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纪事》兵荒马乱

    打发走嘉言, 再打发茯苓和薄荷一个去世安苑找袁氏,一个去玉笙居通知嘉媛。她带半夏去见谢云然。谢云然身孕已经快七个月了,昭熙被软禁和昭恂登基称帝两件事都死死瞒住了她。不然,以谢云然的敏锐, 迟早会察觉。这当口却如何与她说?如果她问,洛阳城怎么会破,昭熙人呢?
    如果昭熙当初肯跟她回府就好了, 嘉语简直怨念。然而当时不会料到昭恂登基这样一波三折, 更想不到会有元祎修横地杀出来。元祎修进京, 别人可以不走, 元祎修也不会一家一家杀过去, 但是昭恂非走不可。
    元祎修打的是为天子复仇的旗号,太后的下场——嘉语可不敢想。太后完了,王妃呢?谁会相信王妃清白无辜?
    王妃完了, 还能留着他们兄妹下酒么?
    然而这些话,都不能和谢云然说。如今外头定然乱得很,大军进京, 没有不杀人的。即便把谢云然拘在车里, 她也不是聋子。
    嘉语思来想去,至少须得说一半的实话——
    天气好,谢云然在院子里走走,一抬头就看到嘉语, 不由露出笑容来, 往日嘉语便是来看她, 也到午时或者晚上,大清早的,她可没这功夫。
    一时笑道:“三娘今儿怎么得闲?”
    嘉语笑不出来,往左右看了一眼。谢云然身边只有四月和七月,都是可信的——也是必须带走的人。
    便说道:“城里起了乱子,哥哥让咱们先出城去躲躲。”
    “出城?”谢云然吃了一惊,脸色就变了。她虽然不曾掌过家,心思却极细,嘉语前些日子的准备她虽然不曾目睹,却都听在耳朵里,知道便是城中有乱,也是无妨的——不然三娘早把她送回谢家了。
    怎么就到了要出城的地步?
    又想起有半个月没有见过昭熙了。她知道昭熙忙,忙起来回不了家也是有的。三五十天……但是半个月,从未有过。她原想过要问三娘,又怕三娘笑话。这时候顾不得了,扯住嘉语的袖子厉声问:“你哥哥人呢?”
    “在宫里!”嘉语脱口道,“是任九哥哥来传的话!”
    “三娘你莫骗我,城、城里动乱,你哥哥怎么会在宫里——”谢云然脸色一白,豆大的汗珠登时就落了下来。
    “姑娘、姑娘!”四月叫了起来。
    “谢姐姐!”嘉语的脸色也开始发白,真是怕什么偏来什么,“来人、来人啊!”她也叫了起来,院子里的人开始奔跑。
    一场兵荒马乱的序幕——
    .............................
    嘉言心里虽然慌张,毕竟这还是她从小长大的洛阳。从始平王府到皇城,是她这辈子走过最多的路,没有之一。虽然素日坐车走的官道,但是她也是打小淘气过来,远路近路自然摸得门清。
    街面上还没有开始乱,有妇人挑着担子带着孩子赶路,孩子一蹦一跳地,担子上青菜叶上挂着水珠。
    太阳慢悠悠往头顶赶。
    嘉言也不知道嘉语哪里得来的消息——当然阿姐不会骗她。她心里还是乱,不知道姨母和母亲是不是已经得了消息,还有哥哥……最好她们已经得了消息,哥哥已经被放出来——那就不是这般光景了。
    破城。
    洛阳这么坚固的城,怎么会破?她不知道。那该有多少兵马啊,她想不出来。那该是如传说中的蝗虫一般,铺天盖地地往城墙上爬,箭射完一轮又一轮……人一层一层往下掉,又一层一层往上爬。
    阿姐说不要恋战,应该是说给哥哥听的,她想。淡金色的阳光照在睫毛上,折射成七彩的小球,她有一点点恍惚。
    嘉言还只是慌张,王妃眼下是六神无主。她已经得到了消息——有守城的将领飞驰入宫,报告城门失守的消息。
    但是这当口,太后不见了。
    更可怕的是,据琥珀、赤珠反馈,四天前昭恂登基之后,太后就不见了。王妃气得要发疯——也许是恐惧得!这近三个月来,宫里上上下下都是她打理,忙得脚不点地,阿姐呆着就好,还能不见?
