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社]丝弦》第34章 排戏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早早起来，直奔音乐馆。因为是经常演的几出《徐策跑城》、《扫松下书》、《乌盆记》，再加上琴师又是自己人，倒不用费事再细排，几个人围坐一圈，对了一遍也就过了。
    三天演出时间不长不短，主办方还想留一行人在深圳待几天，但是陶云圣十七号湖广还有演出。几个人婉拒了主办方的心意，提早买了十六号的高铁回北京。
    回去的路上，彦子瑜没再像上次似的发烧，一路上安安稳稳。正说着话呢，彦子瑜的手机便响了。陶桃看了一眼屏幕，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便问道“谁啊？”
    彦子瑜看了一眼摇摇头，拿起手机站起身说道，“抱歉，我去接个电话。”走到没有人的卫生间。
    “喂……妈。”
    “你怎么才接电话啊？”电话那头传来尖锐的声音。
    “嗯，我这边有些吵，出来接的电话。”彦子瑜淡淡回道。
    “我跟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少去那乱七八糟的地方，别老接触那些不干不净的。”
    电话那头上来就是一通说教，让彦子瑜不想继续听下去便直接问道，“妈，您找我什么事儿？”
    “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谁教的你，这么没规矩！哦，没事儿还不能找你了？”
    “没有，您就说吧，是什么事。”
    就听电话那头，顿了顿，“那什么，我就是关心关心你，你不是毕业了嘛。”
    彦子瑜撇撇嘴，“您就直接说是什么事吧。”
    电话那头见彦子瑜油盐不进，只能尴尬地笑笑，“额……那什么，我想问问你那儿……有钱吗？”
    彦子瑜皱皱眉，自己还是学生啊。就算有钱那也是自己辛辛苦苦打工赚来的，十八岁之后就没再花家里的，赚的这点钱基本就够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哪里还有多余的。
    “我的钱都用来交学费了，剩下的就只够生活费的。”
    “哎呀，你不用骗我。我都知道，你现在在德云社给人家拉琴，那德云社什么地方，挣的还能少啊？再说你不都毕业了嘛。”电话那头语重心长道。
    彦子瑜很无奈，“妈，我现在还没毕业就是学生，拉琴也只是打工。再说我也不是在德云社，是在德云社下面的剧社拉琴，怎么可能会挣那么多钱。”
    电话那头见彦子瑜有些不耐烦了，赶紧安慰道“没有没有！我就是顺口那么一说，我急糊涂了。你是我生下来的，我还能害你吗？再说我借的也不多，就一点儿，给我周转周转。我是你妈，你不帮着你妈我说出去也不好听啊。而且这钱呢，我也不白用，妈还还你呢！”
    彦子瑜咬着牙深吸一口气，沉默了几分钟，仔细盘算自己手头能动的金额，直到电话那头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这才开口“我只有攒的一万块钱能借您，但是您要给我一个字据。”
    “嘿！你这孩子，借给自己亲妈还要立字据。成，成，成，立就立。怎么给你啊？”对面语气不善。
    “我说您写，然后签上您的名字，按上手指印寄给我。”彦子瑜说道。
    “我算是白生了你这么个臭丫头了！”彦子瑜也没理会，教着对面的人写好了字据，说道，“您的字句什么时候我收到，我再把钱转过去。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欸！死丫——”
    电话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彦子瑜挂断了。想起自己刚才的说辞，无奈的笑笑，这回真成“阎惜姣”了。
