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录》第二部 干戚 第九十三章 恶人谷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吕纨绔非常无奈地将私人性质的“安丰租地”防务委托给三哥明王陛下代管。明王嘉其志，到处宣扬说是要大大酬劳，一定会封赏无算的！
    此外明王又行使了“特赦”之权，撤销对杨德广的一切历史案底、指控。国会山也适时通过杨德广的议政案，算是增补为国会议员，从此也可以参政议政。那是彻底把老杨的不光彩历史给洗白了，曾经被门板夹扁的脑袋如今恢复正常啦。
    吕少安则在家里和杨妙真一起可怜兮兮地抖落着三哥明王“封赏”给自己的一大包堆调味品，油、盐、酱、醋、花椒、大葱、生姜、桂皮门类齐全，只是果然“无蒜”而已。
    而且末了居然还有两张捐赠证书，一张是关于赞助北朝学子来岚山“劝学基金”的五万贯，一张则是赞助“岚山艺术学院”的奖学基金，也是五万贯？
    这就算俺们家安丰租地的“丰厚酬劳”啦？吕少安夫妇互相大眼瞪小眼，他们完全不记得自家什么时候有捐过这些银钱？但是看这两份捐款证书还都是正版印制，该签的字、盖的章自然也一应俱全的，确凿无疑是真品！
    全明白了，三哥那是从明王内府实打实地掏出十万贯，“打算”酬劳自己的，只是被人中途打劫而已。这也太黑心了吧？不用问了，能想出这么阴损坏招的，一定是三嫂赵若曦喽！
    吕少安、杨妙真夫妇都是愤愤不已，三嫂赵若曦可真真是少见的“恶人”呐！
    但其实，岚山如今的“恶人”并不少见。便是他吕少安自己，在那些被他整蛊过的南北官吏眼中，又何尝不是天字号的“特大恶人”呢？恐怕说他“恶贯满盈”都会有人表示信服！
    何况，随着南北和谈的落幕，作为两朝修好停战的附加条件，北朝还特意提出南朝的韩侂胄、苏师旦、程松、邓有龙等巨恶必须去职的要求。
    这也很正常，本来就是他们率先发动战争的好不好？
    当然比原来时空稍好的是，南朝如今知枢密院事的一代狠人史弥远，此次并没有联合杨皇后刺杀韩侂胄，割下人头送去金国乞和。只将他们贬为庶民，发配北神镇了事。
    要说在这个时空里，老韩家的侄婿可是大明锦衣卫首领吕安年。苏师旦的侄婿更是让人谈虎色变的“东方不败”吕轻侯。在世人眼里，这两位也一样都是不折不扣的超级大“恶人”。
    要不然呢，伪蜀王吴曦怎么死的？吕左使当年说要用“屠龙刀”杀尽天下枭雄，还天下清平！如今看来，这句话正在变成现实。
    要说屠龙刀如今可是真正具备了“杀王”的特权，能杀王自然也能杀权臣喽！试问，世间还有谁敢大声嚷嚷去杀他们俩人的叔丈？嫌自家命长啊！
    至于老韩等人的家产，那自然要冲公的。只是韩侂胄的身家那是北伐时就自己捐没了，程松的家产早前被他拿去买了差遣，如今还未赚回来。邓有龙一辈子翰林清闲，也没啥家产可以酬谢抄家之人。说起来这仨人都算是青皮，很让那些负责抄家的一干官吏、班值卫们不齿。但是苏师旦被抄没的家产却把宁宗皇帝都吓了老大一跳，这特么也太多了吧？！
    其实老苏那是不在现场啊！他若是在现场看到自己被抄的家产，一准会跳起来：特么老夫廉洁一生积攒的家当，这又被谁吞没太半去了？！
    北神镇如今是淮安府租界的核心区域，要说此地也足够繁华。又有岚山亲戚照应，老韩他们也未必不能过的快活。但是因为北神每天南北使者来往穿梭，昔日不屑一顾的官员小吏如今都敢拿眼神来回秒杀他们。四人终归觉得脸面挂不下，干脆一起跑去岚山狄水上，祸害那些胭脂女子去了。
    却又因为没有办理身份文书。或说这几人一贯高高在上，哪懂得这些小民营生啊？所以不但身份文书没有，连钱财都没带几文，吃霸王餐呐！因此第二日就被窑姐举报，岚山武侯过来抓个正着。
    总算报了名号后，苏妹喜和韩氏听闻，也不能真的不管自家叔叔们的安危。便替他们交了罚铜，补办身份文书，自此安置在粱谷军营旁边闲居，图个清净、安全。
    似乎一切还行？期间却又出了个小意外。韩侂胄、苏师旦、邓有龙三家人都进谷去了，程松一家子却被阻在谷外，因为锦衣卫说程松已经入谷了！
    这可把程松气坏了，特么俺明明就站在这儿，却又是谁来冒名顶替啦！不过程松毕竟是个精明剔透的人，反应很快，马上就要拿衣袖遮面落荒奔逃。但这是在岚山，又岂容他放肆？
    最后闹明白了，原来当年程松为了向韩侂胄讨官，曾经送了老韩一个小妾。他为了加深老韩的印象，还特意把这小妾的名字改为“程松”，方便老韩兴致勃勃时声声呼唤他的名字，增进感情？
    所以，此前随韩侂胄入谷的，其实是老韩的侍妾“程松”，难怪锦衣卫要搞错人！
    或者这事说开了也就解决了。无非程松的名节再碎一地而已。不过自此岚山的老人形象、身望也被他们四个混蛋落下一大截。以至于民谚四起：“不是老人变坏，而是坏人变老”！
    要说此前的粱谷，原本是因为“粱谷六仙”的军中跋扈才被人戏称“恶人谷”。如今也不必再“戏称”了，有这四位每日招嫖讨妓，放荡不羁，那是真正乌烟瘴气，名副其实的“恶人谷”了。
    不过也就这样了，明知道这几人是破罐子破摔，还能真把他们咋样了？
    反正吕祖安、张从正们如今是再也不会自承“老人”了，伤不起呢！吕左使此前曾经话不离口的“老夫”二字，更加再也休提。
    此后，韩侂胄一系人马相继失势下台。陆续又有陈自强、周筠、费士寅、张岩、李奕、郭倪辈，那都要比较韩侂胄等四人待遇，一股脑发来恶人谷安置。安置钱粮自有“江淮制置使衙门”操持。
    由是，宋明皆成惯例，对于朝堂上路线错误的高级官员不再流放边远，那其实没用。待到形势有变，人家可以立刻官复原职，反手报复你的。
    但是杀头又未免太过，难道你就真的永远正确吗？保不齐后面上来的人也要拿你的大好头颅震慑天下呢。那么大家都结个善缘，别把事做的太绝，何如就发送恶人谷了事呢？
    而某人一旦被囚居过“恶人谷”，那就是一世声名全毁的节奏。此后也再无翻盘的心气，等于剥夺了他继续从政的生命，虽然说“恶人谷”的生活条件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