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夜曲》第九十八章。

    白有田回来后。在床上整整躺了七天。虚弱的身体，浑身酸痛，躺在床上犹如躺在钉子之上。眼皮似有千斤重。他想用力睁开，但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他的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但是，他的脑子是清醒的，耳朵隐隐约约似蝉鸣，但听力还可以，家里的所有动静还是一清二楚。老婆跑前跑后，精心照料。家的温暖，让这个不屈不挠的汉子，感慨万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虽然儿子稍有打扰，他感觉儿子的心一样在流血流泪。只要家在，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记得他被那几个畜生丢在门口的时候，他还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是老婆和儿子将他扶着走进屋里，以后的事就不记得了。他一沾着自家的床便睡了过去。在回来之前，他还告诫自己要坚强，不要在他们面前有任何可伶巴巴的样子。怎么一回到家里，自己一下就瘫了呢！看来再坚强的意志也经不住家的诱惑，即使是一个铁打的人，也如赤身裸体的婴儿一般，尽情地哭，尽情的笑，尽情的闹。却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亲情超越了人世间的一切丑陋与邪恶，也包容了岁月静好和诗与远方。这就是家的魅力。
    一次次的磨难，使白有田变得更加坚强和坚毅。他醒来后，老婆和儿子还担心他会一蹶不振，因此而消沉。但是，他们发现，白有田的目光里却散发出从未有过的光芒。他的一句；从头再来。让老婆儿子欣喜若狂。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这句话深深镌刻了他的心里。既然自己被骗背上巨额欠债。就是砸锅卖铁豁上这条老命也得还上，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国家的财产白白流失，这里面也有他的责任。如果自己不配合，也不会出现这档子事。虽然儿子觉得这事太冤枉，但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半年之后，白有田被牛角镇信用社告上了法庭。法庭不管三七二十一。庭长大笔一挥。白有田摇身一变，定性为；老赖。并且以最快的方式，查封了白有田名下的所有资产。白有田居住了几十年的家贴上了封条，白有田被撵了出来。
    白有田从此无家可归，没办法，白有田找来找去，在理牛角镇不远处的一块无人问津的荒凉废弃之地安营扎寨。他和儿子搭起了一个小小的窝棚。作为全家人的安身之地。坐在低矮潮湿的窝棚里，白有田要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不觉留下两行清泪。
    当晚，李异国李主任携王虎，刘丘，吴飞等一干人马，在东江市最豪华的酒店里宴请办事干练行动快捷英俊潇洒的苟其利。他们举杯相庆。他们大赞苟其利行事果断，秉公执法，开了牛角镇未有之先河。将白有田定为老赖，那是大快人心。他们要为苟其利大唱赞歌。有了苟其利这位青天大老爷，利剑高悬。牛角镇以后定风清气正。看谁敢贪赃枉法，欠债不还。定会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他们一直狂欢至半夜，李主任看看都喝的差不多了。苟其利因酒力不支，站立不稳，李主任见状，趁扶他的当口，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红包塞进苟其利的口袋里。苟其利也不客气，临走的时候说；你们的事，就是兄弟的事，有用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吩咐，兄弟我，，，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第二天，白有田被轰出家门，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老赖的消息，刹那间，便传遍了整个牛角镇。有人叹息，有人摇头，有人窃喜。
    哈，哈，哈！身为鸿发钢铁集团董事长的牛鸿发听到这个消息后，却一阵大笑。笑过之后，悄悄地对两个儿子说；你老爹我贷款五百亿。他，白有田贷款五万，嘻嘻，反倒成了老赖。嘻嘻，儿子，这就是差距，差距，懂吗？说完之后，又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笑声。这事对牛鸿发来说，确定是一件有趣的事。有趣的简直让堂堂牛大董事长忍俊不住。
    两个儿子听后面面相觑，却不知如何作答。父亲望着两个似乎懵懂的儿子，立马发表了一番高谈弘论。他问儿子们，当今社会你们知道什么是牛人吗？两个儿子一同摇头；不知道。牛鸿发接着说，所谓的牛人，就是别人的钱为我所用。说白了，你贷得款越多，你就越牛，否则，你就是人牛。像白有田这样的，充其量蜗牛都算不上。白有田将自己不到这个份上，其实一点都不奇怪。这是能力所致，也是环境所致。能力越强，所向披靡。能力羸弱，就是别人口中的猎物。若想立于不败之地，只有扩充自己的地盘，增强自己的实力。纵观世界发展史，没有哪一个富豪财阀靠卖红薯起家，都是以智慧而取得。不管巧取豪夺也好，杀人越货也罢。总之，原始积累对每一个渴望财富的人来说都不可或缺。所以，你们要铭记一句话，主宰这个世界的永远不属于弱者。当然，今天这些话，只适用于咱们爷仨。对于外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更不可泄露半句。
    这些年，牛鸿发从未像孩子们吐露过心声，没想到一不小心就吐露出来。今天有感而发，说完他就后悔了。他觉得不该对孩子们说这些话，是因为白有田确定太好笑，一时没忍住。真的是白有田太好笑吗？还是自己太高傲。不得而知。反正，白有田的故事。在牛鸿发的心里还占有一席之地。否则，牛鸿发不会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这么感兴趣。埋在自己心中的那点小秘密。时不时的巴拉出来晒一晒。免得长了毛发了霉，烂在肚子里，岂不可惜！牛鸿发也不例外，没有白有田的信息，这个世界不精彩。牛鸿发的心里像缺了点什么。这就叫阳春白雪下里巴人不可或缺。穷人富人一日三餐谁也离不开。但是，重在生活质量上。猫食狗食尚可填饱肚皮，岂能与山珍海味锦衣玉食同日而语。不过，白有田在牛鸿发的心里多少有那么点小结，像蚂蚁一样刺挠着他的心尖尖，让他不吐不快罢了。可是，祸从口出，两儿子会有何感想呢！牛鸿发只觉得后背发凉，冷汗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