    “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了？怎么去了那么久？”陶桃关心地问道。
    彦子瑜笑笑，“没事儿，我就是顺便去了趟卫生间而已。”此后一路按下不提。
    因着陶云圣六月底就跟她说了八月演出的事儿，一回到北京彦子瑜便开始往郭老师说的排练厅跑。
    八月初郭老师要演一出《潘杨讼》，这一出戏讲的是杨家将的故事。杨家七郎八虎外加一位老令公。然而金沙滩一会，大郎、二郎、三郎相继战死，四郎、八郎被生擒流落番邦，只留了五郎、六郎、七郎得回。结果，五郎气愤不过剃度出家。七郎搬救兵被潘洪乱箭射死在芭蕉树，杨令公盼儿不回、盼兵不到，一头碰死在李陵碑。杨家七郎八虎落得个七零八落，单单只剩下杨六郎。杨六郎回得京来，状告太师潘洪勾结番邦，残害忠良，意图谋反。寇准、八王等人一力周旋审问，才将潘洪定罪。
    这次的演出要从金沙滩双龙会，演到清官册·调寇准。郭老师要比其他演员辛苦得多，一个人要演四个角色，杨令公、佘太君、潘洪和寇准。
    所以这戏就要好好安排，不能在同一折戏里，出现这四个中的任意两个。
    “闺女，来来来。你来看看这个本子。”郭老师带着花镜，朝彦子瑜招手。
    彦子瑜赶紧小跑过去双手接过剧本，仔仔细细翻看了一遍。
    “你瞧着怎么样？乐队这边可以吗？”郭老师问道。
    彦子瑜不好意思地笑笑，“您这不是折煞我么。我的水平也就将就够用，现在这个本子，我瞧着没什么问题的。”
    “哈哈，这个本子已经改过十几遍了，就是这文武场上的东西还得再推敲推敲。”郭老师说道。
    “那成，我今天拿回去仔细看看，明天就能给您回信儿。”
    郭老师闻言哈哈一乐，“行嘞，闺女，那你今天就辛苦辛苦，这可好几十页呢。”
    彦子瑜赶紧说，“您客气！”
    彦子瑜拿着剧本一页一页翻过去，试着将唱词带进调子唱一遍看看是不是合适，不合适的就换个板式或者调子。彦子瑜连夜看完，第二天一早就将改好的本子拿给了郭老师。
    “郭老师，您看这是改好的本子，里面有的调子我拿红笔标出来了，换一个板式可能更好，您试试合适不合适。”
    郭老师接过本子，“好好好！辛苦了！最近三庆是还有戏吧？”
    “是，二十一号还有一场《拿登高》和《吕后斩萧何》。”彦子瑜赶紧回道。
    郭老师闻言点点头，“成，你和小崽儿先顾着这周六的演出，还有一个多礼拜呢，来得及。”
    彦子瑜赶紧应下。虽然还是在暑假，但是这一周开始彦子瑜变得异常忙碌，上午要去做家教，下午要跑到郭老师那里过剧本和乐谱，晚上就跑到司鼓那边对三庆的戏。没办法，自从给亲妈转走一万块钱，自己手头是爪干毛净，幸好之前已经把学费和住宿费交了。不然现在，还得发愁学费。
    这么一周下来，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累瘦了一圈。“你这不行啊，还是得多吃点，好好休息休息。”邱老师看着彦子瑜道，“你瞧瞧你那眼圈儿都是黑的。”
    “你最近是有什么事情吗？为什么觉得你这么累呢？”陶云圣问道。
    彦子瑜摆摆手，“没事儿，也就这一阵子比较忙，等进了八月份就没事了。”
    “这样吧，时间还早，你坐沙发上闭眼眯一会儿，等人来齐了我叫你。”陶云圣说道。
    彦子瑜实在是太困了，也没反驳点点头找了个把角的位置，头靠着电视柜闭眼眯了起来。
    “你说子瑜最近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累呢？在温州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累啊？”邱老师小声问道。
    “不知道，不过听我姐说，她最近从早到晚不得闲，每天就睡四五个小时，早上起来还爬起来练早功。铁打的人都得累，何况她。”说着调了调屋里空调的温度，两个人出了门。
    周六三庆园就开戏了，终于可以结束一件事儿了。彦子瑜坐在台侧的乐队席，灌了自己一大杯浓茶，就怕自己犯困耽误演出。
