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赴荆棘》第3章 暗算与结仇

    “几天不见，你又长进了啊。”
    原来是蛟字班的好友徐申牧。任行阳胳膊肘一顶，刚挣脱开，背上又被拍了一掌。
    “胆子够大的啊，出营比武还敢带相好来。孙教头刚还说，等会要好好训训你呢。”徐申牧的桃花眼笑得幸灾乐祸，配一张大方脸，意外地不违和。
    任行阳回了他一拳，笑道:“我一比完就跑，还能被他抓着了？再说了，你又怎么知道那是我相好了？是我弟弟不行？”
    “你有这么漂亮的坤泽弟弟？我怎么没听说过？”徐申牧望着看台，眼都直了。
    任行阳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回头一看，果然。姚锦之帽子是没摘，但他把黑纱全撩在帽檐上，整个秀气的脸庞暴露无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坤泽似的。
    任行阳顿时无语。
    原来姚锦之刚才从纱缝里看了半天，正浑身别扭，想一把掀了帽子，正好场中一箭射得精彩，他一激动，撩了黑纱与众人一起鼓掌。鼓掌完看看四周无人注意，就再没放下来。
    瞟到任行阳瞪着眼睛，不住向他使眼色，姚锦之用嘴唇说了声“没事没事。”就又专注看比赛了。把任行阳气得直扶额。
    好在催促上场的鼓声及时响起，徐申牧赶忙回了队伍，任行阳见无人注意到姚锦之，也就不管了。
    正在这时，一个骑手催马过来，要从两列队伍中不算宽的通道穿过。那人身形粗壮，任行阳便稍微让了让，可不知为何，经过身边时还是被撞了一下，手里的弓差点被勾掉了。
    那人头也不回走了，任行阳也就没当回事。
    轮到任行阳了。他看准箭靶，双腿轻夹马肚，渐渐加速，搭箭，开弓，放！
    箭离弦的一刹那，弓弦发出嗡的怪声，任行阳心道不好！
    果然，箭射在了白圈的内侧边上，离脱靶只有两圈的宽度。
    分数出来了，任行阳从第一名一下子滑了好几位，落到了中段。场边一片遗憾的叹声。
    不应该啊！任行阳下了校场，回到队列里。他这时才仔细看那弓弦，最中间处断了几缕，只余一丝相连。怪不得！开弓时弓弦绷开，箭自然射不准。
    “怎么回事啊？弦绷啦？”徐申牧也凑过来，一眼就看见了断弦。
    “不知道啊，这还是新弓呢，邪了门了。”任行阳摇摇头，按理新弓弦能用几个月呢，怎么会这么快就绷开？
    任行阳百思不得其解。他捻起断丝细看，线头齐整，不像磨损断裂倒像是被利器划的。难道，，，
    忽然一阵鼓掌叫好声传来。
    任行阳望向校场内，只见箭靶上插着一箭，虽未正中红心，但那箭将靶子扎了个透，只余箭簇在外，足见力道惊人。
    射箭的正是刚才撞了他一下的壮汉。看衣服是个兕字班的，还是个乾元。
    此时这人正气势嚣张得冲着蛟字班的几个选手挥着拳头，一张厚嘴唇扭曲，裂开个嘴角，挑衅意味再明显不过。
    比分牌更新了。兕字班的欢呼起来。现在第一的位置写着“兕字班管力”。
    管力是吧。暗招倒使得挺好。
    任行阳轻蔑地看向场中。那管力起先还狂妄不已，这下被他的目光激怒，嘴唇翻起，立时换了副狠相，对着任行阳点了点手指。
    兕字班的长期被压一头，这会看管力和蛟字班的叫板，也跟着叫嚣起来。几个乾元冲着任行阳这边嘘声不断。
    “中庸逞什么能！把你干趴下！”
    还有吹口哨的。“长得不错啊，过来让爷疼疼！”
    任行阳懒得理睬，蛟字班别的人可不干了。
    “nn的，欠收拾！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不就是力气大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于是骑手间打马而过时的小擦小撞，各种小动作的对抗都来了。场下观战的两个班之间也剑拔弩张，各种挑衅的举动不断。
    每当有各自班里的人上场，场下加油的，嘲笑的，叫骂的，夹杂着粗口的喊声一片，不时还有推搡斗殴事件，幸而都被教官及时制止。
    一时间，年轻乾元的威压都毫不客气得释放出来，在烈日蒸腾下越烧越旺。中庸和弱点的乾元直接就退出人群，找个凉快地儿躲着去了。
    还好威压是有针对性的，不然场下得倒一大片。场上的中庸骑手有几个也被影响得大失水准。
    对于针对骑手释放威压，教官倒是没有制止。战场上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果连这种程度都扛不住，就别从军了。
    啊，果然还是来了，这熟悉的气氛，，，
    感受到蓬勃的乾元气息，姚锦之不适得皱着眉，默默用手遮住口鼻。任行阳比分落后他一点也不着急，好友的本事他还是知道的。
    他脑袋里现在只有一件事。
    为什么我没收好药袋啊！！！
    他面上看似平淡，心里简直要哭泣。好在药效还没过，姚锦之心里默默祈祷比赛快点结束。
    最后一轮比赛由教官抽签唱名，射手单人上场，自由发挥。选手之间虽然名次差得很多，但分数咬得很紧。因此每个人都还是有机会的。
