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强盗杀人
贞儿没有回自己的府邸,现在那里父亲和弟弟的家,自己进去反而尴尬,也许他们以为自己死了,其实死了也好,本来自己过的就不是什么太平日子。
“回抚镇司挺好的,现在在那儿倒能帮上不少人。阿真,好好干,这京城拜托你了。”朱骥要往南去了,贞儿和一班旧时同僚都前来送行,当中少不了替于谦收尸的同知陈逢和那个倔脾气的曹朵儿。
张百户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万真,这万真自从景泰三年出事后就下落不明了,如今能回来,不免得酸了两句:“你小子躲哪里去了,这回来也没见你长进……”
“我们都是当差的,不是当官的料。”万真说道。这是实话,那锦衣卫千户都让有权势的人占了,下面的人再能干,这升上去还是不容易。这几年,这张百户也还是百户。皇上这回又封了不少官员,都是一些石亨和曹吉祥的人,什么亲戚朋友,那皇上竟然也不吝啬。
“阿真,你不要抱怨,本来你立了功,应该赏,只是一切都要慢慢来。”朱骥说道,“大家也是一样,皇上心里有数,只是一时间不可能封那么多人。”
“朱大人,你真是宽容……”曹朵儿突然说道,“要是人人都像朱大人那样,还有什么是非黑白?我觉得就应该公平……”
陈逢说道:“别乱说!小子……管好自己的嘴,要不然死了还不知道原因。别以为你姓曹,那人家就能一直包容你,适可而止。”
朵儿低下了头。
“相公,时间不早了!”车里的女眷在催促,朱骥上马告辞了。
贞儿看着扶棺远去的朱骥不由得伤感,这阵子心里一直不愉快。如今又是孤零零的一人了。在外面一切都要从头来过,这些人与自己也有几年没联系了。
“阿真,人总是这样的,你现在好像多了些忧愁,以前没想得那么多吧!”张百户过来说道,以前他也算和自己合作较为愉快的人。
“是吗?”万真笑道,“张大哥,功名利禄其实我都不想要,可惜想要的却得不到。”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无非是神仙美眷,下次大哥给你找一个名门闺秀。”张百户说道,“绝对不比朱骥的那个差。”
“你就吹吧!”万真笑道,“我可不想害人家姑娘。”贞儿嘴上是那么说,可心里却是苦,没想过自己是这个结局,原本以为那皇上会看中自己,虽然自己并不想夹在那些女人之中,只不过看到她们摆出一股主子的样子,有些气不过,不过是会生儿子而已。但是能出宫嫁个好人家,可就是宫里的那些女子梦寐以求了,说实在现在当宫女并不吃香,凡是有些路子的都不会把女儿家送进宫里,弄不好还要丢了性命。那些太监却是风光,有人为了光宗耀祖,就走了这条路,在本朝,这太监不是宫里的,他还是官,每个州府都有外派的主事太监,那军队里更有太监监军,一个个都是威风凛凛,过着逍遥的日子,地方官也好,军官也好,都要给他们十足面子,就是这锦衣卫还要听掌事的总管太监,人称厂公的掌印太监的命令。这些为钱而来的太监中怎么会有多少好人呢?曹吉祥并非家人入罪进宫的,他是为权和钱而来。早期在王振手下做了监军,大字不识,却是勇猛。锦衣卫本该听命于皇帝,可现在却是不少人是听命于这个曹公公的,因为他一手能遮天,皇上都要让他几分,那他如今就是太上皇。
镇抚司的人一半以上,贞儿都已经不认识了,毕竟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昭狱就设在附近,为的是审人方便。自己是来和稀泥的,这不是秘密。这里只有两类人,一类人就是要置那些人于死地,另一类人就是要保住那些人,所以这一块根本不能和和睦睦了。只不过除了那些人,镇抚司也办一些难办的案子,当然这些案子往往与官员有点瓜葛。
有同知陈逢罩着,这人心所向,这里还是正气压住了邪气。住在这里,有一个独立的小院,虽然很小,倒也清闲。
