亲、天师爷爷和大长老堪堪迈过此境。出于种种考虑，最终决定选出一位修为、智慧、隐忍、奉献，都最为出色的族人来担此救族大任！这位族人则被尊称为天选之子！而所需的大圣圣元，则由父亲和天师爷爷竭全族之力施一秘法，助其修为在短暂时间内攀升至大圣境界。就这样，第一位天选之子背负着救族使命，重又踏上大陆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