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与白狸打过招呼,见子书白有话要说,便齐齐驻足倾听。
“你们可知这任务为何要用三月?”
江离摇头,她只知道这任务奖励丰厚。白狸不语,视线倦然看着子书白,等他一个回答。
“这任务并不困难,但你二人最终得到的奖励,却是要由我这师兄来评定的。”
子书白缓声说来,看着二人面色和善,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江离身上。
“这说是任务,实则更像是试炼。并不一味追求完成,所以路上我等无需着急。”
江离听后懵懵懂懂,大致理解是她的奖励捏在大师兄手中,路上要听话。白狸半耷的眉眼睁开,瞅了一眼子书白。最终并未说话,一副随你便的样子。
江离开口:“大师兄,那现在出发吗?”
子书白看着二人无声叹息,多少有些无趣。以往的师弟师妹皆是一副积极谨慎,唯恐被他扣分的样子。这两人却没有丝毫动摇,镇定的不像第一次出宗。
这任务确实难接,但其实暗有乾坤。如若是筑基后首次任务,便比其他人更容易抢到。若是没有这类人,就全凭眼疾手快。
江离直白注视,无声询问。一旁的白狸眉眼再次搭下,昏昏欲睡。
子书白只得开口:“我带着江师妹,白师弟跟着。我们先御剑飞至外城。”
白狸听后答是,江离被子书白提上飞剑。外城位于天街集外百里,出了外城,便是正式离开宗门地界。
子书白金丹顶峰,本想照顾下师弟放慢速度。却见后方剑身紫电青光,犹如迅雷凌空划破天色。差异了下便恍然想起,这白狸的佩剑雷仞,正是一把极快的剑。
外城不大,多是些凡俗之人。但因此地临近极剑宗门,多少有些传说。此间主人见子书白前来,连忙上前行礼,对着身后的江离二人亦是不忘拜见。
“子书公子,院落早已备好,这就带几位过去。”
子书白颔首,几人跟在侍从身后。
三人落在外城地界,便隐去了极剑弟子衣着,换了身便于赶路的常服。
江离重新梳了发髻,双髻挽起上坠一对绛红琉珠,两股长发甩在身后,走动间轻盈可爱。
子书白没忍住摸了两下头上的珠子,白狸的目光偶尔看着甩动的双尾发。
江离捂着头发,躲到白狸身后。才梳好的,不给摸。
“咳咳,师妹别躲了,我们先进庭院。”
子书白正色了下,招呼二人进门。侍从行礼告退。并嘱咐院内仆从,未听召见莫要上前叨扰。
子书白带二人停在院内一处空地,回首拔出身侧佩剑。
“这首先要学的,便是赶路之道。”子书白虽是和两人说起,但看却还是江离。他停顿后再次开口:“出了这外城,便是崇山峻岭,江河湖泊。师妹必须先学会御剑。”
江离听后抬掌聚光,伪剑显于手中。她盯着这短剑之身,若有所思。
子书白调动灵力,使剑身横悬于身前,身周灵光濯濯,似有金戈鸣响之音。他见江离看来,言语带笑却并不和善。
“师妹聪慧,我便演示一遍,若是三日不成,可是要扣分的。”
江离紧紧的盯着,将子书白的一招一式录入脑中。簌簌叶落不过几息,子书白已从剑上落下,佩剑归鞘安然静立。
江离回想方才一派动作,当真流风回转,凌波惊鸿。
“大师兄,好看。”
子书白静立其间一派世外之姿,被江离直白的夸奖吓了一跳。看着江离头上的琉珠又有些手痒。
“可是记得。”
江离点头称是。她喜欢那套动作,御剑之法自是读过的。现在需要学习的是灵力和身法的配合。
子书白满意点头,见一旁白狸无所事事,便将一早打算说出。
“师弟便在旁督促,若是三日未成,你二人均是要扣分的。”
白狸听后蹙眉,见子书白笑着打量。便叹了口气,合手行礼。
“听师兄安排。”
见子书白交代完便消失不见,白狸便也收回了视线。心下暗自感叹,这个师兄果然麻烦,其他同门诚不欺我。
他视线转向已经开始练习的江离,随即靠在一旁树下,双眼闭起气息平缓。
江离将灵力打入剑内,试着操纵伪剑悬浮。她与这剑契合度高,此步轻易便成。脚下御风,学着子书白方才动作,脚尖点在剑身。
这是柄短剑,江离便觉落脚之处有些狭窄,身形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下。
接下来撤去脚下御风之术,将己身与剑合一!
御风术撤去,江离开始沟通伪剑,灵力循行逐渐蔓延剑身。
“碰!”
