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录》第二部 干戚 第四十章 凤阳府

    “啥？吕左使是说，你岚山并无不臣之心？还愿意继续朝贡我大金皇帝陛下？
    你说俺们金国也可以派人来学习岚山的学问、手艺？俺们还能采购岚山的军国利器？那个啥，大炮、火枪能卖不？
    咳咳，话说这些东东有伤天和，俺们大金不要不要滴。
    大金可以招揽岚山培养的学子入仕？大金可以在中都划个院子给你们的贡使做寓所？这个可以有，但花费算谁的？你们想在寓所边上开家门面补贴自用，顺便主导民间贸易？
    然后互通信息，减少误判？啥叫误判？不对啊，那是你岚山占我大金山东、淮东！那不叫误判，你们是叛逆！
    啥？左使说是因为我们主动攻打你们？所以你们是在自卫？我呸！我们那是讨伐不臣！
    你岚山的不臣之心，天日昭昭，我大金朝廷如何不能吊民伐罪？嗯？哼！！！”
    说实话，不管别人信不信，吕祖安觉得还是董师中说的对。别看明王府整日都在宣扬二次卫国战争的“正义性和必要性”，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次战事还真就是这位吕左使主动撩拨起来的。只不过岚山准备的比较充分，所以那场战事进行的时间很短，伤亡有限而已。
    “若贵使对我大明毫无尊重，那么我大明也不为己甚。这就安排贵使回程如何？随使奉上我大明贡礼给皇帝陛下，以示我明王的尊崇之谊。
    至于贵使所思，既然一时谈不拢，那也不要紧，可以慢慢谈嘛。本使相信，以大金、大明的朝堂智慧，总能找到合适的方法”。吕祖安甩甩袖子，闪人了。
    跟随回访的副使自然是主理大明鸿胪寺的徐侨，至于正使，选谁呢？
    就是刘二祖好了。大明国会议长，岚山奠基人之一，这可是岚山真正是位高爵重的大人物了。而且现在朝堂议事时，一般不爱多说话。
    反正正使都是不太说话的，对面的阿莲，喔不，阿怜不就是这样的吗？
    刘二祖别看一般跟不上朝堂的议事节奏，但人家在做买卖、开商铺、选地段等方面的精明和经验，能把朝堂众人虐成渣渣。这次去中都，真正重要的事情其实不是什么称臣朝贡，而是在中都选出个好地段，建使馆、开超市！
    金国皇帝陛下果然不负众望，其实就是吕左使的期望。四月再次遣使，这次来的是完颜守贞和董师中，一如既往地先训斥了明王此前的胆大妄为。但表示既然明王已经认识错误，洗心革面了。则我大金皇帝陛下天恩浩荡，也愿意向明王托付守土重任，以观后效。
    完颜守贞持旨宣召，封吕延年明王。
    “制曰：古者立王国所以卫京师，封诸贤所以尊国家。朕仰膺眷佑，驯致治平。受真检于大霄，启仙源于邃古。盛仪交举，鸿瑞洽臻。方徇群心，以建藩室。
    察明教三十二任教主吕延年，辨惠之性，言必有章。趋进之容，动皆合礼。凝正气以渊深，禀五精而英秀，眷齐鲁之奥壤，慕济水之明区。爰锡旌旄，俾开茅社。可特进封大明王、加食邑三十九万户、食册北海、平原二郡。赐铁卷丹书，世袭罔替。有司择日备礼册命。
    于戏！维城之制，虽稽周室之彝章。齐鲁之封，用遵汉氏之谦德。顾兹承卫之重，聿表灵长之休。钦我训言，无怠祗率。钦哉！”
    这北海、平原二郡的辖域，自然也在铁卷丹书中说的明白，北海郡辖域沧州、棣州、陵州、滨州、淄州、益都、潍州七府，平原郡辖域济南、泰安、博州、东平、兖州、济州六府。
    封吕祖安琅琊郡公，加食邑二十七万户，册琅琊郡，世袭罔替。琅琊郡辖域为海州、沂州、莒州、密州、莱州、登州、宁海七府。