    这一次夏老师终于有时间参加演出扮演吕后，陶云圣继续扮演萧何。吕后斩萧何的起因其实也简单，因为韩信被斩杀后，其妻子韩氏想要为夫报冤屈，将他写的军规献了出来，遇到萧何引荐面见吕后。这吕后见了书，就问是否有第三篇。韩氏便说有第三篇，却在韩信墓中。
    要是想取，吕后便要重修宗祠，祭拜韩信才可打开棺木取走第三篇。但是萧何作为相国写了国律，其中一条便是刨坟掘墓定斩不赦。本想让吕后赴死，结果没想到上香设拜，刨坟掘墓的确是萧何。
    彦子瑜运弓起弦，垫铺好每一段唱腔，裹着台上演员们的声音在三庆园里回荡。一场演出下来，演员们酣畅淋漓。彦子瑜长舒一口气，总算是顺利结束了。后面就剩下《潘杨讼》这一场了。
    彦子瑜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到后台，“子瑜，今天辛苦了！”夏老师是笑着说道。
    “没事儿，没事儿，我也算是能松口气，后面专心排《潘杨讼》了。”
    “你先好好休息一天吧，你看你黑眼圈都多重了。而且，有个消息要告诉你，这个月除了师父的《潘杨讼》，中下旬还有全本的《四郎探母》和《龙凤呈祥》。”陶云圣一边卸妆一边说道。
    “……”彦子瑜听完不由得往后一仰，“我怎么忘了，三庆园开园两周年必然要有纪念演出啊。”
    “所以你好好休息休息，后面还有硬仗要打呐。”陶云圣转过身，看向彦子瑜。
    彦子瑜坐在沙发上，两眼无神。过了一会儿，才像是回过神儿来，“我就不信了，你每天还有相声演出呢。不会比我轻松，你可以我也可以。”
    “那不一样，我早就适应这个节奏了，而且一般上午我还能休息休息。我听说你最近从早到晚连轴转，吃得消吗？”
    彦子瑜双手搓搓脸，摇摇头道“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九月一开学，大四也没什么课了，我可以专心剧院和三庆两头跑。”
    旁边的夏老师听见，不由得疑惑地问，“剧院？哪个剧院？”
    “学校安排的实习在梅大，就是梅兰芳大剧院，只需要白天跟着老师们拉琴就好了，也就两个月而已。每周五还不用去，等于一周能有三天休息。”
    “那你加油！我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你撑过这段时间了。”夏老师拍了拍彦子瑜的脑袋瓜儿。
    彦子瑜立刻捂住自己的脑袋，一瘪嘴委屈地抬头，“不能拍，不然长不高了。我二十三还能窜一窜呢，这还一年呢您可不能给我拍回去。”
    虽然说是休息休息，但是也不能真的歇下来，毕竟距离《潘杨讼》开演也就一周多的时间。这场戏涉及到的演员也多，大大小小所有角色算下来就将近四十位，要是再算上服化道、乐队之类的，就将近六十多位。
    彦子瑜需要跟每一位有唱段的演员对戏。要是演员们不齐，就需要尽可能地配合演员的时间，什么时候演员来了什么时候对。这么一来，琴师的压力就变得更大。所以这一周里彦子瑜最期待的就是所有演员都在场，这样自己可以轻松一些。
    等到了八月一号，彦子瑜一到梅大，看见演员们都在，舞台上也已经准备好，差一点哭出来。
    “欸唷！瞧给我们闺女累得，上次见你就够瘦的了，这怎么又瘦了？这一个多礼拜没带闲闲儿，竟跟着你跑了吧。”王姨看见彦子瑜就一把拉住了，上上下下打量，看完又瞪向郭老师。
    彦子瑜赶紧拦住，“王姨，我不累。正好借着机会也能让自己多练练。”
    “放心吧，孩子。今天就最后一次响排了，一遍过就赶紧回去休息吧！”郭老师赶紧说道。
    说完把所有演员召集起来，彦子瑜、司鼓还有其他几位文武场的老师坐到镜子前看着每一位演员，鼓落弦起，一折接一折过戏。
    等最后一折落幕，都已经是下午了。郭老师间所有人都磨合的差不多，也不再继续排练，托付了几句让所有人都散了回去好好休息，为明天晚上的演出攒足了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