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降临》第189章 反复去世（四）

    颛一转头目视女王：“怎么了？”
    长孙红叶沉吟片刻，说：“一半一半！”
    “一半一半？”未来没明白女王想表达什么，问，“说啥呢？”
    “一半有启示，一半没有？”颛一问。
    “没错。”长孙红叶说。
    这一回大家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一般来讲，哪怕是寻求启示失败，像女王这种级别的大预言师，也会见到启示，只是这种启示犹如让水蒸气盖住的镜面，看不清内容。唯有涉及到魔物、不失忆者、世界背景变化问题，才会完全没有启示。第三只眼睛的视野中仅存在真实的世界。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情况：颛贵妃加不失忆者。属于颛贵妃的部分可以启示；属于不失忆者的部分不能够启示；位于二者之间，是一种本应该成功，却被颠倒、扭曲的混沌。
    就像是一幅作在水体表面的画，被一根从树枝上折断的木棍搅乱，所有颜色都混杂在了一起。
    所以，完全得不到启示，或是混沌乱象，反倒证明了相应的事或物，存在以上的因素。
    初九飘在棚顶，低头瞧着传真上的文字，问：“要去看看嘛？”
    “当然，不过不着急，蒸汽火车晚上不通，我们先去吃饭，路上仔细商量商量。”颛一将传真叠好，揣进衣服里，作为关联事件的物品，有助于女王更好的寻求启示。
    蒸汽马车是一种有趣的造物，跟地球工业时代走的路线不太一样。它的造型保持着传统马车的样式。马车的车厢部分，除了材质由木头换成了金属，纸窗换成了玻璃，到处可见工业制造的统一化、通用化，没有其他变化。拉动车厢的马，由需要喂饲料、会排泄的真马，换成了依靠蒸汽动力推动齿轮的金属马。单从形状，最大的差异是四条腿改成了三个轮子。
    颛一招手拦下了一辆空车。
    “云兮楼。”
    一排排齿轮转动，金属马的鼻子喷出两道白色蒸汽……
    城市里充斥着蒸汽，从各大方向的工厂，从各种用途的机器，从挨家挨户的排气筒，滚滚涌入街道，在半空中弥漫，打个转后飘散，使灯光散射氤氲，使建筑凝结湿漉。
    两条街区并不远，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颛一付了钱，大家从马车上下来，穿过一片雾蒙蒙，推开门，进入了餐厅。
    一排排露在外面的齿轮转动，冒着白色蒸汽的唱片机，转动着一张黑胶唱片，播放着一首舒缓、俏皮又有点神秘感的乐曲。
    颛一、未来、初九、拉尔、长孙红叶，一男四女，五大一小，清一色男装，都以黑白色调为主，加之五官样貌符合当下背景审美，引来了云兮楼内工作人员和食客们的众多侧目。
    “诶，这首曲子不错啊！”未来说。
    “劳驾，问一下，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颛一对一名服务人员问道。
    “呃……”服务人员尚沉浸在颛一几人的装扮中，反应了好几秒钟，“叫……叫……忘了……”
    “您好，这位客人，这首曲子叫窗外的云，诗情画意乐团1762现场版，对面的音像店就有卖，”一名年龄稍大些的三眼女服务员走了上来，“请问是五位嘛？”
    听到熟悉的声音，注意其他地方的长孙红叶扭过头来，当即一愣，眼前的三眼女人不是别人，是她做闭月国女王时的副帅霸涵涵。第一次经历世界背景变化的她，第一次遇到熟人，那个熟人已经完全不记得她了，亦不记得自己，也不会再对她恭敬地行礼。
    颛一侧过头去：“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嗯，”长孙红叶点了点头，“也不清楚该怎么形容！”
    颛一指向用餐区的某个位置，说：“看，那个在哭的女孩。”
    “问兰？那个倾城国人？”长孙红叶认了出来。
    见颛一疑似在开导女王，未来开口回答了霸涵涵的话，“没错，是五个人。”
    霸涵涵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说：“请问对座位有什么要求吗？”
    未来扫了一圈里面的环境，说：“最好是靠窗户位置。”
    “好的，请跟我来！”霸涵涵做出请的手势，一点也找不到当初的威武霸气，一女当关万女莫开。
    “都说时间无情，依我看，这个背景变化更无情！”长孙红叶感慨了一句，跟着副帅的背影走去用餐区。
    经过问兰的旁边时，颛一放下了一包面纸，说：“别哭了，会好起来的。”
    未来也放下了一包面纸，说：“坚强些，一定会好起来的！”
    走在未来脚后的初九，第三个经过问兰旁边，同样放下了一包面纸，说：“姐姐，擤一擤鼻涕，快流到嘴里了！”
    “嗯……会好起来的！”
    处于第四第五位置的长孙红叶跟拉尔，见到前面的人都放下了一包面纸，于是也做了一样的事情，并送上一句：“会好起来的！”
    问兰一开始还想说一声谢谢，但一包接一包的面纸与会好起来的，让她没等说出谢谢呢，已经先蒙圈了。
    霸涵涵含着微笑，领众人入座，为每一个人倒满茶水，送上了菜单。
    大家不了解这家店，询问了招牌菜，今日推荐菜，又从可能会喜欢的种类中，点了一堆名字顺眼的。
    “请问，”霸涵涵仔细数了数抄写下的菜，“确定都要吗？”
    浪费是一种不好的行为，这一点毫无疑问，不过也要看具体情况。在这个善变的世界，浪不浪费都会很快烟消云散，变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确定。”颛一说。
    “哦，好的，因为您们点的实在有些多，可能会稍微久一点。”霸涵涵带着歉意说道。
    “嗯，没关系。”颛一说。
    “诶，等一下。”未来叫住了打算离开的霸涵涵。
    “请问，还需要什么吗？”霸涵涵问。
    未来回头瞅了一眼问兰，从先前点过的菜中精选了十五道，说：“送去后面那个女孩，我们这里付账。”
    “好的。”霸涵涵微笑着离开了。
    菜一道道上来，相同的菜，一道送去颛一这边，一道送去问兰那边，使问兰有些不知所措，颛一几人也没说什么，只是给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以前，来到新的背景，是否可以食用当地的事物，都是由颛一先确定气味，甚至先尝一尝。这一回，多了女王的启示。
    这家店的口味整体不错，不过由于背景文化差异，不合口味的也有不少。不好吃，他们就绝不吃第二口。哪怕是受到周围人的议论。
    他们不属于这里，也早就习惯了格格不入。
    吃饱后，他们又叫了甜点跟饮品，女王则拿出颛一写满需要启示内容的几张纸，一只手轻轻遮住额头，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投入工作。
    “这个……”长孙红叶又发现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