    封琅琊郡公夫人欧阳晚晴金州县候，加食邑一万三千户，册复州。为了显得金贵、霸气，还特意参谋岚山的说法，将复州改名为金州。
    这可是自大汉雌亭侯许负之后，史上第二个凭功绩封侯的奇女子！要说人家小皇帝完颜璟就是人精一个。这可比南朝封的什么“岚山县君”体贴多了，能怪人家欧阳偏心北朝吗？
    封张从正泗水候，加食邑三万两千户，册藤州府。
    吕轻侯古城侯，加食邑八千户，册睢宁县。
    刘二祖山海津伯，加食邑三千二百户，册海津县。
    徐桥山砀山伯，加食邑两千八百户，册砀山县。
    总之，以上各人的封地相加，基本就是岚山在此次卫国战争中的岚山占领区。当然，此外其他还有几处争议地区，就没体现在封地上，比如徐州、邳州、曹州等地。
    张从正岚山三老之一，医术了得，而且心怀大金旧恩。徐桥、刘二祖都出使过中都，混了个脸熟。吕轻侯能够封侯，那不光是他勇武过人，还因为他是乌延查刺的外甥，这个大家都明白。
    至于其他人，抱歉！小皇帝完颜璟表示俺不认得。金国此举虽说暗含了给岚山上眼药，制造内乱的寓意，但毕竟是正式承认了大明的执政合法性。
    “并山东、及淮东之地皆委明王府驻守。嘱明王律己律人，善待百姓，充盈国家云云。若有不臣，则天兵所致，玉石俱焚，尔等必无侥幸！”
    剩下的，就是具体的生意事情。完颜守贞应该算这个时代里最为出类拔萃的一流人物了，哪怕在南朝，也没几个能在个人能力、学识上盖过他的人。这也算是完颜景的知人善任吧。
    双方在列土封疆的仪式上没有多少分岐，在赈灾方案上也没有分歧，在租界本质认识上还是没有分歧。但是，最大的分歧来自收租范围和数量！这当然是意料之中了。帝王之道，钱粮才是根本。
    完颜守贞认为既然明王已受封为大金藩属之国，那么除了这次新增的淮东濠州、寿州、宿州、滁州四府划定租界收租外。此前被岚山无理强占的徐州、邳州、曹州三府，也要缴纳税赋。
    至于原来的山东两路，如今划为封地了，朝廷不为己甚，比拟税负朝贡即可。当然，朝廷每年可例行赏赐明王、琅琊郡公等人一些皇家用度。
    岚山当然要据理反驳。说山东两路已在事实和法理上归属明王、琅琊郡公等人封地，如今都属私产，岚山每年按惯例朝贡一下就行了。我大金国其他地方的王侯、权贵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而所谓的徐州、邳州、曹州三府，那是你朝廷主动放弃，就属无主之地，岚山当然可以拓土收归己有。至于说到滁州、寿州、濠州、宿州四府，那也是各有说法的。
    岚山只承认宿州原本归属大金。寿州、濠州是他南朝自己主动放弃，如今被你金国取了，那也勉强说得通。这三个州可以作为两方合作的“租界”主体。然而滁州原本属于南朝，只是被你偏师袭扰而已。到去年停战时，宋明金皆未驻军此地，如今归属待议。
    我岚山原本是不愿掺和这些南北争议的，不过因为救灾急迫，这滁州可暂由岚山代为托管，反正寿、濠划出租界后，这滁州你金国也过不去不是？
    说道“租界”，具体可参照岚山与南朝楚州、泗州的“租借法案”操作。正常年份自当纳租，但如今正在赈灾，希望朝廷能减免五年税赋，等恢复民力后再说。一句话，岚山维持朝贡体系，每年送点礼品给金国皇帝陛下意思意思就行了。
    双方剑拔弩张、拍桌子打板凳的争论不休。吕祖安无所谓，代表明王府谈判的是枢密使陈亮，那是个出了名的能言善辩、胆气、匪气、文气都能冲天的家伙。若说如今的明王府里，能真正在学识、气度、名气、才华、地位、资历、身份等方面与完颜守贞全面抗衡、一较短长的，还真非陈亮莫属！关于这点，据说就连“最鄙视”陈亮的大学士张从正都点头认可。
