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降临》第188章 反复去世（三）

    沾染泥土的胶质鞋底，拖蹭着有蒸汽马车驶过的沥青路面，踏进公寓的复合地板，从大厅上行至五楼，男性、超过六十岁的三眼老者停住脚步，没什么力气地敲响房门。
    “小颛，是我啊，隔壁的井叔！”
    地包天牙齿，天生一副霸道相的纯白色小狗后知后觉冲到门口使劲挠门。
    早已听到、闻到的颛一，提前站到门口，等老者敲响房门说完话，打开了门。
    纯白小狗窜了出去，趴着老者的裤腿，不停转圈，跑来跑去。
    “好了好了，”老者流露出笑容，嗓音沙哑着说道，“裤子都被你弄脏了！”
    “我家咪咪没少淘气吧？”老者问。
    咪咪有十二岁了，这个名字是老者的老伴起的。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呢？不是文化差异导致的，而是故意将一只狗叫成猫。
    “没有，咪咪挺乖的。”颛一说。
    “乖？它才不乖呢，成天闲不下来，明明是一条老狗了，跟我那老伴一样。”老者摇摇头，感慨中有喜悦有悲伤，送了颛一一些糕点，带着咪咪回去了隔壁。
    这个背景，男性也有三眼人，女性也有两只眼睛的种族，不过统统不具备特殊能力。多一只眼睛，少一只眼睛，仅仅是相貌上的特征。
    “墓地，哭过一场，晚餐吃了些简单的蔬菜……”
    气味蕴含着许多信息，老者的老伴七年前去世了，颛一的新身份来到这座城市的三年间，老者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墓地，每当这种时候都会把狗委托给颛一的新身份代为照顾。
    颛一关上了门。
    走回客厅，他看到女王在捏鼻梁，说：“休息一会儿吧！”
    长孙红叶摇摇头：“不累！”
    “还不累呢，”颛一从饮料机里拿出一罐热茶，推到女王面前，“疲惫二字就差直接写脸上了！”
    “谢谢！”长孙红叶双手捧着热茶，嘬了一口，稍微发呆了片刻，又低下头，对颛一整理的那些内容逐一寻求启示。
    “对比刚刚入伙时的拉尔，女王陛下实在太任劳任怨了，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无良老板在欺负新员工。”颛一坐回了椅子上。
    长孙红叶抿嘴一笑，不露出一颗牙齿，一边低着头寻求启示，一边好奇地问：“拉尔那个时候什么样啊？”
    “除了天天提防我外，能偷懒的时候，绝对不会不偷懒，时间不多了，催她干活，表面上说什么听什么，实则在心里面把我家祖宗都问候了一遍。”颛一道。
    “这么说，拉尔每次偷偷骂你都被你识破了？”长孙红叶问道。
    “是啊。”颛一说。
    ……
    第一个出去的初九，第一个返回，从出去的那扇窗户飘进来，先从饮料机里拿出一罐橙汁，随即赖在了颛一背上。
    初九抠开拉坏，送到颛一嘴唇边，问：“喝嘛？”
    “不了，”颛一轻摇了下头，“你自己喝吧。”
    “哦！”初九吸溜吸溜喝起来。
    颛一抬手擦了擦溅到自己脸上的橙汁，等小丫头喝完，问：“探查的结果怎么样？”
    “一切正常。”初九用意念将空罐子送去了与背景风格不符的垃圾桶里。
    未来、拉尔回来的时间比初九晚十几分钟，第一件事也是先喝水。相比于可以飘来飘去的初九，她们二人的体力消耗要多上许多。
    “怎么样？”颛一问。
    未来捏扁易拉罐，扔进垃圾桶：“未发现异常。”
    “我这也是。”拉尔喝完，扔掉罐子，又拿出了一罐，同时对颛一说，“老大，我需要电脑终端机分析一下光亮度。”
    “嗯，需要几台运算箱？”颛一问。
    “一台够了。”拉尔说，随即又说，“哦对了，再安装一台信号发生器，未来，初九，把你们拍摄的照片给我传一份。”
    “嗯。”“好。”二人应道。
    所需的设备安装完，拉尔抱着一部大尺寸终端，找了一个角落，一边叼着长吸管喝果汁，一边劈劈啪啪敲击键盘。
    长孙红叶从纸上移开视线，回头瞧了一眼拉尔，抿嘴一笑：“现在不一样了！”
    “偶尔吧。”颛一微笑道。
    “什么偶尔吧？说什么呢？”未来叼着烟，问。
    “没什么。”颛一说。
    颛一、未来、初九也马上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围着茶几，在沙发上坐成一圈，利用颛一新身份的专业书籍，从样貌、大小、习性……多个方面，一一对比拍摄到的植物、昆虫、鸟类等生物。
    每个人都在忙碌，大部分时间是沉默的，偶尔会有几句意见交流，也偶尔会有几句玩笑声。
    ……
    ……
    直到颛一闻到大家的胃袋空了。
    颛一尚未来得及开口，初九摸了摸肚子，先抬头瞅了一圈，见大伙都忙着呢，又默默低下头，继续捧着终端与书本上的数据做对比。
    颛一微微一笑，从茶几上移开视线，说：“好了，先到这吧，应该都饿了，谁有什么发现嘛？”
    众人摇头，之后纷纷改变坐姿，躺的躺，卧的卧，活动肩膀的活动肩膀。
    “老大，晚上吃什么啊？”拉尔比初九先两步问道。
    初九那边，刚刚冒出想法，还没准备问，更没发出声音，就听到拉尔已经问完了。
    “出去吃怎么样？”颛一环视一圈，“尝尝这个背景的特色。”
    “我在外面有路过一家不错的店，也找附近的人打听了，评价不错。”拉尔抢先其他人三步提出意见。
    除了颛一，其他人的新身份都不熟悉矿岩市，在颛一也没反对后，晚餐定在了两条街外——拉尔精挑细选、各种打探、口碑比较、认为是最好吃的店。
    颛一换上符合背景的衣服，帮初九套上一件简单裁剪小的外衫，打开保险箱收走几摞现金，说：“走吧，出发。”
    “我们这样应该挺显眼的，全是男装！”未来说。
    “嗯，的确。”颛一说。
    几人陆续走出去，恰在此时，挨着门口墙壁的传真机冒出了一缕白色蒸汽，一排齿轮转动，一张白纸被打上一个个黑色的文字，从机器里一点一点吐出。
    颛一随手拿了起来，是新身份的弟弟发来的。
    哥：
    父亲后天下葬。
    你真的不回来吗？
    为了抓神秘客，为了出名，连父亲的葬礼都不参加？
    “新身份是个不孝子啊！”未来调侃道，摸了摸下巴，“这个神秘客，听着有点耳熟。”
    “着名的大盗，一直在矿岩市活动，推理师们都想抓到他。”颛一说。
    已经不清楚寻了多少启示的长孙红叶，习惯性睁开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湖青色光芒闪动……“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