    这次管力被抽到最先上场。
    他使了个巧宗，在快靠近靶位时突然踩着马镫站起身，以站姿射箭。这种姿势虽然实战时没什么用，但因为很考验骑术，射中的话加分还是很多的。照他现在的分数，只要不出意外，第一是跑不了了。
    就见他一手握弓，一手抓了五支箭，过一靶射一支，速度奇快，转眼间便有四支上靶，一支脱靶。其中虽只有两只擦着红心的边，但中靶的四支箭每支都穿透了靶子。
    分数一下子遥遥领先。场边兕字班的立时欢呼叫嚣起来。
    确实，这个成绩在蛟字班里也算不错了。场下蛟字班的小辈们有些垂头丧气。场上剩下的骑手们脸色也严峻了不少。
    接下去又有十几人被喊上场，都是预料之中的成绩，管力仍稳坐第一。
    任行阳也有些着急了，剩下没几个人了，还都是鼍字班和鸮字班，这样下去管力已是妥妥的状元了。任行阳缕着断弦，咽不下这口气。好胜心上来了，怎么也要争上一争。
    可是他的弓弦再拉就要断了，原先他跟徐申牧说好了，先借他的弓，不乘手也将就着用，可徐申牧那小子一转眼就不知哪里去了。这会身边一个说的上话的也没有。
    正着急呢，就见教头抽出一支细签，高声喊道：“任行阳！”
    没人应。
    “任行阳！！人呢！”
    “，，，在！”好半天才有人半死不活回了一声。
    任行阳慢慢吞吞，一步三回头。徐申牧！关键时刻你小子拉屎去了？
    “磨蹭什么！快点！”教头不耐烦了。底下观战的也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任行阳实在没法，正打算硬着头皮上去，就听身后一人喊：“行阳！接着！”
    一回头，远远一张弓就抛了过来。任行阳一把接住，正是自己之前惯用的弓，拉了一下，弦上得恰到好处，乘手得紧。
    再看那送弓的，可不是徐申牧，一张国字脸笑得灿烂。
    方才他偷跑回武器库找出了任行阳之前的弓，还给调校了一下。
    这傻小子！他自己还没比呢，万一先叫到可不是要零分了。任行阳有些小感动。他把那弓朝徐申牧一扬，打马上场！
    现在只要他正常发挥，第二是没有问题。然而任行阳从来不稀罕第二。他绕过靶子，从另一个方向入场。场边众人一阵议论。
    比武只比对镫射法，寻常人都是左手持弓，射左边的目标。而从另一方向入场，需得右手持弓射右侧标靶。这种左右开弓的本领可不是每个人都学得来的，没个几年苦练掌握不了。
    众人皆屏息凝神，姚锦之更是手心都微微出汗了。
    就见任行阳也是抓了五支箭在手，打马向前，速度越来越快。
    第一靶过，第二靶过，第三靶，第四靶，还不放箭。众人正奇怪间，只见任行阳突然开弓，在经过第五靶的短短时间里，连射五箭，动作快得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那箭更是势如闪电，他马身方过，弦音未绝，箭靶上已留下五支箭，支支正中红心，箭尾呈扇形完美散开。
    用左手居然比别人右手还快。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潇洒流畅。一时间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任行阳嘴角弯起，冲目瞪口呆的徐申牧笑了笑，又对着看台上的姚锦之抛了个媚眼。他虽然时常缺席，可不是总在瞎混的。
    这次分数立刻出来了，所有教头给的全是甲级甲等。场下欢呼声轰然响起。除了蛟字班，不少中庸也大声喝彩。这还是第一次由中庸拿到武试状元。
    任行阳满面春风骑马出了校场，回本班队列。
    经过管力身边时，那壮汉抬头看他，目光凶狠阴沉，威压毫不客气地直向他袭来。任行阳一点不怯，在欢呼与祝贺声中冲他一笑，还故意笑得特妩媚。
    瞧不起中庸吗？老子就是比你强！
    向着欢迎他的蛟字班后辈们走去，任行阳没有看到，身后两道恶毒而不甘的目光，久久凝视着他。
    分数出来时，看台上的武官们也难得得鼓起掌来。姚锦之正激动得拍手叫好，只听身后有人道:“今年的状元武艺不俗啊，听闻这位任公子已定编在平凉军，恭喜李将军了！”
    姚锦之竖起耳朵细听。
    “哼，武艺倒还过得去，就是太过散漫轻佻。到了军中少不得要好好管教一番。”李将军的声音很是不屑。
    这，听起来好严厉啊。
    姚锦之扭头看向声音方向，果然就是刚才那个大胡子，面色颇为不满的看着任行阳。
    姚锦之就奇怪了，不过是比赛迟到而已，至于吗？正想着，只见对方一道冰冷的目光射来，姚锦之赶忙扭过头，顿了顿，又抬手放下黑纱。
    “可恶的大胡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藐视我。”姚锦之心里很是不快。平常可从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不多时比赛结束，看到底下任行阳撇下祝贺的人群，走到场边，正朝他挥手呢。姚锦之忙走下看台，奔了过去。没发现自己所过之处已是香气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