第一桩案子来了,那有人密信告发石亨收受贿赂。这种事情,破了或不破都不是特别重要,还得罪人,这一个字就是拖,第二件案子是京师出现一伙强盗,这当官有点钱的人家都收了惊吓。这阵子这里最主要的是做曹公公吩咐的事情,要让牢里的人认罪,还说是让这件事是万岁爷的意思,大家心知肚明。贞儿都懒得看一下案卷。
“你出去走走也好,眼不见为净。”张百户说道,“曹公公真是厉害,油水大家捞,只不过这群人太穷了,我手下的人都不忍心再逼了,但是时间一长,他们再不拿钱,出不去,迟早会让人打死的。就是不打死也会生病缺食,等不到大赦的时候。”
“张大哥,人你可要看好,皇帝陛下到时候问你要人,你也交代不出,劫匪劫的是曹家石家之流。我出去也好,散个心,喝口茶听个戏。”贞儿说道。这自己来这里本就不是来办这些的。
“你们一群没用的家伙!”人还未到声音已到。
张百户连忙拉着贞儿跪下了:“是忠国公石亨来了,这得罪不起。”
本来这京城的茶楼喝茶倒是享受,只不过有人却催紧了,这要是京城还是劫匪横行,石亨面上也过不去,他掌管着九门,那京城治安一定有他的事,倒也不是为家里亲戚鸣不平。这些锦衣卫办事其实他也不放心,这墙头草两边倒,这就是京城了办差的人,自己被人举报,他很清楚,但是他不担心,他是武将,兵权在他手里,那皇帝本就忌惮几分,也就是和他一起帮助朱祁镇夺门的曹吉祥难对付,这些文臣简直就没几个有骨气的。最有骨气的于谦已经走了黄泉路。但是自己不能练这点小事都办不成,自己的军功可是打出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前两日京城出劫匪案子谁在办?这案子已经两天了,可不单单是钱的事,还是出了人命的,那家人也是人,你们这般不顾人命,以我看应该先办了你们才是。”
同知陈逢倒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石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于是连忙说道:“这案子刚交给万真,只是他刚上任,这事情下面还没上报。属下督促其快快办就是了……”
“你们锦衣卫也是白混的,按理说这……”石亨突然盯着贞儿,“万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小的是大众脸吧,兴许将军骑马巡街,见过小的。”贞儿说道,她最明白,以前她奉太后命去瓦剌送衣,本想求助石亨,却让石亨拒绝了,只不过那时自己一身宫女的服饰……也许是因为躲开了阻拦的兵士,让他印象有了一点,只要脸不红心不跳,那天下有些相像之人何其多,他未必想到自己就是太后身边的宫女,何况在镇抚司,万真是一个存在的人,从十三四岁起,那几年也没在这里白干,只是后来厌烦了刑狱之事,又受了一次伤,不便养伤,这才回太后身边做做管衣服的闲差。其实也就自己不在宫里的日子,那个万倩儿才代替自己,其实她根本不姓万。
“我没时间和你说这些,万真,三天内破案,抓住伤我家人的凶手,我奖赏你,要是半个月都破不了,我就上奏罢了你的官。”石亨说完就离开,这也太霸气了。张百户的下巴竟然没合上。
陈逢说道:“阿真,人其实不难抓……只是他也是为了救人……你看着办吧,要是没个交代,那石大人不会罢休的,只怕和我们抚镇司纠缠。”
这个大包裹,大恶人的名让自己顶,贞儿顿觉做人真难,那是带着阿深躲在外面倒也轻松,只要好好过日子,不被人发现就好,而现在这种左右为难的事才是最坑人的。
人他们早就盯上了,锦衣卫办事能力本就不弱,两天前发生在京城里的劫案死了一个石家管家,他姓周,贞儿带着人先去了他家,算是了解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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