剑身灵力过盛,将身周一切弹开。江离后仰的身子还未调整好方向,便被一瞬青光挽住。江离从白狸怀中抬头,见少年无精打采,神色不变。
江离爬起来站定:“谢过师兄。”
白狸点头退回树下。
她召唤落地的伪剑回手,准备接着尝试。
这次江离使得伪剑悬于高处,再次起身踏上。如同猫儿跳跃,越高越容易调整身形,亦有时间御风落下。
这次因为谨慎而使得剑身灵力中断,伪剑直接掉落。江离正要御风缓住身形,却再次被瞬身而至的白狸接个正着。
江离第二次从这人怀里抬头,看见的还是同一副神态。
“白师兄,我能稳住。”
白狸放下江离,再次退回树下。他站定后倦倦开口:“我应了大师兄。你便将全部灵力用做练习,不必担心跌落。”
江离听后微思。她感知不到情绪,这人又面色不显,这种时候如何应对着实不知。
片刻后,江离点头同意了白狸的说法,便又开始第三次尝试。
……
月色初上,江离靠坐软塌,身后两名女从正用软缎轻拭湿发。
这是大师兄的吩咐,他交代二人适应几日凡俗生活。因着接下来要途径不少凡人地界,莫要用法术影响世间,徒增因果。
但江离觉得,这大约是大师兄的个人兴趣。他讲话时的神情,和要给他们扣分时基本相似。从前这般表情的大师兄,内心多半是愉悦的。
发丝披散身后,被木梳轻柔梳整。见差不多,便有一名女从出声询问。
“可是帮您作髻?”
江离摇头,取出一只玉扣,让女从将长发束于腰后。另一人奉上玉露果茶,不敢多言便缓步退后。
“餐点已经备好,请您移步轩庭。”
江离一身月白褶裙,走进轩庭只见四张席面已然备好。女从引她坐于右边次席,身旁便是子书白,对面首席坐着白狸,次席是名中年男子。江离未曾见过。
见她入席,中年男子连忙起身见礼。
“见过小仙子,在下外城管事,负责外城诸事。”
男子不清楚江离身份,亦是不敢胡乱称呼。见江离年幼,便将世间多用于女修的礼称加一‘小’字。倒确有不少人这般叫着,江离在天街集亦是听过。
江离点头让其起身,这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她无需回礼。
子书白出声询问:“师妹可还习惯?今日练的如何?”
江离放下银筷,侧身回答:“我已稳住身形,但若想要飞的快些……还未找到方法。”
女从见江离多加了两口甜菜,便撇了一眼身后侍从。后者轻步退出轩庭,让等在门外的通传之人去厨室更换菜色。
子书白随意颔首,见白狸基本未动碗筷。便又启声说到:“师弟的身法极快,便传授些许,我等也好早些启程。”
白狸见子书白看他,正了下身形回答:“晓得了,大师兄。”
江离吃的自然,无人问她便一直动着筷子。动作快些便少了分优雅,和对面偶尔动筷,却仪态周全的白狸对比明显。
倒不是说江离吃的邋遢,她动作灵巧咀嚼轻缓不急,再加上容貌稚气,怎么也要道一声可爱。引得对面中年男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女从布菜的动作也频繁了些许,见新加的菜色江离吃的开心,便放心了大半。
这晚宴便以江离停筷作结,中年男子躬身送几人走远,又再次对身旁侍从声声嘱咐。
“务必要让子书公子满意,那小女孩倒是天真可爱,交代嫣灵多费心些。”
“是,主人。”
……
江离坐在软塌上看书,都是些文墨非凡,字身带韵的书籍。每次都会有不同的感悟。女从缓声走进,手中托盘上奉盈透新果,正是这凡间难得的北疆之物。
“这奶提子运输千里,您不妨尝尝。”女从比之方才主动了些许,观其相貌正是轩庭布菜之人。
她放下后便退后几步。从一开始她便发现江离并不喜人近身。虽说后面放松不少,但像这般退后几步,更能让其安心。
江离看了眼女从,手指捻了一颗绿色小果,放进嘴中立刻芳香四溢。虽比不上五峰的丹果,却也是难得。
“您早些休息,奴告退。”
女从见江离品尝,便放心退下。关上房门后忍不住松了口气。她告诫自己不能着急。
江离记忆里这女从比之他人形象更深。因为她的恰到好处,不多言,不靠近。无论用餐还是这些小果,都给的恰是时候。
二日,江离接着在空地练习,白狸树下闭目却依然能迅速的接住掉落的江离。
这次江离速度快了些,剑身走脱,直接将其甩下。
“师兄,如何才能像你一般迅速?”
江离起身问道,她几次都未能捕捉白狸身影。本以为自己的剑法已是极快,却是连其身影都不能捕捉,若是院试碰上,那该早被扫出试台了。
白狸走近,手终于没忍住拽了下江离身后的双尾发。江离差异抬头,见白狸神色不变倦倦开口。
“闪电可快?雷击可快?那是我之道,并不适用你。你便想想什么是你的剑。”
白狸说完也放开江离发尾,再次走回树下。留下江离锁眉深思。
她的剑亦是快剑,但不同于雷电一瞬的迅猛。她是无尽炎火,顷刻点燃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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