    整个皇城都几乎被翻了过来。
    更多的消息在她面前汇聚。太后不对劲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大约是从十一月下旬开始就不断地、不断地像在躲避什么。德阳殿里这么多屋子,太后换了一间又一间,不许点灯,也不许任何人进去。
    除了……郑侍中。
    太后像是起过意想要去宝光寺礼佛,但是最终没有去成。也许是因为嗣君的事走不开。
    “郑三人呢?”王妃口不择言,都懒得称官号了。
    “不、不知道。”底下人都这样回答。要仔细追究起,郑忱不见也有三四天了。王妃惊得面如死色,几乎是瘫倒在地。
    完了……这下真完了。
    到嘉言如旋风一般卷进来,王妃方才又稍稍醒过神来:“出城?”出城避避是个好办法,王妃挣扎着要起来,又跌坐回去,“你姨母她、她不见了!”她抓住女儿的手,仿佛抓住救命的稻草。
    嘉言也是一惊:太后不见了?她这时候才意识到嘉语再三吩咐她把王妃和弟弟带出来,却只字不提太后。也许阿姐对太后软禁哥哥,心里怨恨?她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然后立刻抓住了它:“哥哥!”
    “什么?”
    “把哥哥放出来!”嘉言叫道。
    王妃这才如梦初醒:昭熙……是、是该把昭熙放出来。奇怪,城怎么这么快就破了,元祎炬人呢?这时候是来不及多想,一迭声吩咐下去:“去、去把世子带过来!”她把昭恂往嘉言怀里推。
    昭恂有些日子没见到姐姐了,喜得嬉笑。
    “母亲找我?”王妃话音才落,外头就走进一个人来。不是昭熙却是哪个,“……阿言来得好快!”
    竟还有心思说笑。
    王妃这时候顾不上问他怎么出来,也顾不上问他几时出来的,只急急说道:“二郎,太后不见了!”
    昭熙眉头一拧,这个在他意料之外。只说道:“阿言你带母亲和三郎先走——外头有人接应么?没有我找人送你们。”
    “有!”嘉言赶紧应道,“建春门外有五十人,是跟我过来的,还有上安门外有四百部曲,阿姐说护送我们去东郊的庄子。”
    “那就快走吧。”昭熙说。四百五十人,三娘给自己留了一半,就是兵分两路——三娘顾着云娘呢。
    “可是太后……”王妃眼泪都下来了。她知道昭熙对太后没多少感情,但是嘉言不一样,太后待她有多好,“阿言——”
    “我留下来找太后。”昭熙说。
    “哥哥!”嘉言惊叫一声,“阿姐叫我与你说不要恋战!”
    “哪里到这份上了。”昭熙笑道,“好了你们快走吧。我手里的人,守个皇城还绰绰有余,实在守不住,突围总是够的。你们走了我才放得开手脚。”
    “二郎,”王妃心慌慌地,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说,“你一定把太后找出来啊,太后她、太后她并不是……”
    “我知道了。”昭熙说。他猜王妃大约是想与他说,太后并不真心想要剥夺他的职权。当时不过权宜。其实不必王妃说这些,他都必须把太后找出来。太后落到元祎修手里,可发挥的余地就多了。
    ……原来是太后失踪,怪不得昭恂登基之后,他没有立时被放出来。
    他并不清楚怎么会到如今这个局面。元祎炬对羽林卫的掌控力虽然不如他,也是数得上的。任九、郭金进宫来找他,说南阳王不见了。羽林卫中谣言四起,群龙无首,人心涣散,各自为政。
    再说城门,那真是匪夷所思——洛阳什么时候这么容易下了?元祎修才多少人?难不成先头传闻的七千是假消息,实则吴国倾巢而出?如果吴国倾国来犯,那自豫州到荥阳一路防线都是死的么?
