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终老后我又穿回来了》第30章 第三十章

    章进顾不得揉被他爹揪红的耳朵,脚步匆匆往丙舍所在的瀚海院跑去,远远就听见院子里闹哄哄的。
    这是章进第二次来瀚海院,第一次是作为书童来白鹿书院,在丙舍门外他把书袋递给小少爷然后回到前院廊下,没过半个时辰何管家领着他去了蒙院的丁舍,和一群五六岁的小孩子一起学习《三字经》、《百家姓》,平日他和小少爷都是在书院大门口分开或者汇合。
    章进想着小少爷第一次让他收拾书案,不由加快脚步穿过垂花门。
    “打他,”有人哭嚎,“打死他。”
    “别打了,别打了,”有人劝架。
    “哦哦哦!”更多的是起哄。
    是西厢的丙舍,门窗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其他学舍的人。
    章进记得小少爷坐在前排,忽略耳边的不满他挤进人群,学舍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一群人在打架。前面几排的桌子歪斜,椅子倒地,笔墨纸砚更是撒了一地,章进心疼,这些够他用几个月的。
    “乔斯文,你就是犯官之后,你们家三代不得科举,你能去东丙舍有什么用,你狂个什么劲儿。”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按着腹部嘶嘶抽气,“你哥哥就是个不敬公婆的妒夫,哎哟……”
    章进以前整天干活,别看才八岁和一群半大少年比个子矮年岁小,力气大着呢,他冲上去将那嘴里不干不净的少年撞倒在地,也从这空隙里看见了蜷缩在地上挨打的自家小少爷,“滚开、滚开。”
    他推开两人,眼看护不住自家少爷,捡起地上的镇纸毫不犹豫敲在踢来的腿上。
    “嗷!”
    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脚哀嚎,其他人收住手脚纷纷后退。
    “你是哪里跑来的下·贱坯子,给我滚开。”先前被推倒的少年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嚷嚷道,“拿椅子挡着,今天非得揍死这两个……”
    “荣四海!”一声呵斥,西丙舍外看热闹的众人顿时作鸟兽散。
    半个时辰后,受了戒尺的章进喜滋滋被丁舍的先生领走的时候,乔斯文早已经回到丙舍,所有参入这场群殴的人也只有乔斯文没有受罚。
    不管荣四海如何叫嚷乔斯文先动手,打了他的肚子,他现在还肚子疼,别人看见的都是他辱骂推搡同窗,更是把乔斯文推倒在地,叫他的跟班对乔斯文拳打脚踢。
    最后叫来善医术的先生给他检查,他一点儿事没有,倒是一直不吭声的乔斯文除了脸上没伤身上青紫一片。本来打了手心再罚抄书本五遍的事,最后因为他为人不诚又翻了两倍,明天还要把他父亲叫来。
    庄子里,午饭后乔斯年带着靳云庭去了一趟前院的南书房,除了喜服他去信大皇子要的衣饰都送来了。
    乔斯年抖开皮质织金曳撒飞鱼服在靳云庭身上比划,“下次你回来穿这个给我看好不好?”
    靳云庭翻遍几个箱子没有看见喜服,他收回手,“好!”
    “还要系上蹀躞带!”
    “嗯!”
    之后乔斯年带着方掌柜和何川去了正院西耳房的书房,靳云庭则回了西厢房。
    不知道辛子这个到处听墙脚的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刚才回避的辛寅和辛亥再进西厢房大气不敢出,仿佛又看见五年前忠义关失守时的将军,内力裹挟着杀气,这时候大家都长了眼,不往上凑。
    软塌上的靳琛悬着的腿都不敢晃荡了,他正襟危坐,心中感叹乔斯文说的对大人果然都是有几副面孔,那么乐观的乔哥哥也有想不开的时候,小叔叔生起气来也太吓人了。
    “抚远侯府挑捡了这么久,世子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我看四公主就很好。”
    徒然听见靳云庭冒出这一句,辛亥背脊僵直,暗道这不是自己负责的事,他猜测辛子肯定是听见乔公子和抚远侯世子袁斌的恩怨惹怒了将军。
    “是。”辛寅深吸一口气吐出,乔公子在庄子里辛子肯定不会离开庄子,庄子里新来了两拨人,方掌柜和乔公子见面后就带着几个人去附近转悠,留下的人也都在角院里帮忙,大家都是明白人自是不会多嘴多舌。只有那个叫何川的,乔公子曾经的书童,肯定是他做了什么。
    靳琛自然是知道四公主的,小叔叔完全不用多费心思,重阳节宫宴袁斌一首《珠离掌》从此开始声名鹊起,陛下更是当场赐婚他与四公主。前世乔哥哥去世,袁斌还服了一年妻孝,出了孝期就娶了四公主,虽然后来因为娶了四公主失了世子之位还被新帝赶出耀京,但是人家夫妻和睦过得好着呢,孩子几个的时候小叔叔还是孤家寡人。
    想起《珠离掌》,靳琛就想起乔斯年告诉他这首诗的作者是薛涛,他已经翻遍镇北侯府的藏书,也问过松雪先生,没有《珠离掌》,没有薛涛。
    《珠离掌》的作者是谁这件事,乔哥哥完全没必要撒谎,想来这首诗确实不是袁斌所作,前世他肯定也是从乔哥哥这里知道这首诗,他敢做冒名顶替之事是不是因为乔哥哥死了,这世上再没人知道这首诗其实是薛涛写的。
    那么将他推上神坛的《江城子》呢?
