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降临》第191章 反复去世（六）

    “火化完活了？那都成灰了！”未来说。
    “是啊，都成灰了！”颛一说。
    初九、拉尔也配合着点头。
    五人中，唯有经验尚浅的长孙红叶是真的震惊。颛一、未来、初九、拉尔，经历了太多背景，见识过太多刷新认知的事情。一贯习惯冷静处理问题的颛一自不用说，如今未来、初九、拉尔也已经磨练出来，遇到无法解释的事情，觉得不可思议是不可思议，却不会大惊小怪。
    她们如此表现是为了让女工作人员把话题进行下去，以便获得更多的信息。不然，谁都不配合，各个淡然自若，捏下巴捏下巴，抱胸口抱胸口，你一句我一句，分析原由，讨论可能性，这话题怎么继续？
    对于不了解世界真相、不了解颛一几人经历的人，听到几人交谈的内容，定会以奇妙的眼神，认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精神病。
    虽说精神病也不是没当过。
    “是啊是啊，就是说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事情就是发生了，我去病房里看了，你们那个亲人就在病房里，听同房的病人说，你们那个亲人凭空出现在原先的病床上，吓得临床的老头子，哦不，是老者，差点吓过去，主治医师在急救室抢救了好久才勉强救回来！”年轻的三眼女孩说。
    颛一用心听着三眼女孩的讲述。
    眼前这位坐在招待大厅工作区内的女孩，有着跟拉尔一样的金色长发，跟淡蓝色眼眸，不过发色是后来染上去的，发丝是直的，拉尔是微卷。
    女孩真正的样貌是黑发蓝眸。
    看得出来，对方对这件事有些畏惧，又十分兴奋。
    “会不会是烧错了呢？”
    年轻的三眼女孩摇了摇头，三只蔚蓝的眼睛一闪一闪的，说：“我想过这个可能，但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场，怎么会错呢？事后也检查过了，这边没有缺少尸体，那边也没有丢病人，外面也没人混进来，被火化的，就是你们的那个亲人！”
    “是这样吗，那就有趣了。”颛一说。
    “是吧，我也觉得挺有趣的，几十年后，到我闭眼那天，要是也能活过来就好了！”三眼女孩说，随即又说，“说不定还能跟小辈们吹吹牛，说说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
    “那祝你梦想成真！”颛一打断了三眼女孩的畅想，问，“具体的病房在哪里？”
    “病房……呃……”三眼女孩抓了抓脸颊，“哎呀我给忘了，光顾着凑热闹了，唔，就是心脑血管内科三楼，水房斜对个那间，是几号记不清了。”
    “谢谢！”颛一微微一笑，以示再见。
    几人离开招待大厅，与一具新送进来的尸体擦肩而过，尸体的周围是一群陪伴的家人，他们找了一处无人的角落，站到飞虫扑满的路灯底下，女王抬起手掌轻轻遮住额头，做了一次简短的启示。
    颛一静静等待结果，待女王放下手掌，问：“怎么样？”
    长孙红叶拍走一只呼扇呼扇的飞蛾，轻晃了一下头：“无法预知，我见到了一片混沌。”
    颛一一手横放在胸前，一手摸了摸下巴，作沉思状：“看样子的确不是一般的超自然事件，会是哪一种呢？”
    初九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站在颛一旁边，作沉思状：“唔，不失忆者可以排除掉吧，如果真的是送炉子里火化了，哪怕是伪装，是依照新身份往下演，也没必要真的进去啊，除非是障眼法，幻术什么的。”
    “分析得不错。”颛一摸了摸初九的脑袋。
    呃，我居然没想到……不，是没往这方面想……未来双臂抱着胸口，点了点头：“嗯，有些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
    “嗯，你也很聪明。”颛一拍了拍未来的头壳，认识这么多年了，几乎出生即相识，未来的一些肢体习惯代表着什么内心活动，他会瞧不出来吗？
    “去去去，”未来拍开颛一的手掌，“手干净埋汰，今天刚洗的头不知道吗？”
    ……
    医院在火葬场的前院，坐落着好几座建筑，也算是齿轮市地标之一。
    一路上听到不少人在讨论“有病人死后复生”这件事。颛一新身份老爹所在的病房俨然成了着名景点。有站在几米外嘀嘀咕咕的，有伸长脖子瞧来瞧去的，有徘徊在门口反反复复的……幸亏颛家在场的人多，乱象没进一步发酵，老爷子也被好好保护着。
    颛一新身份的出生家庭的隔壁邻居，与老爷子从小相识，关系颇好，如今也是满头花白，见到颛一来了，从满是褶皱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了颛小子，大爷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怎么会不回来呢，让一些事情耽搁了。”颛一一点障碍没有，迅速切换到新角色。
    邻居大爷瞧了一眼颛一身后的几人，说：“诶，颛小子，应该听说了吧？你家老爷子突然死后复活了！”
    “嗯，听到了一些，我之前的确收到了父亲的死亡通知，到底怎么回事啊？”颛一问。
    邻居大爷皱着眉，一脸费解：
    “谁知道啊，火化时我在场，亲眼看着你们家老爷子被推进去，还在想自己早晚也有这么一遭。再出来，就剩下灰和骨头了。谁成想安放到灵堂没多久，几名医生护士急忙跑了进来，问我们是不是火化错人了？”
    “我们那么多人看着呢，哪里会错啊？”
    “他们让我们赶紧回以前你们家老头住的病房去看看，说你们家老爷子没有被火化，并且活了！”
    “我们一头雾水，跟着医生护士赶过去，你猜怎么着，昨晚就腾出来的病床，你们家老爷子穿着病号服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我们都惊了，说不出话来，谁也拿不出个解释来，但的的确确看见了啊，火化时，我们几个人老家伙全在场，年轻的小辈们也是目送的。”
    “我们商量了一下，留下几个人照顾你们家老爷子，然后回去灵堂，心想是不是真烧错了，烧了哪家的亲人，人家肯定急坏了，结果找了一圈，哪里都没出错。”
    “再之后，有小辈提议去看看骨灰，发现骨灰坛里空了，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空的，一点残留没有，干干净净。”
    作为亲身经者，邻居大爷比女工作人员讲得生动的多，具体得多。
    颛一静静听完，问：“我家老头有说什么吗？”
    “没有，”邻居大爷摇了摇头，“死而复生之后，也没恢复健康，就跟住院的时候一样，人不清醒，医生们检查了一遍，现在已经下病危通知了，挺不过今晚。”
    颛一背后的未来几人对视一眼，心里冒出一样的念头：“这是刚复活又要去世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