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录》刑天 第一章 减丁

    昔日柔然被突厥击败后分为南北两支，其南支来到辽河上游老哈河、西拉木伦河流域游猎，成为契丹人的一支族源。其北支来到今外兴安岭以南地区，被称作“蒙兀室韦”，也就是本书所述的蒙胡祖先。显然，蒙胡室韦与契丹同出一源，以兴安岭为界，“南为契丹，北号室韦”。
    此时每个漠北部族、部落都有自己名字，孕育了铁木真的乞颜部就在“圣地”不儿罕山和胪朐河上游，附近还有札答兰、弘吉剌、泰赤乌、兀良合、哈答斤等部。
    除了上述“蒙兀室韦”诸部外，胪朐河下游还有塔塔尔六部，以及栲栳泺、捕鱼儿海子一带的乌古部。以及不儿罕山西北、北海东南的蔑儿乞部，海西的斡亦剌部等。
    杭海山是漠北另一个圣地。其西面是乃蛮部，他们大约与昭武九姓有些干系。克烈部在杭海山东南，或是回鹘汗国的遗民。再有就是漠南阴山的汪古诸部了。
    反正据说有大小七十多个部，其中铁木真所在尼伦族就有二十七部，另外迭儿列勤十四部等等。后来因为气候日渐寒冷，这些的部落间不断为了牧场和生存而迁徙、碰撞、杀伐不断。
    最终的结果就是“谁赢跟谁走”。因为铁木真赢了，所以就把所有眼睛看得见的漠北所有部落统称为“蒙胡”，如此而已。
    在此之前，辽国曾征服过蒙胡诸部，还设府、卫、司等管理。要说这时候的辽东女真人和漠北蒙胡人还是盟友关系，他们一起参与了反抗辽国统治的伟大复国运动。
    然后女真人不断强大建立金国，蒙胡还在部落混乱中徘徊。此后金国就很想“拉”蒙胡一把，比如“编户齐民”？虽说始终难以真正节制蒙胡，但也从没放弃过“联盟”的努力。
    “努力”的结果就是金蒙之间的关系日渐恶化，最终走向决裂。
    “昔金人盛时，鞑虽小夷，粘罕、兀术辈尝虑其有难制之状。”没看错，曾经在中原“搜山检海捉赵构”，打得南朝哭爹喊娘、谈虎色变的一代枭雄金兀术，亲率八万精兵北征蒙胡漠北部落，结果却落得大败而归的惨境。
    分析金兀术的漠北之败，除了因为蒙胡更善骑射，地理更远，金国后勤供应不易以外。金兀术的失败也再次验证了那个时代的战争规律：谁穷谁就狠，谁富谁就输！
    北宋打不过辽国，也灭不了西夏。因为辽国穷啊，西夏比辽国更穷。后来女真人崛起，那就不能说穷，那特么就是一无所有。所以女真人赢了，辽国灰飞湮灭，北宋亡国，赵构抱头鼠窜。
    等到女真人开始慢慢汉化、富裕时候，蒙胡随之崛起。到了完颜璟时代，蒙胡的实力已经拥有了威胁大金国体的可能。要说那时的漠北可是一年冷似一年，蒙胡连饭都吃不上，甚至要靠“减丁”去维持生存。谁穷谁富，更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其实按照本书作者的理论，导致这些战争胜负的最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文明的进化遇到了天花板。文明进步所带来的生产力发展的阶段能力不足以保护文明本身的成果。
    再直白点说，冷兵器到热/兵器的进化过程太慢了。这也是本书作者急着派出吕祖安、欧阳穿越过来，拯救这个伟大时代的主要初衷，和最大依仗。
    火枪、火炮而已，后世人谁不会玩？反过来说，放弃火枪、火炮这些大杀器穿越到旧时空里，去和那些土著人比文墨、玩刀子、赛骑射？那不是脑残嘛！
    而正是吕祖安、欧阳穿越时空所带来的文明突变，才是大明如今能够异军突起，称雄当世的重要依靠。具备碾压优势的文明成果所带来的生产力的“质变”，带来科技的跨越式发展，以及海量的财富积累，就足以让那个时代里所有的风流人物竞相折断小腰。
    因为金兀术的北伐失败，大金当年困于“蒙兀之扰”，遂割西平河北二十七团塞，岁遗牛羊米豆，册其酋长。此后世宗为遏蒙胡诸部，于泰州、临潢设边堡七十，屯驻重兵。
    然后世宗皇帝每隔三年就派兵至蒙胡各个部落去清点人口，发现部落男丁超出登记数量，就要就地斩杀青少，以控制蒙胡人口的增长。美其名曰“减丁”。