    “六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说这首怀恋乔哥哥的词救了抚远侯府大房都不为过。
    袁斌还有几篇耳熟能详的诗词文章,若是这些都是冒名顶替的,前世乔哥哥会不会并不是死于意外?
    虽然靳琛觉得乔哥哥不太可能知道那么多别人未曾见闻的诗词文章,但是万一他有绝世的孤本呢,而袁斌觊觎这些文章,为了才名害死了乔哥哥,前世他显然非常成功。
    “尚公主不是便宜他了吗?”靳琛很生气,“让他娶不到媳妇才好。”
    靳云庭心中冷笑,尚一个骄奢跋扈的公主可不算好事,袁斌不是爱好深情专一的名声吗,娶了新妇总不能又“一见倾心”吧,想要“日久生情”也不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时间。
    接收到小叔叔看过来的冷硬目光,靳琛缩着肩膀硬气道,“不是吗?”
    “你小小年纪是不是对娶妻太关注了!”不怪靳云庭会这么说,此前靳琛听他议事不是闷不吭声就是睡觉,第一次插话就是不让别人娶媳妇,再有前天放萤火虫求娶乔斯年,可不就给人这样的形象。
    “我倒是要去信问问兄长镇北侯府的儿孙是怎么教导的!”
    “噗通”一声,靳琛跪在了软塌下。从前世回来,连着今生的记忆都好像变得久远,是他无忧无虑过了十几年忘记了自己本该承担的责任,忘记了四岁前自己所受的教导。
    回来这么久靳琛第一次忆起离开耀京时父亲的愧疚和嘱托,这次他终于懂了。那愧疚都是给小叔叔的,本该被他们父子庇护的小叔叔正在替他们父子撑着侯府,不仅舍了哥儿的身份在北境出生入死,连婚事也攥在陛下手中,以后不知道会被指配给谁。
    不管靳琛如何咬牙憋气,眼泪还是一颗颗砸在木质地板上。
    辛亥和辛寅早在靳琛跪下时就屈膝跪在了地上,寂静的西厢房里“啪嗒”声声,即使两人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自认已冷了心肠,也没有和靳琛相处多久,此时也被这声声落泪砸得心酸。
    过了有一炷香,靳云庭说道,“送信给左叔,小少爷以后随军。”
    “是,”辛亥壮着胆子说道,“还要给小少爷收拾几件衣裳,一来一回得不少时间,将军吃了晚饭再走吧!”
    “辛亥!”
    “在!”看来自己也得回营。
    “去吧!”
    “是。”
    辛亥起身缓步离开西厢房,走到垂花门才敢活动筋骨,学着乔斯年平日的动作做了几个开合跳才穿过垂花门叫来轮值的人回府送信,特别叮嘱小少爷是做错了事被带去军中的,收拾的衣物不要太打眼。
    他也不回西厢房了,角院里周黑鸭的香辣早就盖过肉松的鲜香,辛亥发现自己和乔公子一样也是个吃货,想到回了边关青菜都不一定天天有他砸吧着嘴问大灶边忙碌的两人,“怎么院子里没几个人了?”
    “他们都跟着何伯去装车了。”丙叁是个笑起来一脸无害的十四岁少年,要不是自己要留在乔公子身边,得尽快从三哥这里了解情况他早跑了,听说中午喝的酒搬走了三坛,还有好多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坛坛罐罐。
    辛亥知道乔公子写了清单给何伯,要收拾吃食给将军带去军中,上午何伯已经带人去清点过。想着庄子里的三辆板车,其中两辆还是买装鸭蛋的坛子时乔公子看着别人送货的板车宽敞结实,让何伯买回来的,这是有多少东西要装呀!
    “我去看看!”
    知道就是这样,没事的人都喜欢凑热闹,丙叁又撇下一截鸭脖子塞嘴里,“真好吃,方掌柜不吃辣的人也会喜欢这个味儿。”
    “就把你偷吃的那只给方掌柜,”青童用脖子上的汗巾抹了一把汗,接着给锅里的鸭子翻身。
    “别呀,三哥。”丙叁殷勤道,“我们凑合着给三哥带了些小玩意儿,等不忙了就给三哥送过去。”
    青童不过是吓唬他,“你来的时候殿下怎么说的?”
    “殿下好久没去暗卫所了,是九哥带我去见的方掌柜,说让我来保护一个人。”丙叁压低声音问道,“三哥,你真被除名了?”
    “是啊!”青童笑道,“甲叁已经没有了。”
    “哦!”丙叁也是来之前才被告知的,再次确认他有些失落,做饭最好吃的三哥再也不会回去了,还是不要告诉他家里那群小的还等着他呢!
    “少爷身边事情少,你以后跟着我学做饭。”
    “好啊!”丙叁笑道,他不喜欢做饭!
    辛亥过去的时候,三辆车套着马正沿着庄子外墙从后门离开,他找到何伯,“何伯,是不是装太高了。”
    看车辙印子也太重了,路上别出什么问题!
    何伯也忧心忡忡,怕砸在半路上了,可那几个小子说能装多少装多少,他们心里有数,“坛子太多了。”
    “我捞酸萝卜的时候没见有这么多坛子呀!”
    “地窖里的,少爷没来的时候我们就做了好多酱,腌菜干菜也不少。”
    “地窖在哪儿?”
    “杂院,应该还没关上,你自己去看吧。”
    看过地窖辛亥觉得自己可以把马车装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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