    昭熙比嘉言知道得多,临战经验也更为丰富,所以很快就推断出来,元祎炬失踪多半是被拿下了,羽林卫失控应该是有人鼓动;既然连羽林卫都能收买和策反,想是城中早有内应,那么城门多半也是从内打开的。
    不然,破城哪里能快到这个地步。
    为天子复仇,扛得一手好旗——天子不就是被他们兄弟坑死的么。昭熙心中冷笑,然而也不得不承认,太后连续的昏招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他这一路走来,已经把任九和郭金都派出去集结人手了。不知道成制的还能召回多少。守住皇城问题应该不大——但是没这个必要。一座空城,元祎修要拿拿去。他找到太后,带上玉玺,就可以走了。
    至多两个时辰。昭熙盘算着。
    也幸亏嘉言及时进宫带走王妃和三郎,告知他家中消息,解除了后顾之忧。昭熙目送嘉言和王妃的背影消失在驰道上,对琥珀说:“把各殿作司、尚书、大监、侍中、小黄门通通都给我请过来。”
    琥珀领命而去。
    不过片刻,德阳殿外就林林站了各色服饰的女官与内监,压压有百余人。
    昭熙跨出门槛,横地一眼过去,多少人身上有些冷飕飕地。虽然未必个个都认得他,却个个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杀气。
    “烦劳琥珀姑姑给我点一炷香!”说话却是客气。
    琥珀应声,拈了支香点上。
    昭熙这才对了众人开口道:“各人清点各人的宫殿,及殿外五百步内,到这炷香点完,还没有找到太后或者郑侍中,作司死,尚书、侍中各升一级。以此类推——各位应该不会想让我有点第二炷香的机会。”
    在场诸人多少也是见过世面,见过凶的,没见过这么横的——已经有人嚷了起来:“那要万一太后和侍中都不在宫里呢?”
    昭熙回头看了一眼香。
    众女官、内监一哄而散——还问什么问!明知道这位不打算讲理了,还问什么问!知道的知道是始平王世子,战场上杀了多少个回合人头滚滚,还在乎多杀几个么。不知道的也知道这位惹不起。
    昭熙在阳光下站了一会儿,阳光明晃晃的,天蓝得十分明澈。找到太后就往北走,元祎修能这么快到洛阳来,和豫州、荥阳一线放水脱不了干系。羽林卫在京中尚可,离了京就是条死蛇,不可倚仗。
    ——他和元祎炬已经是下过功夫整顿,但是当时整顿至多也就是拱卫京师,还真能让他们出去?
    元祎炬如今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三娘带云娘出城,可一定要顺利啊。
    所有人……几乎是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忘记了宫里还有太妃、皇后、嫔妃与公主。包括那个曾经皇位一日游的小婴儿。
    到皇城布防完毕,要紧文书、玉印收拾完毕,昭熙方才得闲询问琥珀、赤珠关于太后失踪——这听起来简直不像是真的:太后这样一个动辄身边数十人服侍的贵人,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踪!
    还失踪四日之久!