    到了完颜璟时期，小皇帝虽然喜欢文学和享乐，但不代表他就不理正事。作为大金开国后第二盛世缔造者的伟大明君，完颜璟艺术性地“优化、美颜”了他爷爷制定的“减丁”之策。
    按小皇帝的说法，他这是在帮助蒙胡渡难关呢。
    你说这眼下气候日冷，漠北产出养不活那么多蒙胡人咋办？当然是“减丁”喽。物产减少了，人口也要跟着减少才对。这符合“天地自然之道”嘛。
    话说小皇帝的这种“德政”思想，那是千古以降，都如出一辙的。本书作者就知道，后世的某个小米国就经常干这种不着调的事。
    人家打仗他两边卖军械，再一本正经地到处讨论“和平”。不过貌似这类破事也被卫将军在淮南郡嗨皮了一把。
    看人家把羊喂大了，他就先搞个“素食主义”，吃啥都行就是不吃羊。直到人家羊群泛滥成灾都要饿死人，他才姗姗来迟过来，三文不值两文地抄底牵羊，还美其名曰“剪羊毛”？
    等到人家想要教孩子识字、算数时，他也非要过来劝阻。那啥，就让孩子任性成长吧，“快乐教育”嘛！于是“平成废物”就成为一个新的成语故事。
    身边曾经有个小领居，整天无所事事，闲得到处调皮捣蛋。小米就丢两个大蛋蛋过去，把他家里夷为平地。你不是精力旺盛没事干吗？现在有事干了，重新建设家园吧。
    北面的好领居日子过不下去了，俺来帮你诊断一下。末了专家开出药方，说你这是走路太快扯到蛋了，需要“休克”一下。就是先把身上这些坛坛罐罐都扔了，这叫减负，也称“休克疗法”。然后？北面这邻居就给“休克”没了，此后再也不用担心“蛋疼”了。
    对面的邻居太穷了，看的人瘆得慌。俺也帮您号号脉吧，您这是粮食不够吃嘛，那也是要节育人口的。瞧瞧，很眼熟吧？这就我大金皇帝陛下“减丁”之策的翻版嘛！
    当然了，我皇慈悲，大金国是不愿为难老人的。再说，那些老人都在册好不好？即便您想替自家孙子死都不行。所以“减丁”对象，就必须是高过车轮的男丁，这年龄正是饭量最大的时候。
    伟大的皇帝陛下还敏锐看到北方部落间的族群认同感极低、相互征伐的现状，于是再非常体贴地给蒙胡各个部族提供不同的物资待遇。
    荒年一到，男丁少的部族就会因为“减丁”得法，受到朝廷表彰，同时还能收到不少的粮食赏赐，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而男丁多的部落，比如铁木真所属的尼伦族，特么足足二十二个部落呢，这也太多了吧？他们就成为减丁之策的重灾区。除了要强制“减丁”，还要被收取各种资源附加税。
    具体地说，就是这个部族的所有看得见的马匹牛羊。当然，还有女人啦。
    此外，皇帝陛下又将归附的蒙胡部落编入军中，或是拉着这些蒙胡部落一起出来打仗，就让他们打前锋好了。这个就是变相的“减丁”之法，属于阳谋，效果比上面所述的好多了。甚至直到铁木真崛起的时代，连老铁这种枭雄都曾经快乐地跟着小皇帝干过这种破事，还因此被金国封了官职？
    无论哪种方式，小皇帝的根本目的，就是诱使蒙胡部族互相掠夺、残杀。
    这个政策开始时还是蛮有效果的。本来嘛，粮食少了，那就减人口嘛。减自己部落的人口肯定不如减别人部落来的利索。那啥，弯刀一出，就全解决了。
    但是金国官僚的平均素养明显不如他们的后世小米国的同行们，干起草菅人命这种事来，居然也不知道用圣人道理包装以一下，哪怕你说是“优生优育”也行啊。
    而且出于官员的贪污本色，具体操作的官员很容易转换政策工具，从杀头减丁到以罚代杀，再到催缴罚款，再再到贪墨受贿。结果时间一长，小皇帝完颜璟的这个定策就渐渐透亮、不灵光了。
    打从这个定策的真相被曝光以后，淳朴的蒙胡各部就开始集体仇视金国了。只要遇到天灾人祸，那一定都是万恶的金国皇帝在搞破坏！至于自己去金国打秋风这种事，那不是理所当然吗？
    俺没粮食吃了，不抢你家的抢谁啊？打打秋风，搂搂草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