    最后的协议当然大家互相退让些。山东两路作为明王、琅琊郡公等人的封地私产，每年朝贡大金皇帝陛下三十万贯贡品。两淮之地的寿州、濠州、宿州三府合并为“凤阳府”，正式划定“租界”，由明王府派员托管，并负责相关赈灾事宜。这也是本次的谈判地带。
    至于说为啥要先合并再租借，主要还是朝廷面子问题。三个州和一个府比较，哪怕地盘没变，但说法上就好听多了。凤阳付此前不在朝廷州府序列，换上如朱熹那等圣人，可能还会以为不过那个边角旮沓的废弃之地也未可知。史笔无情的！没见南朝也是将楚州、泗州改名“淮安府”嘛！
    徐州、邳州、曹州三府的归属暂且“搁置争议，维持现状”，不在协议上体现。这能怪谁？特么那些武将平日里耀武扬威，一打仗就跑的比兔子还快！完颜守贞不认为自己需要为那些跋扈无耻的武将们擦屁股，有本事你们自己来取这三州之地好了！
    滁州原本属于南朝，但毕竟还要金国愿意交还才行！而金国显然不愿便宜南朝，那就交由大明“代”收吧。不过完颜守贞的谈判手段可不含糊，愣是从陈亮手中榨出一笔三十万贯的拆迁费。喔，是差遣费。岚山需要一次性支付给金国，从此滁州也纳入岚山名下。
    当然，若此后这块地方再起争议，那就要由“南朝自去与大金朝廷”讨论。完颜守贞当然满口答应。一句话，这地方本来就不是大金的，现在大金也乐的拿去换钱花差，反正就是不给你大宋！
    双方约定，今年为淮东四州移交、赈灾之年，如今年份近半。所以租费减半，算六十万贯好了。明年起恢复到一百二十万贯，连带岁贡计一百五十万贯。从此大明谨守藩属之道，为国屏障。年年纳赋、岁岁来朝！
    因为滁州的三十万贯拆迁费来的太幸福，完颜守贞甚至认为庐州、真州、安丰也在我朝大军口袋里，暗示我大金也可以去“清理”一下。此后就一起交给岚山托管，只需再多支付七十万贯拆迁费就行。加上滁州的三十万贯，咱们凑个整数一百万如何？不过陈亮还是谢绝了这份好意。
    完颜守贞也不为己甚，一笑而已。因为单是那一百五十万贯的三府租金和贡品，加上三十万贯的滁州拆迁费，就已足够完颜守贞回去显摆了。要知道，这可是笔巨款，今年就有一百二十万贯！
    南朝每年进贡给金国的银、绢各二十万两、匹，折合铜钱，也才一百二十万贯。可那是因为金国打败了南朝的战胜国待遇！如今打败仗还能拿到更多的岁贡，从金国朝廷朴实的思想深处，都觉得这败仗打的非常值！
    此外，大明愿向朝廷开放钢臂弩、手榴弹、刀、枪、盔甲、战船、战车、自行车、肉松、香皂、烧酒、铁丝等军民物资的销售。大明可在金州派驻水师，起震慑上辽东叛匪作用。
    金国同意大明沿黄河、运河、淮河两岸修筑河堤、驰道、码头等设施时，可以利用金国的土地、民役，但使用民役需要支付费用给大金朝廷。而且这些码头、驰道也要免费对金国的车船开放。
    金国朝廷同意在民事运输、税赋转运等方面允许保利商社提供服务，包括钱粮汇兑调拨，押送等作业，但其所得利益要十税其一，纳入大金皇帝陛下的内府。
    双方决定，金国允许大明学子参加朝廷科考。礼部承认岚山太学毕业的学子举人身份，金国每年可派遣学生来岚山学习。当然，发生费用由学生自家买单。
    金国认同大明民众在金国从事工商、求学期间依然受大明律法管辖。若有作奸犯科者，应予缉拿后解送岚山审理定罪。大金臣民在大明辖域同样受金国律管辖，但不得违反大明律令。大金派驻岚山使馆，将派员参与监督，以保护金国商民利益。
    大明承诺，当金国受到北方、东北、西北外敌攻击时，大明需主动向朝廷提供各种军事、民事援助，包括物资支援和战场支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