    琥珀、赤珠面面相觑。
    事关太后阴私,万不得已透露给始平王妃都已经是死罪,何况始平王世子。这两人能从偏殿小宫人熬到太后跟前第一人,虽然多少有微时同甘共苦的情分打底,也不是不知道轻重。只是这眼下——
    无论如何,都先过了眼下这关再说。
    赤珠先开口道:“自……先帝大行之后,太后就开始神思恍惚……”
    “兴许是悲痛过度。”琥珀不轻不重添个注脚。
    “白天还好一点,一到晚上,哪里都呆不住,总说、说……先帝回来了。”
    起初太后并不敢让身边人看出端倪,惊叫起来,只逼得身边婢子把门窗照亮。婢子虽然被太后的神情和声音唬得胆战心惊,却不得不禀报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太后因此大怒,连杀了好些人。
    后来……能在德阳殿里近身伺候的哪里有蠢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头慢慢就明白过来。
    有一阵子,太后叫了很多宫人宫女充实德阳殿,到处点上灯。但是没有用。再多的人、再多的灯都无法驱散。太后也请过高僧,高僧超度也就好了那么一两晚,然后有天起来,高僧七窍流血而死。
    这件事彻底击垮了太后。人也撤了,灯也撤了。琥珀记得这一切,口中却只说道:“先帝英灵不远,挂念慈母……也是有的。”
    昭熙:……
    “……太后不欲宫中惊惶,没有声张。”赤珠也知道这话说不过去,硬着头皮囫囵道,“一直就只有郑侍中伺候左右。后来公主……次日,”“登基”两个字是不能说的,公主怎么能登基呢,“二十五娘陪着阳平公主守灵,到三更时分,阳平公主一声惊叫,也说、说看到先帝了。”
    二十五娘……昭熙犹豫了一下,意识到是元祎炬的妹妹元明月,还有阳平公主和永泰公主,如今都在宫里。不过他没有多想,几个小公主而已,就算是元祎修进宫,也没必要和几个小公主过不去。
    “那之后太后每晚换地方住,事先并不让人知道。”赤珠说,“有几晚连我和……琥珀姐姐都不知道。”
    琥珀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其实她负责看顾小公主,这些日子在太后身边并不太多,但是太后行踪连她和赤珠都瞒过,这让她当时很有大事不妙的恐惧感——莫不是她们已经失去了太后的信任?
    “也就是说,一直知道太后行踪的,就只有郑侍中?”昭熙问。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王妃走之前会与他说,找到郑侍中就能找到太后了。该死,这个郑三……到底意欲何为?
    琥珀、赤珠齐齐点头。
    “确定他如今还在宫里?”昭熙又问。
    琥珀和赤珠再点了点头。
    昭熙不知道她们如何能确定,但是他知道这当口,这两人是决然不敢说假话的。又看了眼案上的香,已经下去一半了。案上线香还剩四分之一的时候,郑忱被带到了德阳殿。并没有找到太后。
    宫人说,郑侍中是在明瑟湖上的画舫里找到的。找到的时候他在饮酒,酒泼在船板上,船板破了个洞。
    而郑忱一言不发。
    昭熙颇为意外得看着他。虽然宫人惶急,对郑忱还是保留了最大程度的尊重——毕竟朝中重臣,罪名未定——他看上去并不狼狈,发冠未乱,眉目也清清楚楚,镇定得就仿佛赶赴一场盛宴。
    昭熙忍住了没问怎么回事,只问:“太后人呢?”
    ——难不成太后为先帝鬼魂所扰,又听说城破,恐惧之下竟然自尽了?不对啊,太后失踪,可有三四日了。
    那时候谁料得到洛阳城破?
    郑忱笑了:“他们都已经说得如此明白,想世子也是个聪明人——”
    昭熙的脸白了一下:“太后她——”
    “没了。”郑忱淡淡地说,“擒拿凶手的功劳,就送给世子殿下了。”
    昭熙:……
    昭熙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厉声道:“洛阳城破了,侍中知道吗?”
    郑忱:……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就如同昭熙算不到太后竟然会死在郑忱手中一样,郑忱做梦都想不到洛阳城会破。
    天下没有不能破的城,就如同天下没有不能死的人。昭熙当机立断做出决定:走!皇城已经不值得守了——原本就不值得。既然太后已死,无论她死在哪里,因为什么缘故而死,对他都毫无意义。
    昭熙收拾了下自己的怒火,松开手,对郑忱道:“侍中好自为之!”杀人偿命,昭熙不知道郑忱为什么这么做,也不想知道了。
    该有人为太后报仇,但不必是他。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昭熙觉得痛快——没有太后这一连串荒唐的举措,洛阳何至于破,大燕何至于此!身为臣子,他不得不为尊者讳,但是那不等于他不愤恨。
    “世子哪里去!”郑忱却叫道。
    “出城!”昭熙冷冷地说。
    郑忱:……
    原来有时候连求死都不容易。
    显然始平王世子并不打算与他多说,匆匆吩咐了身边人几句就往外走。德阳殿里一众宫人,连琥珀、赤珠在内都是一脸懵逼——这算怎么回事,郑侍中杀了太后?郑侍中杀了太后,始平王世子竟不过问!
    杀不杀郑侍中只在举手间,问太后遗体何在也不过一句话,然而始平王世子竟然只顾着出城逃命!太后是养了一窝子白眼狼么!先前始平王妃与六娘子,如今始平王世子……竟无一个顾念太后!
    往日太后待他们如何,今日他们对太后如何!
    别人也就罢了,琥珀、赤珠几个心腹不由地勃然大怒,一个叫道:“世子殿下留步!”一个已然长剑出鞘!元祎修尚未攻破皇城,内卫与羽林卫竟先缠斗起来,反倒把罪魁祸首郑忱撂在了一旁。
    郑忱也是目瞪口呆。
    昭熙连目瞪口呆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三五个内卫团团围住。这特么出宫得先杀出一条血路,等出了宫还有条血路在等着。昭熙这啼笑皆非,然而缠斗了一刻钟之后,他是彻底再也笑不出来了:
    任九进殿来通报道:“殿下,皇城破了!”
    昭熙:……
    昭熙格开一刀,喝问:“怎么回事?”
    “小顺子……听说是有位小顺子把城门打开了!”任九过来替昭熙挡了一下。
    昭熙:……
    该死!一日之内,经历两次城破,还都是从城里攻破。昭熙心里也是日了狗了。太后光顾着杀皇帝,连皇帝手下这位头号大红人都忘了收拾,他还有什么话可说。登时叫道:“皇城已破,各位还不走吗?”
    这一声大喝好歹让在场宫人、内卫清醒了一下,皇城破了!
    有人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逃命第一;有人却开始琢磨,不管破城的是哪位,首先要拿下的当然是太后,如今太后没了,要能拿下始平王世子,可也是首功一件呐——他可是新君的亲哥哥!
    昭熙话出口,也意识到不妙。
    压力并没有减轻,相反,朝着他涌过来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幸好任九料到可能会有混战,带了不少羽林郎过来,但是起初的小范围混战还是渐渐扩成了一场大混战——混战中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
    昏天暗地中不知道打了有多久。到元祎修包围德阳殿的时候还没有完。元祎修命人通通拿下,清点现场,只见一地横流的鲜血,残肢断臂,骨碌碌的头颅一直滚到脚底下——如今他已经不怕这个了。
    他已经见过血,杀过人,杀过很多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校场上会被血葫芦吓得六神无主的公子哥了。
    “太后在哪里?”元祎修揪住最近的内侍问。
    “太、太后……”那内侍并非太后亲信,平日里连进德阳殿的资格都没有,哪里知道太后在哪里,这时候浑身是血,被元祎修吼得两眼发花,身子一歪——死了。
    元祎修:……...
    这可够晦气的。
    也对,以他的身份,何至于要亲自审问。元祎修放开手,没好气吩咐下去:“来人!一个一个问下去,到问出来为止!”
    “是,将军。”
    “还有始平王妃、始平王世子,以及——”元祎修狞笑了一下,“皇帝陛下,要活的!”
    要活的才能昭告天下正伪;要活的才好与始平王讨价还价。元祎修踌躇满志地坐在太后日常所坐的位置上,盘算着。
    ※※※※※※※※※※※※※※※※※※※※
    虽然太监是被正常人瞧不上,口碑也臭,大多数确实可能心理扭曲,毕竟残缺,但是人毕竟是人,不可能人人如此,也有有血有肉的。
    之前看到北史上记载北齐一个很好学的小太监,没干过什么坏事,最后居然殉国了……当时我就吐槽,高湛这种烂人有什么好殉的啊。
    但是人就是这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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